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代價很大，你辦不到

  君長琴欲言又止。


  眼眶，開始莫名的有些發紅。


  只是，這一回，風沫沫卻沒有立即回答他。


  而是，沉默的，閉上眼，抽著煙，吐著煙圈。


  斂了笑——


  臉上，掠過一抹濃濃的疲憊與惋惜情緒。


  ……


  ……


  過了好一會兒。


  風沫沫才緩緩睜開眼，望向遠方那一樹被雨打得七零八碎的桃花，幽幽開口，嘆息道。


  「……她是……被人奪舍了……」


  嗓音靡靡，隱約糅雜著，雨滴從屋檐跌落，滴答滴答，擁抱大地的聲音。


  彼時，夜空中，那一團團厚重的藍黑色烏雲，早已悄悄不知所蹤。


  風沫沫假裝看不到自家五師弟臉上凄惶訝異憤怒乃至悲傷的表情，低頭，又狠狠吸了一口水煙。


  一不小心，再次被嗆得連連咳嗽起來，甚至咳得比剛剛，還要厲害得多。


  緩過來之後，她抬起手背，擦了擦唇角，道。


  「遭人奪舍而未死，你師姐我活到這把歲數，同樣，也還是，頭一回遇到……」


  「真不知，那姑娘，是走運，還是不走運？」


  「……沒有法子，可以幫她復原嗎？！」君長琴又問道。


  此刻，他的那一雙鳳目裡頭涌動著隨時快要溢出來，比星辰還要明亮的血紅色光芒！


  兩手藏於袖中，緊握成拳！手背上，一根根青筋，透過薄薄的皮膚表層，凸顯而出。


  風沫沫沒吱聲，繼續抽著煙，眼皮半耷拉著，凝望著院中那一樹桃花，發獃。


  似乎，是說得有點累了……


  她回答的速度，越來越慢。


  而此時此刻，君長琴心裡邊卻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但他很清楚三師姐的脾性，只好壓制住瀕臨失控的情緒，耐心等待著。


  袖中，十根指骨交纏得越來越緊。


  指骨處那一抹擰白，也愈發的……刺目逼人！


  ……


  ……


  阿慶，她……居然被人給奪舍了？！


  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


  真他媽……混賬！

  是誰——


  是誰那麼不要臉奪走了她的修行天賦？還差點兒害了她的性命？！

  可恨！


  無恥！


  該殺！


  生平第一次，君長琴有種想將一個人按在地上扒皮抽筋拿刀子一刀刀帶血凌遲的衝動！

  ……


  ……


  煙，終於，抽完了。


  風沫沫把腳放下，扯了扯長裙，同時，將煙槍裡頭燃盡的灰黑煙絲倒在手上，低頭，輕輕一吹。


  長長睫毛微微垂下，頓時，眼底生出來兩道陰影。


  感受到身前少年那烈焰般的灼熱視線。


  心裡邊，長長嘆了口氣。


  想了想，還是抬起頭，說道。


  「辦法嘛，當然有！」


  她話剛落，君長琴瞬間轉怒為喜，嘴角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咧開。


  就被對方，下一句話，如釘子一般。


  狠狠！


  釘在了原地——


  「但你辦不到！」


  「至於……辦得到的人，只有那些雲端上的大人物……小五，你，還是放棄吧！那代價……太大了……」


  「多大？」


  「很大……」


  「三師姐，到底多大？！」


  「……」


  風沫沫深深看了他一眼，接下來，整個晚上，沉默不語。


  沒有……再說半個字！


  ……


  ……


  後來的事實證明。


  這個代價，的的確確，真的很大——！

  大到，蓮慶很長一段時間內，一度，恨不能，不惜一切代價，回到過去。


  親手……殺掉！

  曾經那個滿心復仇殘酷冷血視他人如螻蟻視真心如廢土自私自利卑鄙無恥的自己！

  順帶，狠狠扇上那人九百上千個大耳刮子——徹底將他打醒！

  ……


  ……


  這一回，傷好，蓮慶，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個禮拜！

  那些所有原本她該乾的雜活兒，均由凰鍾一人。


  默不作聲，代她全都幹完了。


  而她一直缺勤這事兒，有海叔幫忙遮掩，加上也沒人多管閑事去李管事那舉報，倒是並沒有露餡。


  由於昏睡得實在太久，睜開眼后，蓮慶整個人，表情看上去仍是傻獃獃的，尚未完全清醒過來。


  她也記不清昏過去之後那晚發生的事了，貌似今早上醒來，人就已經，躺在了竹林這間小破屋裡頭。


  武器跟包袱，都擺在了床底下，一樣不少，一件不缺。


  看來，救她那人……對她的情況，應該是了如指掌！


  蓮慶向來自詡調侃自個兒運氣不好，如今，有人暗中相助，卻不知，是福是禍。


  並非她思慮過重。


  而是多年來，一直像獨狼一般的掙扎生存，活到現在，活下來自然養成的習慣罷了！


  凡事，首先做最壞的打算。


  倘若，最壞的結果都能接受，那麼，很多事情，換一個角度，看起來，也就顯得沒那麼糟糕了。


  當然，如果從早上到現在，都快接近晌午了，眼前之人，沒有故意晾著她的話！


  她的心情……想來……


  興許，會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