第308章 百歲
事發后,南幽和凈宗都在客殿里禁足三天,駐紮在無憂城的暗鷹司偶爾傳人去問話,但似乎沒什麼進展,讓人有一種鷹尉們根本沒儘力去做的感覺。
除去偶爾定時去巡視弟子們的狀況,吳塵幾乎一直在房中打坐修鍊,一面修鍊一面留心傅雲,期待他能清醒過來。
弟子們早已給他服下最有靈效的丹藥,無憂城裡最有名的大夫也為他診治過,可一連三天他都一動不動,魂魄出竅一般地躺著。
計劃中無憂城中行程本來很短,卻發生了這等離奇的事,硬生生將南幽和凈宗兩派參試弟子卷進來,行程被平白無故地耽擱了。
心緒不定時,吳塵會坐在傅雲床邊來回思索這些事情的原委,但往往推理到一半便會中斷,一些零星線索會斷掉,無法聯結在一起。
突然想起,在冰雪洞中見到疑似蘭家中人,那美貌婦人曾交給吳塵一個劍穗,讓他隨身攜帶,遇到難以抉擇之事可以打開來看。
可現在那劍穗也在儲物戒中,被蘭紫派來的人收走。
當時那白髮中年男人說過一句話:「有些事就像九重天上的雲彩,可望而不可即,有些緣由就如同萬丈深淵裡倒映的月影,摸不到更是虛幻。
用心聽用心看,莫被眼前亂象蒙蔽。」
用心聽……用心看……
他當時說這些是何用意?為何他能預見我會陷入困境?
不過這句話現在想起來,的確能給吳塵一些啟示。
吃過午飯,吳塵走出房門,叮囑守衛的弟子們好生守住房門前後,他去巡視一遍弟子們的房間,而後來到唐姍房中。
唐姍也在這次事件中受傷嚴重,作為領隊,吳塵希望她能早日恢復過來,還要精進修鍊,為天闕試做準備。
一進門,不僅唐姍同屋的兩個女弟子在,一眼看到唐姍床榻邊的椅子上,馬虎在座。
「你也在?」
馬虎忙起身叫了一聲:「師兄。」
「哦我來看看唐姍師妹恢復的怎樣了。」他兀自解釋說。
不知為何,唐姍顯得有些慌亂,看來她對楚洵果然很在意啊,難道擔心他會誤會什麼?吳塵心想。
吳塵點頭示意馬虎坐吧,又問唐姍:「你今天怎樣?」
為了避嫌,吳塵不想和唐姍走太近,免得她以為楚洵對她也有意思,所以三天來這是吳塵第一次來看她。
聽聞關心,唐姍看著楚洵的眼神明顯激動,忙笑說:「我好多了,今天已經能試著繼續修鍊了。」
她一向是南幽隊伍中勤學上進的典範,吳塵見她起色果然好轉,還是提醒說:「那就好,修鍊不要心急,等身體完全養好再說,省的適得其反。」
唐姍匆忙點頭。
「那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吳塵坐也不坐,看上幾眼就走。
「師兄,我跟你一起走。」馬虎說著也站起來,向唐姍看上一眼,唐姍也看馬虎一眼,馬虎便隨吳塵向外走。
「怎麼了?」吳塵知道他有事。
「和你一同回去,我想去看看傅雲領隊。」馬虎說。
聽他這樣說,唐姍房中的另外兩個女弟子也起身說:「我們也去看看副領隊。」
「我也去。」唐姍在床榻上說。
「你就不必了,好好休息。」吳塵轉身。
「我很擔心他,還沒看過一眼。」唐姍說著掀開被子就開始穿鞋,她身邊一個女弟子上前幫她,對吳塵說:「領隊,唐姍今天的確好多了,可以走動了。」
「那好吧。」吳塵見唐姍執意要去便同意了。
幾人一起回到吳塵的房中時,見房門敞著,裡面已經有五六個南幽弟子守著傅雲,都是傅雲同府門的弟子。
「領隊回來了。」他們紛紛起身。
吳塵示意他們隨意坐:「都來看他?我不在這段時間他可有反應?」
幾人懊悔地搖頭。
「都怪我們,早知會這樣,當時定要陪傅雲師兄一起去凈宗。」他們說。
「別自責了,」吳塵安撫說:「這不怪你們,這是意外,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傅雲師兄特別看重這次的天闕試,他年紀不小了,府門中長老們的本意,是想讓他休息調整,這一屆天闕試就不派他來參加了,當然,下一屆他的年紀就更大了,不可能再有機會。但師兄他一面懇求府主一面更加緊修鍊,兩年來的苦苦修鍊換來修為大長,才求得這次難得的機會,可現在他……」
幾個傅雲同門說著都情緒落寞,有人甚至紅了眼眶。
傅雲生性老實穩重,的確是勤勤懇懇用功的人,努力過爭取過換來最後一次寶貴的機會,卻在臨門一腳時受挫,自然讓人痛惜。
「先別急著灰心,距離天闕試還有數月,傅雲不一定就趕不上。」吳塵繼續安撫。
「可傅師兄到現在還沒一點蘇醒的跡象……」一個弟子焦急地說,他旁邊的弟子拍拍他,示意他別說了,不要打擊大家的積極性。
這時,房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將房中眾人的注意全都吸引過去。
「我南幽住地不歡迎你!」
「向領隊,禁足期間你不懂得避嫌嗎?!」
南幽住地大門外有些嘈雜聲隱隱約約傳來,吳塵示意留幾個弟子在房裡看著傅雲,他出去看看。
剛邁步走到房門口,便聽房門外幾個守衛的弟子喊道:「站住!」
「你還真是得寸進尺!」
「不得……!」
最後那守衛的喊聲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吳塵走到門邊剛好看到,走進門來的人只有兩個,站在前方的是凈宗領隊向羊,不怪守衛們如此驚慌緊張,大聲呼喝。
但這麼多人阻攔,他是怎麼走進來的!
吳塵雙眉一厲,盯著向羊。
「你來做什麼?」
即便事情還有疑點,但吳塵對向羊已經沒有一點好感。
「我來解釋。」向羊冷靜道。
「找到證據了?」吳塵問。
「又來信口雌黃吧?!」有弟子喊到。
「這房間是我們領隊的,裡面躺著的是被你差點得手殺死的副領隊,你還敢來?!」
房中幾個弟子聽說向羊來到,立即衝到門邊叫嚷出聲。
吳塵定了定聲,說:「你該懂得避嫌,想說什麼出去說!」
說完吳塵便想向外走,引向羊和他身後那人一同離開房門外,走到堂間南幽弟子聚集的地方,以保證傅雲安全。
誰想,向羊竟一動不動攔住吳塵的去路,如此不識抬舉。吳塵雙目含煞,唰地斬出楚洵的絳英劍。見領隊拔劍,身後幾個弟子立即唰唰唰隨之拔劍。
堂間也迅速得到消息,聚集了大批南幽弟子,大家都斬出法器,將向羊兩人包圍在內。
勸而不聽,難道想光天化日來南幽隊伍住地殺人?也要問過我手中的劍!吳塵心道。
向羊沒有說話,而他身後一直微微垂首,掩藏在向羊身後的人突然邁步到一旁,頭也抬起來,這人好像不是凈宗隊伍中的人。
頭髮烏黑,但臉上的皺紋像年輪一般盤繞,保守估計也有百歲了。
這百歲之人抬起頭來,眼睛里的情緒波瀾不驚的像一潭死水,好像沒有任何事能攪動他的心緒。
「我進去看看那受傷的人。」他開口說,聲音縹緲好像來自天邊,但他明明就在眾人面前咫尺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