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心理陰影
儘管關著燈, 屋內黑漆漆一片,實際上賀長空是不一定能看清沈雁鳴此刻的表情的。即便不一定能被看到,羞恥心使然, 沈雁鳴還是在說完剛才的話後下意識捂住了臉。
很快沈雁鳴的手腕就被輕輕握住, 捂著臉的手也被拿開。現在他們換了位置, 變成賀長空自上而下地盯著他。
沈雁鳴聽到賀長空低聲說:「人是要對說過的話負責的。」
沈雁鳴第一反應是,還好賀長空還是他心中的大猛攻,要是搞半天賀長空其實是個受的話, 他會很為難的。隨後他才後知後覺感到有點慫了, 他別過臉, 不敢直面賀長空, 只感覺到對方的視線過分灼熱, 烤得他的臉發燙。不過想想這也是早晚的事,他又小小聲道:「我喜歡你, 我願意的。」
說完他甚至抬起腿,用膝蓋蹭了蹭賀長空的腰側。
卻聽賀長空嘆了口氣:「我也一樣喜歡你, 所以我不能這麼草率地對你。」
沈雁鳴一邊覺得有如甘露沁入心脾,一邊還有些茫然:「……嗯?」
賀長空俯身親了親沈雁鳴的臉頰,又道:「這些事我們都沒做過,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不知輕重傷到你,萬一你疼怎麼辦,萬一做完發燒了怎麼辦, 我們還要訓練還要打比賽,你覺得我會讓你第二天拖著不太舒服的身體去訓練甚至去比賽嗎?」
人常說色令智昏,賀長空也不過是凡人一個,聽到戀人那麼直白的邀約不可能毫無感覺。要是他稍微遵循點本能,也許沈雁鳴現在——或許更早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吃干抹凈了。
賀長空說得不無道理。
不過沈雁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明明內心裡被暖意烘著,不知道怎麼就脫口而出道:「……不是吧,成年人那個什麼還要挑良辰吉日的,那要是全年不休豈不是永遠不能搞了。」
賀長空:「……」
「哎呀,」沈雁鳴道,「我開玩笑的,我又不是什麼都不懂。」
賀長空說的那些,他在論壇都看過了,每個人體質不一樣,又不是每個人都天賦異稟,不少人第一次做都會有些不適應的癥狀。只是他剛才被又親又弄,弄得昏昏沉沉的,自然而然就會想把這事繼續下去。
「乖。」賀長空道。
沈雁鳴剛才是有一瞬間說完一些虎狼之詞后就慫了,然而如今真叫他就這麼算了,他又有些微妙的不甘,於是他道:「那你就蹭蹭不進來。」
賀長空捏著沈雁鳴的手心:「你真是……」
沈雁鳴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賀長空再能忍也不是這麼個忍法。
於是用腿那個了。儘管只是這樣,沈雁鳴還是像一塊化了的小糖糕一樣抱著賀長空的腰哼哼唧唧的。結束后兩人清理現場,賀長空看著沈雁鳴被蹭紅的皮膚,先是將手放在上面,指尖輕輕摩挲著那一塊皮膚,隨後他又低頭在那裡落下一個輕吻。
沈雁鳴再次捂住臉,把腿蜷起來。
真是太有傷風化了。
沈雁鳴捂了一會兒臉,又從指縫裡偷看賀長空,不知哪來的突發奇想,他忽然道:「要是我在大腿上紋一個……」
賀長空抬起頭來,眉頭稍蹙,似乎是不太贊同:「紋什麼?」
沈雁鳴:「紋一個……你的名字?」
賀長空:「不疼嗎?」
沈雁鳴想了想:「應該不會特別疼吧……我查一下。」說著就要去拿手機。
賀長空把他按住了:「不許。」
沈雁鳴眨眨眼:「為什麼啊?」
賀長空坐起來,幾欲開口最後還是沒說什麼,最後用一個吻把沈雁鳴的疑問給封回去了。
賽程緊張,tmm幾位隊員又過上了飛往別的城市比賽的日子。近些天來其實網上言論甚囂塵上,本來還只是在論壇小範圍討論,後來在社交平台上也開始流傳賀長空和沈雁鳴吵架導致狀態不好的假料。料假不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賀長空近來的表現確實不盡如人意,網上什麼人都有,特別是有很多純粹慕強的普通玩家,你厲害的時候我挺你,你跌下來我就踩你幾腳,去追隨新的強者。
當然賀長空還不至於到跌入塵埃的地步,輿論卻已經很難聽了,仔細一想背後的人買了水軍帶節奏也說不定。
原本教練組還想找賀長空談談的,這時候反倒不敢再去說什麼,只是在賽前教練專門找了沈雁鳴,說可以試一下稍微保守一些的打法。
比較保守的打法,意思是讓沈雁鳴不要太過依賴於賀長空的後援,不要太莽,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只是教練的建議,真正在場上指揮權也不在教練手上,具體怎麼操作還是看選手內部協調。
沈雁鳴其實能理解教練的意思,最近賀長空看起來確實比以前差了那麼一點,為了大局,作為搭檔的沈雁鳴打得保守一點無可厚非。
然而這樣的打法翻譯過來其實有一個隱藏的含義,那就是對賀長空的不信任。
沈雁鳴是不想做不信任賀長空的那一個的。
於是跟其他隊友商量之後,他決定還是先沖一把。
上場之前他問賀長空:「我可以像以前那樣隨便浪嗎?」
「可以,」賀長空拍他的肩,「有些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我想打完比賽再跟你解釋……現在的話,你可以放心交給我。」
上場,坐定,選角色。沈雁鳴和賀長空一路,在比賽伊始就找到了正在觸發特殊事件的對手,並且一個人闖進對面正配合得堪稱完美的二人之間,準備去搶他們的特殊事件。
這是個很激進的舉措,搶得到特殊隨機事件也許可以直接給對手一個重創,但搶不搶得到是一回事,就算勉強搶到了,在重創對方的同時也自己可能也苟不住。可謂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無論是解說還是觀眾,甚至教練,心都提了起來。
從剛剛上場開始,看直播的觀眾們就沒有停止過議論。起初是有些表示疑惑的,說好的兩人吵架了不和呢?!怎麼還是跟連體嬰似的?
不過估計有專人帶節奏,馬上就有人說了:在外人面前肯定不可能打起來,裝也要裝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但是狀態和發揮是騙不了人的,等著瞧吧。
眾人覺得也是,繼續盯著比賽。
然後一上來就看到他們亂子哥來了個這麼猛的操作。
對手這次要拿的是遊戲內野生boss之一冰雪巨魔巢穴里的雪珠,這東西可以凍結敵方全體,不用瞄準,用即生效,用在團戰里基本上可以討到極大的優勢。這麼逆天的道具當然不可能那麼容易就讓玩家得到,首先這一個隨機事件被刷新出來的概率就很低,基本上是打幾百場才有可能刷出一場的概率。其次就算刷新出來了,這雪珠也不是很好獲得的。
要麼是在boss到處巡邏的時候,趁其不備把珠子摸到手,要麼是和boss正面對剛,把boss打死了再拿這珠子。
對面二人本來採取的是前面那種方式,因為光憑他們倆人其實是打不過boss的,能不動干戈拿到道具自然是最好,要是非得打起來的話,肯定得喊隊友來幫忙,而如果讓隊友來,就意味著一開始就要在這個地方打一場團戰。
誰知半路殺出個chaos。chaos一來就去驚動冰雪巨魔引起注意,當然他不可能那麼好心幫對方引怪然後方便對面拿道具。
他再怎麼樣也是個脆皮角色,扛不住boss兩招,且他不是坦克,他沒有轉移仇恨的技能,除非對手自己作死去搶仇恨,不然他始終還是boss攻擊的第一目標。於是他在吃了一記傷害后迅速位移到兩位對手身旁,在對面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把接下來boss的無差別範圍攻擊攤到了兩位對手身上。
當然這麼做,他自己的血量也岌岌可危,甚至對面兩人這時候回過味來了,躲出攻擊範圍,一個去身後準備奪寶,另一個放了技能對準已經就剩一口氣的小白狼。
就在當下,賀長空先上了一個控把要拿走雪珠的對面奶媽凍住,自己先去把雪珠搶了,隨後丟了一個瞬發回復技能在沈雁鳴的小白狼身上,幾乎是馬上,他又用了個營救,把小白狼從戰場之中拉出來。
這四個動作一氣呵成,總共耗時不超過五秒,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而且沒有出任何差錯。
小白狼被拉出了冰雪巨魔的攻擊範圍,這boss自然而然轉去攻擊還留在他附近那個一臉懵逼的敵方刺客。
解說發出了驚嘆:「kong果然還是沒讓我們失望,本來我還在想chaos這個舉動太冒進,如果配合不好的話得不償失,現在看來完全是我多慮了。」
網上那些罵罵咧咧的人也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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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雪珠這麼好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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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空神好帥[/打call]-
那讓我也尊稱亂子哥一聲亂神,受小的一拜,保佑我明天就上六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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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他媽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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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都懷疑kong之前在雲城那幾場是在演了[/狗頭]-
其實……也還好,這本來就是他該有的水平,沒什麼好驚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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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心態調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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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幾個,你們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吧,讓我看看之前罵得最大聲的是哪些人?-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搞笑,說什麼gay的吵架的狀態不好的壓根沒有實錘,就因為kong上次碰巧失誤了幾次你們就對這些深信不疑,帶點腦子上網好吧,反正我是一直都不信kong會菜成那樣,還因為吵架就狀態不好的,你當他們是早戀初中生呢,分手割腕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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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條彈幕,我勸你謹言慎行,你不信他會菜成那樣,那說明他之前是故意打輸?那問題不就更大?
……
這場比賽沒什麼懸念,tmm這邊贏得了比賽。拿下第一場后沈雁鳴高興得拉著賀長空兩隻手就想轉圈,不過沒能轉動,但這不妨礙他高興:「我哥就是靠譜。」
其他隊友沒眼看了,以孟衍為首的隊友們紛紛翻白眼:「是是是。」
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實際上其他人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當然他們也不止是擔心比賽沒能打好,他們更擔心的還有自家兄弟能不能走出心理陰影。現在看來哪有什麼心理陰影?給對面造成心理陰影還差不多。
不過只贏了一場還不夠,接下來的比賽他們也沒有掉以輕心,經過幾個小時的鏖戰,最終以3-1的優勢贏了對手。
回基地以後沈雁鳴直接去堵了二隊的新治療師eyes,當然旁邊跟著個賀長空。
賀長空後來把事情都說給沈雁鳴聽了,沈雁鳴聽完第一反應:「好傢夥,那我以後可不能背著你做什麼壞事,你這福爾摩斯似的我要是做點什麼不就死無葬身之地。」
賀長空:「……」
沈雁鳴很是被賀長空修理了一番。
賀長空本來是想直接找eyes談一談的,他不認為eyes一個年紀還不算大的孩子能想到這麼多陰人的招數。
結果沈雁鳴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個工作。
沈雁鳴的說法是:「你太溫柔了,沒什麼威懾力的,你得讓他害怕,得屈打成招……當然我不會真的揍他。」
賀長空:「。」
沈雁鳴興緻勃勃地給賀長空講起了自己過往的光榮事迹。
他沒真做過什麼壞事,兩輩子加起來也就曾經幫白眼狼打了一次人。不過裝過小流氓替低年級(主要是小學生和初中生)被欺負的小同學出頭的事他做過幾次。他以前經常混跡網吧,見過真混混是什麼樣的,有樣學樣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真讓他去當混混打架,他可能打不過別人,但是嚇嚇小朋友,這還是綽綽有餘的。
賀長空於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沈雁鳴打頭陣的請求。
他倆暫時沒和其他人說起這事,這行動暫時就他們兩個知道。
這天沈雁鳴十分拽地把人帶到一個監控死角,再把比他矮小不少的小年輕推到牆邊,雙手抱胸,對上eyes有些發白的臉和慌亂的瞳孔,扯出一個不良少年專屬笑容。
沈雁鳴拿出一個信封,彎下腰,將這信封在eyes臉上輕輕拍了拍:「小寶貝,你知道你做錯什麼了嗎?」
一旁的賀長空聽到這稱呼,整個眉頭擰成一個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