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死路一條

  在萬千景物全然倒立的世界里，低頭一瞥，下方顛倒的山巒和濃霧更驚險勝過萬丈深淵。


  吳塵和身周稀稀拉拉的其他南幽弟子，不斷適應加持法力的辦法，不時改變強弱，以和四周雲霧的力量保持平衡，以保證自己不跌下去。


  一段時間下來，眾人都已大汗淋漓，卻還沒走到山腳……


  最初幾乎一大半南幽隊伍弟子，一同從這扇大門裡走進來，經過一段時間的雲霧升騰，霧氣散開后，才發現眾人已經在上升過程中被雲霧沖離，還在一起的人不足五十。


  茫然遠望，竟看不到其他任何一個弟子的身影。


  「其他人都走了不同的路？」


  「這裡夠怪的。」弟子們紛紛說著。


  挑戰說開始就開始了，毫無預兆，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在天闕試正式開始后，全部付之東流。弟子們緊張的呼吸聲一聲聲交疊著，幾乎可以耳聞。


  「領隊，這是幻境嗎？」有人問。


  吳塵還不等回答，孫天野就搶話說：「現實中哪有這樣的地方！什麼都是倒著，自然是幻境。」


  吳塵沒說話，他不確定這是否是現實，或許這並不是幻境，而是強大的法陣讓他們從進門就倒立過來。


  這種眼前的顛倒是相對的。


  「大家小心，四周的霧都有不時變換的力量，腳下浮力也時強時弱，法力加持需要和外力變化配合，保持平衡，一定要集中注意，不能走神。」吳塵提醒說。


  還不等他說完，便聽上方一個慘呼：「啊……」


  緊接著，一個灰色衣袍的弟子從他們眼前跌落。


  眾人向下看去，雖說相隔不遠，但大家都各自艱難維持，根本難以伸手拉他，而那人下跌的速度如此之快，想必他們也趕不及出手相助。


  那跌落的弟子不過跌下兩三丈距離，其他弟子便再難看到他，不知他被淘汰了，還是他已經進入了另一道門裡，迎來另一個挑戰。


  眾人驚魂未定，不是他們不想聽領隊的話，不想集中注意，但上升的路越發崎嶇，腳下的顛簸加劇，加之心裡緊張，越發不好控制。


  接下來上升的路途中，慘呼聲不斷，好幾個弟子都跌了下去。


  牽動了大家更緊張的情緒。


  忽然眼前出現一道瀑布，如果，這能算作瀑布的話。


  「這是瀑布？」孫天野問。


  身邊也有弟子這樣疑惑。


  「如果倒過來看的話，的確是。」


  那瀑布不知出自何處，只兀自向上空沖刷而去，飄飄洒洒四溢涌流，雲霧升騰。在山麓中的某段還會聚水成潭，無奈誰也沒心思欣賞這奇異的美景。


  上升一段眾人見瀑布后彷彿還有些隱約的洞口，不過現在還不熟悉控制腳下浮力的眾人，沒心思去探索那些洞口裡會否有些機緣。


  隨著洞口的增多，上升空間里出現了分岔路，通路清晰，不通之處霧色濃郁。


  其中幾個弟子與吳塵和孫天野他們分開，選擇了另外的通路，一開始大家以為，這些通路相隔很近，想必是可以匯合的，不想，那幾個走入不同通路的弟子，上升好久后都沒再見到。


  「領隊，想必這些岔路都是通往不同幻境的。」有人說。


  「不同的幻境想必考驗也不同，大家可以自由選擇。」吳塵說。


  「師兄，我跟著你。」孫天野立即表態。


  接下來剩下的大部分弟子也說：「人多力量大，咱們都跟著領隊走。」


  吳塵點頭，眼前的岔路還在增多，他們每次都選擇最中央的寬通道繼續上升。


  「鏗。」


  一個悶聲響起。


  「什麼聲音？」


  「我腳下發出的。」


  「我腳下也有。」


  「我也是。」


  圍在吳塵身周的十幾個弟子說道，吳塵也和他們一樣，聽到自己腳下發出一個低沉的悶聲，而後在眾人驚訝中，腳下的浮力漸漸恢復了當初。


  同時，他們發現，雖然還看不到倒立的山和水的盡頭，但他們看到了不遠處的半空，停留著一個巨大的石屏。


  上升，靠近些，方能看清，石台上刻了文字，白漢台。


  經過一路對法力的控制熟悉，雲霧浮力恢復后，弟子們幾乎可以控制上升和前進的速度，這白漢台就像等著他們一樣，讓眾人有些嚮往。


  走在吳塵上方的幾個弟子已經站在了白漢台上，向下看來，招呼著：「領隊，我們在這裡停？」


  很快，吳塵和孫天野也站上白漢台，環顧四周，的確，要在這裡停一停了。


  站在白漢台上，大家都感覺腳下安穩，好像飛行許久終於落地的踏實感。潛意識感覺，這地方就是給他們休息停靠的。


  這白漢台如同一塊巨大的漢白玉，巨大到幾十人站在上面，還頓感自身渺小，彷彿是仙人遺留在半空中的田地。


  若非能看到身周的山水空間，彷彿這白漢台就是這世界的大地。


  而即便有人想繼續上升，他們也能看到，這個「世界」已經接近了頂端，再向上幾丈，便是另一層世界的大門。


  那扇門不大，甚至有些狹窄，但門邊泛著銀光，看起來似乎有些挑釁意味，吸引他們前去開啟。


  他們自然想飛上去打開門，但從白漢台上嘗試跳躍、飛起、掠步，一時間都變得艱難。


  有一股神秘而絕對強大的力量控制著他們，那意思彷彿是說，你們只能留在這裡，動不得。


  「領隊，我的法力好像……出了些問題。」有個弟子對吳塵說。


  「我也是。」


  「我試試。」孫天野說著，抬手出掌，試圖用法力去敲擊幾丈高處的門，卻發現出掌雖然順利，但在接近那門邊時，突然被卸掉所有力量，甚至雙手會感到被阻擊的疼痛。


  「這門有古怪。」孫天野說。


  「先冷靜。」吳塵也發現了這問題，安撫眾人說。


  他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只聽這個世界上空想起一個聲音：「恭喜你們走到了這一層的頂端，不過你們在數百條通路中選擇的這條路，有一個缺陷……」


  這大喘氣讓眾人來不及開心就被打回原形。


  那聲音繼續道：「下一層的大門無法用法力打開。而你們的肉身之力即便疊加，也無法打開此門。」


  這聲音似乎經過了無數流年的沉澱，好像不帶一絲情緒。


  「什麼意思？」弟子們慌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用法力，我們所有人合力打不開這道門，但同時，我們還不能使用法力？」吳塵重複問。


  「不錯。」


  「那我們……」孫天野有點激動，這不是耍人玩嗎？


  「死路一條？」有人嘀咕。


  「當然不是死路一條，你們還可以放棄。」那聲音不帶情緒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