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崑崙山脈
梁瀟的父親朝著妻子招了招手,妻子會意,轉過頭看向宋驁,柔聲說道:「不管怎麼樣,是你把梁瀟帶回我們身邊,所以無論如何,我與我的家人都要感謝你。」
宋驁沒有出聲,在他眼中,這些不過是客套話,當不得真。
「宋驁,你與我一道回家好不好?」梁瀟如來時牽住了宋驁的手,他喜歡牽住宋驁的感覺,像在鎮守著自己的堡壘。
孩子的想法總是那樣天真,他覺得宋驁雖然起初接近他是另有目的,但卻事事都願意守在他身邊,護他周全。就憑這一點,宋驁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可以值得依賴的人。
宋驁低頭看著眼前黑黝黝的小不點,儘管知道自己接近他是另有目的,還願意繼續義無反顧的相信他嗎?
「好,我與你回家。」
梁瀟開心的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這讓宋驁突然有些想笑。
山路彎彎曲曲,兩邊的峭壁上蔓延著長長的藤條。梁瀟的父親與妻子走在前方帶路,梁瀟的親人們跟在他們身後,而宋驁就這樣不緊不慢的走在最後面。
「宋驁,我父親是昆崙山的統領,你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儘管提出來。」
宋驁有點驚訝的微微瞪大眼睛,那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竟是昆崙山的統領。他誤打正撞的救了統領的兒子,那一切就都好辦的多了。
「你們被抓走了多少人?」
梁瀟一愣,仔細想了想,才緩緩說道:「太多了,經常有人被抓去做奴隸,我已經記不太清了。」
宋驁看著他,面露不解,「鮮卑族會到昆崙山里來抓人嗎?」
梁瀟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山上可以吃的食物不多,父親偶爾會派年輕力壯的男兒下山去覓食,崑崙人踏上草原,一旦遇到鮮卑人,就很難逃脫。」
宋驁看著他,突然沉聲問道:「你想走出這裡嗎?」
梁瀟認真的點了點頭,語氣堅定的開口說道:「早晚有一天,我會帶著我的族人,踏上那片草原。」
「你想把鮮卑人趕出去嗎?」
「不,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宋驁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他懂了。梁瀟是個善良的孩子,儘管一出生就註定被鮮卑族的人看作是奴隸,但他總有一天會靠自己的信念,改變幾百年來沒有人去打破的荒繆理論。
半個時辰后,宋驁終於站在梁瀟的家門口。所見之處,儘是千篇一律的小木屋。黝黑皮膚的男人女人們,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宋驁,卻沒有半點防備與惡意。
這足以看出,他們對自己首領的信任程度。
梁瀟的母親指著宋驁,向自己的族人開口說道:「這是宋驁,就是他把梁瀟帶了回來。」
宋驁看著眼前的女人,眼眸閃了閃。她在為自己樹立一個值得被大家信任和認可的理由,也就是說,她不擔心自己會做出傷害族人的事。
崑崙人長相大多相似,很難以分辨,至少對宋驁來說,他們的樣子不足以讓他分清。只能勉強從身形體態,看出是男人還是女人。
宋驁看向站在妻子身邊,始終沒有說過話的崑崙統領,略微皺了皺眉。他從開始到現在,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面對梁瀟的平安歸來,也沒有想象中那樣激動。
梁瀟的母親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丈夫,微微一笑,開口解釋道:「他是個啞人,從一出生就不會說話。」
宋驁注意到,梁瀟的母親話里的意思是,梁瀟的父親並不是沒有舌頭,而是生來就不會講話。
他雖然現在看不透其中緣由,卻不代表這種癥狀無葯可醫。也就是說,梁瀟的父親很有可能被他治癒,重新做一個正常人。
讓宋驁詫異的是,草原上的人包括崑崙,好像會醫術的人屈指可數。至少到現在,他沒有見到過一個大夫。
宋驁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統領的啞症,並不是無葯可醫。」
所有人幾乎在同時看向他,這一點更加證實了宋驁的猜想。他就站在原地,神色平靜,對周圍的炙熱視線視若無睹。
梁瀟的母親看著宋驁,似是不確定他話里的真實性。轉念一想,他從開始到現在,都始終坦坦蕩蕩,沒有任何想要隱瞞的意思。那是不是證明,丈夫的啞症真的有機會被治好?
「你是大夫?」梁瀟看著宋驁,突然問道:「你可以治好我父親,對不對?」
宋驁低頭看向他,思索了半晌,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我不確定,但可以一試。」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始終注視著梁瀟的父親。那個男人,雖然面容平靜,眼睛里卻是掩飾不住的激動與渴望。宋驁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崑崙人對他們的首領如此信任。
時間,把梁瀟的父親磨成了一把尖利的刺刀。用自己強壯,卻不足以一敵眾的身軀,為肩膀上的親人朋友,打拚出了一片天地。
夜幕降臨,宋驁坐在木屋前,看著族人們忙前忙后。而梁瀟,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他身邊,一改平日里的嘰嘰喳喳。
宋驁低頭看著他,開口問道:「為什麼生火?」
梁瀟被他的聲音喚回了思緒,抬起頭朝著火光看去,眼眸閃爍著思念的情緒。
「他們在為防止野獸,做安全措施。」
宋驁點了點頭,崑崙山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野獸出沒也是很正常的事。他們能在這種環境安然生存下去,也實屬不容易。
梁瀟以為宋驁對此事感興趣,興緻勃勃的拉著宋驁的手,朝著自家門口走去,緩緩說道:「我沒有被抓走的時候,生火這種事一直都是我來做。」
宋驁任由著他的動作,突然有些好奇。難道,他們就不怕火苗燒到自己的房子嗎?
梁瀟似是知道他心裡所想一般,揚起下巴頗有些驕傲的意味,開口說道:「野獸通常在夜裡活動,所以晚上大家會輪流站崗,以免出現什麼不該有的意外。」
宋驁點了點頭,接過他遞給自己的引火石,看著火苗一點點吞噬著柴木,竟是忽得有一種歸家的感覺。
南宮燁,你可會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