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不速之客

  黑山軍一夜之間換了姓名，天下震驚。


  張白騎作為一個對弟兄兩肋插刀，很講義氣的一個人，對於如此將張燕趕下來，有點過意不去。但隨後眼花繚亂的一系列整頓，卻又令他十足震驚。


  袁熙大刀闊斧地將黑山軍裁撤整編，挑選青壯組成新軍，內曉之以理，外肅之義紀，使得整個黑山軍煥然一新。張白騎對於袁熙的手法非常意外，不斷觀察揣摩，多少是有些佩服。至於被軟禁的張燕，張白騎出來當山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至於耿耿於懷，這一頁也就翻過去了。


  袁熙將裁撤下來的黑山賊交給張白騎，而自己則率著精挑細選的精銳向東而行，準備繞過壺關，直撲鄴城。


  一路上一邊走，一邊收集消息。算算時間，由於沒有考慮到整編黑山軍花了那麼長時間，加上整個黑山軍體制確實比較分散，袁熙拿下黑山的消息恐怕也藏不了多少。這時候鄴城恐怕早有準備，這個時候送上去，有些凶多吉少。


  袁熙不肯放鬆，這一日出了壺關，隨後地勢變得平坦起來。深秋的大地黃葉漫卷，一片蕭索的景象，而這一支奇兵，卻也走得越來越慢。


  一條小河從關口蜿蜒而下，小河旁，袁熙的軍隊駐紮下來。黎明時分，天氣已經有些寒冷，河邊的雜草上面，已經掛著露珠。而小河中也隱隱有了霧氣。


  「有姦細，抓到姦細了。」


  一個響亮的聲音將河畔的寧靜給打破，還在睡覺的士兵紛紛出了營帳，而負責巡邏的衛兵則趕了過去。


  一群人圍作一團，其中有人被抓了起來，反剪了雙手，正在那裡喊痛。而周圍的士兵則緊緊盯著他，防止他逃跑。


  「弄錯了，弄錯了。」那人喊道：「我是路過的，不是什麼姦細。」


  袁熙也是剛剛醒來，這時候走出去，只覺通體一股寒涼，在晚秋水邊的清晨，這溫度果然很低。


  他沖著圍成一團的士兵問道：「怎麼回事？抓到什麼人了？」


  人群馬上散開一些，露出了抓住了的「姦細」。


  姦細是一個矮小的老頭，背著一個草簍，頭頂光禿禿的，周圍還有一些雜亂的散發，顏色花白，應該是上了年紀。然後瞧他身材倒是粗壯有力，一點也看不出衰老。甚至這麼冷的天，居然只穿了一件單衣，腿腳都露了出來，腳上沒有襪子，光著腳穿了一雙草鞋。


  袁熙道：「這老頭怎麼是姦細呢？沒有六十也有七十了。」


  一個士兵道：「稟告大帥，這人跑得可快呢，好不容易，我們才追上他。」


  那人一聽說袁熙就是這裡的首領，一磕腦袋馬上轉向袁熙，兩條眉毛擠成了一團，苦著臉道：「這位大人，我真是路過的。」


  袁熙問道：「好端端的，你怎麼這麼巧路過我們營地？」


  那人道：「我是行腳醫生，一路上采點草藥，這不，我也不知道你們駐紮在這裡，正好撞上了。」


  袁熙見他確實背了一個簍子，這話便信了幾分，又問道：「你住在哪裡？想要去什麼地方？」


  那人道：「小人云游四方，居無定所。現在是往鄴城去。」


  袁熙有些失望，若是從鄴城而來，還可以問問那邊的情況。既然如此，袁熙覺得這麼老一個人，姦細的可能性就很低了。於是吩咐手下將人放了。


  那人喜出望外，連忙道謝，最後背著草簍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揮手道：「拜拜。」


  拜拜？袁熙初時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剎那間突然有一種輪迴穿梭的眩暈感覺。


  一番忙亂，那人重新被帶到了袁熙的營帳內，然後袁熙喝退了旁人，只留下了那老頭和自己。


  那人將草簍放下，有些畏懼地看了看袁熙鐵青的臉色，撓了撓頭。


  袁熙穩定了一下心神，道：「拜拜是什麼意思？」


  那人鬆了口氣，道：「這個啊，我家鄉土話。」


  袁熙盯著他那明亮的雙眼，道：「哦？你家鄉在英國？」


  這下，那人也是愣了一下，四目相對，都是滿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


  沉靜，營帳內一片寂靜，靜地甚至外面走動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聞。


  「你也是穿越來的？」那老頭終於開口了。


  「呼——」袁熙的心猛然跳動起來，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一刻，猶如神秘的世界被揭開一角，袁熙恍惚間覺得這個時空是虛假的，然後周圍又一下子亮了起來，那眼前的景象細緻地不能再真切了。


  「是不是挺意外的？」那老頭突然開口道：「我來這個世界八十三年了，你是我看到的第二個穿越過來的人。」


  「什麼！！」袁熙一下子跳了起來，脫口道：「還有其他穿越過來的人？」


  原本以為穿梭時空是一個技術活，哪裡能想到這個世界除了眼前這個人以外，還有一個現代人？


  那老頭道：「是漢靈帝，早就死了。」


  「漢靈帝？」袁熙沒有想到，漢靈帝就是現在天子的老爸，差點毀滅東漢的昏君，要說這麼一個人是穿越者，有點不能置信。


  那老頭道：「對，就是漢靈帝，我當年也見過他一面，旁敲側擊打探了一番，說話做事無不是現代人的風格。不過當時他沒有察覺到我的身份。你想，要不是漢靈帝是穿越來的，怎麼可能輪到他當皇帝？當時他不過就是一個宗室王而已。這傢伙利用自己穿越的身份，醉生夢死，最後搞得民不聊生，自己倒是壽終正寢，享了一輩子樂，也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漢靈帝的事迹袁熙也有所耳聞，當年和漢靈帝打過交道的滿朝文武，沒有人說這個皇帝不聰明的，然而就是這種過分聰明，導致了最終的黃巾之亂，漢朝崩盤。


  「既然他是穿越者，為什麼不利用自己先知先覺的優勢，造福百姓呢？」


  那老頭道：「或許就是因為自己是穿越者，知道事不可為，才刻意放縱自己。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啊。」


  一句路易十五的名言，道盡了當事人的心態。袁熙一想，自己當初也不是這麼覺得么？當初穿越到這裡，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想到的就是逃避，找個世外桃源躲起來。結果世事難料，居然讓他走到了現在的這一步。


  那老頭突然道：「莫非……莫非……你就是袁熙？」


  袁熙一愣，道：「你怎麼猜到的？」


  老頭道：「我聽說你的事情，居然打敗了曹操，好小子，當時我就猜測你是穿越來的，正經的歷史，袁熙不早死在遼東了？」


  袁熙道：「哦，你穿越成誰了？」


  老頭道：「我？華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