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兩種身份
仰頭看著養父的眼神，小吳塵明白，養父正在無聲地對他說，不能修行並不要緊，人生在世並非只有修行才會快樂，才能擁有一個令人嚮往的人生。
這話養父對他說過很多遍，他有時候會想通，但有時又會鑽牛角尖，如此反覆。
「我娘說，你好不容易收了個孤兒，還是個廢物。」小胖子見養父給小吳塵撐腰，腰板一叉蹦出這麼一句。
小吳塵身軀一震，養父也站直身來，有些錯愕地看著小胖子。
就在這時，所有小屁孩同時聽到了一個風輕雲淡的聲音：「小小年紀不學好，日後還想怎樣？」
這聲音帶有責備，卻極其富有魅力，小胖子有些不忿，他抬頭去看，卻發現沒能一眼看到這個訓斥自己的人的臉，只看到了她的腰……
忍住尷尬，他隨著所有小屁孩仰頭朝這人看去。
來者不辜負她聲音的魅力，顏如芙蕖，眉鬢如畫，口如含丹，渾身都散發著高貴清雅的氣質，彷彿全身閃著光。
這樣美的女修士不是島上出去的人啊，此時其他孩子的長輩不知何時也出現了，他們紛紛說著，見這女修士功法高超，凌空飛來，說話輕巧，卻醍醐灌頂般久久蔓延在上空。
看著那美貌女子頭上若隱若現的一縷紅髮，小吳塵卻從心裡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來，讓他莫名彎起嘴角，在外人眼中這女子的冷艷和高不可攀，在小吳塵看來卻都是親切。
……
……
「祖師祖，」稚嫩的童聲從觀戰的場外傳來：「這第二關難倒了大多數人，參試的人數一下子就少了呢。」
「你看出這一關考驗的是什麼了？」河圖真人問他。
小童不住頷首，他也是剛剛看出門道就迫不及待地說了。
自從弟子們進入城牆大門，幻境中濃烈的霧氣便縈繞在觀試台上，即便是他們參與了天闕試法陣塑成的人，也只能在霧氣單薄的偶爾間隙，看到一些蛛絲馬跡。
所以小童一時不知這一關考驗的是什麼，直到剛才他才明白。
「考驗的是他們自身的種族屬性。」小童忙不迭解釋著，想證明他真的看懂了：「這些不同種族的幻境，只有同種族中人才能看見，還能參與，只有能看到兩個幻境以上的人才能走出幻境。
如果不能，就會陷在第一個幻境里出不來，直接被法陣淘汰。」
河圖真人笑了笑，似乎是對這個說法滿意。
在河圖閣，小童本與河圖真人相差多個層級，他之所以將這小童整日留在身邊，也是因為他的資質太過特殊，天資甚高，身世也很特別。
「咦？」小童再發聲。
「沒想到，阿法族所有人都能闖出來呢。」
河圖真人沒應聲，小童繼續說出自己的推測：「他們中的幾個，第一個看到的幻境都是獃滯的，看起來像是沒蘇醒之前的樣子。
這麼說，蘇醒前和蘇醒后，天闕試法陣算作兩個屬性嗎？」
河圖真人輕聲應：「想必如此，天闕陣之意，凡人不需妄加揣測。」
小童吐了吐舌頭，調皮地一笑說：「蘭紫郡主居然也走出來了，她怎會有兩個不同種族屬性呢？
好可惜我沒看到她的幻境，她所在那一片霧氣太重了。」
小童兀自沉吟費解，蘭紫郡主明顯是蘭家正脈嫡傳，難道不該是人族血統？
還有，哦？這個南幽領隊楚洵，竟然也看到了第二個幻境，這個人好奇怪啊……小童兀自唏噓一聲。
「看來你很關注他。」河圖真人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小童的臉，認真地問。
有嗎？
小童捫心自問。
「是因為他很怪，所以我才留意他的。」小童解釋說，好吧，這算是承認了。
看到第二個幻境中，迷離的薄霧下，那女子的頭髮，小童和河圖真人都明白了一點，這個幻境是龍族的幻境。
他竟然是龍族？
梅聖人看到這裡，眼中閃過一絲不為人見的光芒。
怪不得總覺得看到他第一眼就不對勁，原來問題出在這。
……
蘭紫面前現出一道門，門又低又矮，幾乎是為她一個人量身定做的一樣，只能容她走過去。
她沒有立即就去開門，因為她知道，這扇門后很可能又是下一個考驗了，她現在臉上掛滿淚痕，內心還無法平靜，她不願讓自己以這個心態去迎接下一個挑戰。
於是她在門邊坐下來，環抱著自己的雙膝，回想剛才看到的一切，嘗試從悲傷的情緒里走出來。
這一關究竟考驗的是什麼？如此容易便走到了下一關門前？
嗯……容易嗎？其實也不容易，只是心路歷程有點心酸，但沒有耗費體力和法力罷了。
但正是心中的情緒，才是最難緩解的，蘭紫想。
她開始有些后怕，她知道第一關大人物們在白鹿洞中觀試是能看到的，但第二關以後便是偶爾才能看到，但她怕這個偶爾便是她。
她經歷了兩個幻境，一個是蘭府中久違的生活，那些她一兩歲時都已經遺忘的事情，竟真切出現在眼前。
這幻境就如同她的夢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最想念嚮往的不過就是回到蘭府，有父母的疼愛，哪怕平平凡凡，也開心幸福地過一世。
而後第二個幻境和第一個無縫銜接，她直接站在冰雪洞中，那裡不止有父母，還有強大的敵人，她看到父母被困卻無力施救。
幻境的最後，是她必須離開時的崩潰痛哭。
直到現在，她還抽泣著。
她擔心白鹿洞中的大人物們看到第二個幻境，知曉她隱瞞的身份。
但事已至此，或許擔心也沒必要了，蘭紫抬起頭向高處看一眼，不知此時多少雙眼睛正盯著她。
繼續出發吧。
蘭紫打開這扇低矮的門，謹慎地踏進門去，經過第二層關卡，她只剩孤身一人，很遠的距離里也感受不到別人的氣息。
腦海里還殘存著冰雪洞中，兩廂哭泣無法相見的悲戚，那場景都是吳塵曾經給她描述的，不知吳塵走不走得過來。
想過這個蘭紫無奈一笑，心想，他一定可以，這還用懷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