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站住——

  那個，一拳頭，直接將蓮慶打飛出去的壯漢！

  哦，不對。


  應該說，是那個一拳頭，直接將她打成半死的武道高手！


  而且，明顯還不是一般的武道高手！


  再一次，闖入蓮慶的視線之中……


  ……


  ……


  嘖！

  自己今晚這運氣……也是逆天了！

  蓮慶苦笑著，在心底喟嘆道。


  她深吸了一口氣，昂起頭，下頜高高抬起。


  毫不示弱，直接對上壯漢那雙堪比鷹隼般鋒利的眼睛！

  唇角輕彎。


  笑容殘酷而冷漠！

  ……


  ……


  逆著光，壯漢面容模糊不清。


  但他周身氣勢冷然，不用看，也知曉那張霸道而剛毅的臉上，此時並無任何情緒流露。


  壯漢繼續踱步，緩慢前行。


  腳剛跨過門檻。


  「站住！」蓮慶喝道。


  語調不高，但威嚇十足。


  「再向前一步，我掐死她！」


  蓮慶嘴角斂了笑，再度把婆子往上提了三個點，置於身前，當成了一塊擋箭牌。


  那婆子見了壯漢，立即跟餓死鬼見了滿漢全席似的，兩隻老手瘋狂向前撲騰，喉嚨里，溢出咿呀咿呀的痛苦呻—吟聲。


  壯漢見此情狀，額間那兩道卧蠶濃眉略微聚攏，卻並沒有皺起眉頭，露出半分不悅。


  恰恰相反，他低頭沉默了一下，又迅速抬起頭，嘴角微牽，臉上，扯出一抹寒森森的笑意。


  同時，喉嚨裡邊，發出兩記桀桀的低笑聲。


  「……」


  蓮慶恍如聽見了死神拿把鐮刀，橫亘在自己脖子上，恣意揮舞時，才聽得到的恐怖笑聲！

  臉色……不由的，僵住了，並且，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難不成，這老牙婆的命……


  他，壓根就不在乎？！

  他倆不是一夥的嗎？！


  事態發展……越來越，超出蓮慶的預期範圍之內了……


  該怎麼辦？

  ……


  ……


  在蓮慶的印象裡邊。


  她縮在牛車上，前往陳國那段旅途中，壯漢自始至終，一直木著一張臉，面容僵滯呆板，已經形成了一種固定模式。


  是而，現下他突然笑起來，眼角底下勾勒出的那兩道深深地笑紋，彷彿用刻刀鑿出來的一般，看起來，讓她覺得無比突兀，脊背毛骨悚然。


  此時此刻，破屋內，比之先前，完全是一片死寂般的靜默。


  襯得壯漢的笑聲，聽上去，愈發像那剛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惡鬼一樣，陰森詭異，恐怖之極。


  直叫人通體冰寒，頭皮發麻！

  而就在這個時候，來自身體的痛楚，越來越難以壓制，如同一柄柄出鞘的利劍般，無情地貫穿了她的前胸後背，像發了瘋似的，一波又一波，不停湧上來。


  蓮慶的表情，隨之，越來越蒼白慘淡，彷彿成了躺在床上多年患了重疾的病患，看上去，隨時會死掉一般！

  幸好，屋內光芒昏暗，她的臉色尚看不太清楚，才沒有露餡。


  面對壯漢遠超預料的反應，蓮慶暗吸了口氣，強壓下來自心頭那股巨—大恐懼，下巴仍舊高高抬起，看向對方佯裝平靜。


  同樣的，她也笑了笑，冷冷激道。


  「怎的，不信？」


  說這話的時候，蓮慶故意跟逗貓似的，倏地一下加重了手指間的力度。


  又悄悄地，暗暗鬆了八分。


  好讓婆子，能夠發出一點聲音來。


  婆子啊啊啊，終於能叫出聲了。


  那張青紫干黃的老臉，也漸漸恢復了一絲生氣，兩隻枯手頓時拼了命般用力往前伸，往前抓！


  不停地，上下揮舞，撲空，撲空。


  儘力張開嘴，艱難地，拉扯著嗓子，哀求道。


  「……救我……大牛……快救我……」


  婆子的聲音聽上去，恍如一塊老舊的爛布，又好似氣管被人用利刃，割了一刀又一刀。


  無比難受！


  「……大牛……大牛啊……」


  然而，壯漢，還是沒有回應。


  蓮慶與之，四目相對，面上，兩個人皆掛著一副意味不明的笑容。


  雙方，彼此僵持著，誰都沒有動！


  只不過，一個笑得從容霸道。


  另一個……臉上，則明顯帶著點兒色厲內荏之態！

  壓根，底氣不足。


  婆子仍舊，拚命撲騰著，一聲聲，悲戚的哀求，呼喊，求救。


  好像骯髒的砧板上，一條腦袋被釘子釘住，任人宰割，仍殘有半口氣極力掙扎的鯰魚。


  「……大牛……大牛啊……」


  婆子的氣息，漸漸，越來越弱。


  蓮慶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那一波波來自胸腹跟背部的痛楚，越來越難以壓制，越來越狠烈！


  毒辣！


  事實上，她現在，整個人光是站著，就已經很勉強了！


  蓮慶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十分鐘？五分鐘？

  亦或，一分鐘都不到……


  但她很清楚一點。


  在沒有想出應對的法子前，無論如何，絕不能倒下！


  否則——


  自己的下場，只有……一個字。


  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