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不是衝動
於是乎沈雁鳴就看到和賀長空的聊天框頂上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輸入了老半天也沒見輸入完成。期間沈雁鳴又切出去看了點別的，回來以為會看到賀長空發什麼長篇大論，結果只看到幾句簡短的話。
[kong_]：沒什麼, 只是說你很好。
[kong_]：而且你最近的表現教練他們都看在眼裡。
沈雁鳴癟了癟嘴。
信你才有鬼啊！
賀長空確實沒說真話。當時教練和高層鼓勵賀長空把沈雁鳴帶進來, 也只是出於不想浪費好苗子的目的。就算給他簽了正式隊員的合約, 也絕非一開始就想讓他打首發，只是看重賀長空，給賀長空面子, 再加上也都覺得沈雁鳴是真的有潛力。
哪怕是賀長空自己, 最初也跟沈雁鳴說過, 肯定是要先去二隊待著, 或是從替補打起的。
後來出了lan的事, 賀長空才決定去跟教練團隊爭取。
然而，就算賀長空知道沈雁鳴的能力ok, 能carry能力挽狂瀾，能帶得動一堆水平一般的隊友出線, 還拿過刺客這個位置的mvp……他也拿不出證據來。這個時間線上的沈雁鳴，的的確確就是毫無實績。
口說無憑，俱樂部也不是做慈善的, 俱樂部需要成績。tmm也不是那種來一個核心隊員就把他供得像佛的隊伍。誠然賀長空這樣的選手很難得，可是其他能進來tmm的選手也都不差勁，他們沒必要因為一個厲害點的選手極力推薦, 就冒險讓一個真·新人去打重要比賽。
而且tmm風頭正盛，也沒人能料到不換血的話，馬上這支隊伍就要步入凋零。
光憑賀長空嘴上說完全無用。
……所以賀長空跟俱樂部簽了賣身契。
不是平時開玩笑說的賣身契，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賣身契。除非退役，賀長空都不會再離開tmm。
給沈雁鳴一次打首發的機會, 換來賀長空簽下一張白紙黑字的賣身契。
當時和賀長空溝通的教練及高層都驚呆了。
只要是個眼不瞎的，都看得出來賀長空這是在做虧本生意。
站在戰隊的角度上考慮，高層無疑是該馬上答應下來的——以前還總擔心賀長空之後會被其他戰隊挖走，打出成績就跳槽的選手實在不勝枚舉。這賣身契要是真的簽了，賀長空就鎖死在tmm了，換誰誰不要？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天賦選手，一開始打就是耀眼的新人王，什麼位置都能玩好，除了隨隊拿了世界賽兩冠之外，其他比賽的成績也碩果累累。而且還是能配合任何隊友的萬能拼圖，是能激發隊友實力的鑰匙。
可是作為朋友，阿風在聽到賀長空的話之後還是勸他先冷靜下來。
賀長空面對阿風的勸說表現得很堅定：「我不是一時衝動，我考慮得很清楚，我信他，他可以。」
最終這賣身契還是簽了，高層決定讓沈雁鳴上首發，但他們也說好，如果沈雁鳴沒能打好，隨時會換人。
這種事，賀長空自然不會和沈雁鳴說。
雖然簽不簽賣身契對他來說其實差別不大，上一世就算tmm最後敗落成那副鬼樣子了，他還不是一直留在了tmm？他沒有別的想去的地方，他有點犟，或許也有點天真，做什麼事都想從一而終。他覺得tmm是他夢開始的地方，而且戰隊一直也沒虧待過他，他為什麼要走？
他心裡知道自己不會走，高層他們不知道，因此他的賣身契對高層來說有很大的價值。
最終他才得以談下這件事。
實際上他沒覺得自己有多虧，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損失。
沈雁鳴應該也知道他不會走，可是這種合約讓人聽到了總會給人平添壓力。
賀長空反覆斟酌，最後還是決定不說了。
也不是什麼很了不得的事。
他甚至開始轉移起話題。
[kong_]：怎麼把昵稱改了？
沈雁鳴回得倒是挺快。
[特立獨行的大雁]：你沒給我備註啊？竟然發現我改昵稱了。
備註是備註了……賀長空給沈雁鳴的備註是「小朋友」。只不過他有時候還是會點進沈雁鳴的信息頁再點進朋友圈看看。
其實他早就發現沈雁鳴換了名字，只是也沒什麼問起的契機……無端端去問的話說不定會給人一種好像一直在暗中窺探的感覺，可能會讓沈雁鳴不舒服。
現在為了換個話題才硬提起來罷了。
[kong_]：剛剛看到的。
[特立獨行的大雁]：想換就換惹！
沈雁鳴在自己床上翻了個身。
他床頭柜上也擺了一本《沉默的大多數》。
前陣子去賀長空房裡逛了一圈，發現對方在看這本書，某天睡前他神差鬼使也下單買了一本。其實他平日里真不愛看書，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耐下心看起了這本……大概是有點想再了解一下他空哥的精神生活吧。儘管兩人現在關係密切了不少，沈雁鳴卻偶爾還是感覺賀長空是個很難琢磨透的人。
賀長空平時想的事情，好像和自己也很不一樣……
好在這書是很多篇雜文拼成的，一點一點翻過去也很快就看完了。
新名字也是源於書中收錄的一篇題為《一隻特立獨行的豬》的文章。
賀長空發現他改了名字，他有點高興，可是問他怎麼改了這個名字，他又不好意思回答了。
難道要說是因為想了解他才去看的嗎？
也太奇怪了吧。
畢竟他也就是心血來潮看了這麼一本，要是讓他再把賀長空書柜上的書都讀一遍，他的腦袋估計會爆/炸的。
他忽然又想到，平常他總是一副不學無術的樣子，突然改個有點梗的名字，在賀長空眼裡會不會像那種看了本書就瘋狂賣弄的裝逼犯？
這麼一想，他又悻悻地點開了改名界面，換回了原先的名字。
沒想到賀長空又很快發現了。
[kong_]：又改回去了？
[沈bird]：唉，因為我是一隻普通大雁罷了。
[kong_]：噗。
沈雁鳴仔細確認了下自己沒看錯。他頭次看到賀長空在聊天的時候發「噗」這樣的字眼，新奇得不行，最後甚至截了圖。
[kong_]：我們每個人都普通，也都獨一無二，你也一樣。
[沈bird]：深夜文藝？
[kong_]：早點休息吧，晚安。
[沈bird]：晚安啦葛格~
沈雁鳴關了手機屏幕閉上眼。自從作息改過來后他就過得十分規律，一到這個點必然發困。剛才可能還因為看了網上那些沖他來的惡言而稍稍有點煩躁，跟賀長空聊過之後，他也逐漸平靜下來了。
他很快沉入夢鄉。
第二天醒得比鬧鐘響得還早，他照例先玩了會兒手機。
一刷新微博首頁發現大無語事件發生。
自從sunday進隊后，沈雁鳴就和對方在微博上互粉了。
沒錯，互粉的賬號就是那個懟天懟地的劉日天。
不過這賬號這段時間都不怎麼活躍了，sunday日常學校基地兩頭跑，忙都忙不過來，也沒什麼空在微博營業。
沒想到今天一刷新就看到滿屏全是劉日天的炸裂發言。
劉日天把好幾個官博底下跳得最高的人都轉發了出來。
劉日日日日天：tmm的教練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我不知道，但我看你手肯定被驢踢斷了，看看你在微博秀的戰績，二段三連勝也好意思發出來，就這還敢指點江山呢？我要是打成你這樣我肯定羞愧得買個棺材做為自己的歸宿，哪還好意思出來bb？不過你也不容易，手都斷了還堅持用一指神功摁鍵盤，打字挺辛苦的吧，注意身體，最新科學研究證明手殘可以傳染到腦，小心變成腦殘。
劉日日日日天：還有你，把夢魘老將位置擠了這種話你能說出來我也是瑞斯百，你真是他粉？你是他粉就該知道他打什麼位置出身。哦我看了看你微博，雲玩家啊，那沒事了，帶著你的「哥哥草我」給老子滾，夢魘看不上你這種sb。
劉日日日日天：還有一口一個電競男團的，你骨灰罈是以前腌酸菜的嗎？不錯挺環保，循環利用，誇你一下。我隔著屏幕都聞到酸氣了。自己長得丑還手殘在這陰陽怪氣什麼呢？別人tmm就是又帥又強啊，你有本事你就去整容，算了，整容也救不了你，就算勉強整出個人樣了，現代醫學也沒法幫你換手，更沒法幫你換腦子。
劉日日日日天：一個個看幾場比賽就覺得自己也是專家了啊，我看你們對鍵盤上26個字母的鍵位倒是挺熟悉的，鍵盤專家，去廠里生產鍵盤吧不然？說到底人家戰隊不比你專業？你想得到的戰隊想不到？人怎麼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啊？就你tm懂，你那麼能你也去搞俱樂部你也養支冠軍隊出來啊？哈哈，別到時候拉上幾個朋友連網吧里獎勵為一個月網費的比賽都打不贏吧。
……
沈雁鳴越看sunday的發言頭就越大，雖然是在幫他說話罵得也挺爽的，可是、可是……太太太過激了！
而且這真的是sunday能說出來的話？
最近沈雁鳴和sunday漸漸混熟，每天對著這講話都講不清楚的小含羞草精，都快忘了他在網上的噴子人設了。
沈雁鳴關了屏幕把手機揣兜里，也來不及捯飭自己了，飛快翻身從床上下來，踩著拖鞋就往樓下sunday的房間跑。
像催債似的猛敲了幾下sunday的門，沈雁鳴終於看到sunday揉著他的眯眯眼過來了。
sunday完全沒睡醒，不知道沈雁鳴這麼早找他所為何事，神情十分無辜：「怎磨了，亂亂hi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