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醒來

  「……不……不要！」她的身體突然猛烈地動了起來，眼神中的迷惘和渴求變成了一種害怕，如同受到了驚嚇的兔子一樣。如果不是她這會兒虛軟無力，身體又是極度難受，他相信她絕對會用最快地速度逃離這張床。


  「你會受不住的。」他低著頭道。


  她像是用盡著所有的力氣，撐起身子，抓著他的胳膊，「不要……不可以這樣……不可以的……」身體的難受，令得她多說一個字，都覺得老難受。


  「所以你想說，你還要繼續撐下去嗎？」他反問道，感覺到，那握著他的手，顫抖得厲害。


  她的渴求，她的掙扎，她的堅持……種種的矛盾，令得她的手，無力地鬆開，緊緊地閉著眼睛，顫抖著喃喃著，「你……不懂，你不會懂的……」她的眼淚，滲透著睫毛，順著臉頰落下，再次地沾滿著她的臉龐，她身下的被褥。


  他沉著眸子，緊緊地抿著薄唇。不會懂嗎？她是否覺得，他一定不會懂她呢？


  他定定地看著脆弱而無助的她，這一刻，她就像是個易碎的水晶娃娃，好像只要再大力一些，就能把她徹底地摧毀。


  伸出手臂，他把她小心地摟進著懷中。


  「放心，我不會佔有你的，只是，也不想看到你再這樣地痛苦著……」他在她的耳邊喃喃著。


  「楚歡，你知道現在抱著你的，到底是誰嗎？」他的聲音不斷在她耳邊響著，如呢喃，如魔咒……


  是誰呢？

  究竟是誰呢……


  ……


  難受的感覺，在一點點地褪去，好像有誰，在她的耳邊總是喊著她的名字，在說著一些話兒……


  是誰呢？是誰？


  沉重的眼帘緩緩地打開，金色的光陽，刺痛著她的眼睛。


  「歡，你醒了？」


  「楚歡，能看到我嗎？」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在了她的耳邊。而她的眼帘中，印入了兩張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糟糕的面孔，他們的頭髮並不像平時那麼整齊，眼睛中布滿著紅血絲，下巴處更是冒著鬍子渣渣，看上去有著一種狼狽的感覺。


  然後，在看到她沒什麼反應的時候，那兩張面孔彷彿變得更焦急了，段棠隨手按著緊急鈴聲，找著醫生護士，而蕭墨夜緊緊地盯著楚歡，唇，竟然在發著顫兒。


  「歡，你怎麼了？」他的手指，撫著她的面頰，竟然也是帶著一種顫抖的。


  眼淚，不知怎麼的，就從楚歡的眼眶中滾落了下來，一滴，兩滴……像是無窮無盡似的，令得蕭墨夜手忙腳亂，也令得段棠無措到了極點。


  她的視線，定定地看著蕭墨夜，任由他輕柔地擦拭著她的眼淚，然後再轉向了佇立在一旁的段棠，唇，終於挪了挪，好些天沒有開過的口，終於沙啞地說出了她醒來后的第一句話——


  「段棠，原來三年半前，我們真的是……認識的呢。」只是以前，她忘了而已。忘得那麼徹底，完全不記得她有去過b市，完全不記得她在b市的一切，還有她所遇到的這兩個在她生命中留下過痕迹的男人：段棠、蕭墨夜！


  當楚歡說完了這一句話的時候，段棠那雙漂亮的鳳眸，閃耀著驚喜的光芒，令得他原本疲憊的神態都一掃而空，「你……記起來了，你記起了當年的事情，對不對！」清冷的聲音，有著少有的激動，他衝上前，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問道。


  她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而這一個點頭，讓段棠臉上的喜悅更甚，卻也讓蕭墨夜整個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頎長的身子，像是搖搖欲墜一般，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以至於他的手，要撐著一旁的矮櫃，才能夠不至於倒下。


  記起來了嗎？

  她記起了當年的事情嗎？那些他極力想要瞞著的事情，那些他希望她永遠都不會再記起的事情。即使之前已經隱隱有著預兆，可是他卻依然還抱存著一絲希望，只要她沒有記起……只要她什麼都記不得的話，那麼即使段棠記起了當年發生過的事兒，他也有辦法能夠有其他說辭來辯解。


  可是現在……


  一瞬間，他有種如置冰窖的感覺，心口中湧起的那股害怕，竟然是那麼地強烈！以至於他的全身，都在發著冷顫。


  彷彿，在遇到她之前，他很少明白，什麼是害怕。可是在遇到她之後，他卻不斷地在明白著，害怕到底是什麼。


  就如同，現在僅僅只是她的一句話，一個點頭，就能讓他害怕至此。


  害怕著她會用著另一種目光看他，害怕著她會說，要離開他……不，他不會讓她離開的，他用了那麼多的心力來找她，來讓她愛上他，他怎麼可能放手呢？！


  他的眼，緊緊地盯著那張虛弱的容顏，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離開她，如果真的放手的話，那麼，他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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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治醫生和護士匆匆地趕了過來，看到楚歡醒過來后，趕緊開始進行身體的檢查。蕭墨夜和段棠兩個人站在病房外，誰都沒有說話。兩個人，都像是在想著什麼心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