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丟人現眼
宴席上,梁若蝶是看什麼都新鮮,這也嘗嘗,那也嘗嘗,一個人忙的不亦樂乎。
魏子眉看在眼中,也是有些動怒,這個孩子在雲城時,雖然性子散漫了一些,但也不至於像這般沒見過世面,今日她真是丟盡了人!
看來,她需要儘快的為梁若煙姐妹找個好些的教養嬤嬤,好好教教她們,免得她再這般出盡了洋相!
其實也不能怪梁若蝶,雖然她家在雲城也算是個數一數二的家族,但是她在雲城見過的最好的東西,都不如這皇宮中的一磚一瓦,自然一時會難免亂了心性。
護國侯夫人看梁若蝶如此,心中自是無比鄙夷的,今日這場宴席她本是不欲來的,一是不想見到蘇溶玥,而是她對這個魏子眉也沒什麼好印象。
那時他們護國侯府還是個普通的府邸,可那時魏子眉便是一品的將軍夫人,而且先帝對待蘇燁,簡直是無比的寵信,所以可想那個而知,那時的魏子眉是多麼的傲慢!
不過現在風水輪流轉,將軍府早已失了往日的輝煌,而她護國侯府卻正是扶搖直上!
就是不知道,魏子眉見到此情此景,心中是否有萬千感慨?
「若蝶小姐還真是天真爛漫,隨心自在,將軍府的表小姐果然是可愛率真,不像護國侯府那般,每個丫頭都太過死性了!」任誰聽這話都是在諷刺將軍府沒家教,偏偏就當事人沒聽出來,還笑著道謝。
蘇溶玥差點沒被梁若蝶的愚蠢氣死,世界上還真有這般不分好賴的人!
魏子眉的臉色也沒有多好,護國侯夫人這是在故意為難,只可惜他們將軍府大不如前,否則哪裡輪到這個女人在這裡說三道四,指手畫腳?
蘇溶玥卻是不能讓將軍府為這個愚蠢的梁若蝶背黑鍋,她雖然不在乎魏子眉,更不在乎這兩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的表姐妹,但是若是有關將軍府,便半點不得馬虎!
「本宮這表妹剛到京都沒有幾日,便能得到護國侯夫人的抬愛,實在是她的榮幸。其實夫人也不必將侯府管教的太過嚴謹,否則反而會弄巧成拙……」
蘇溶玥不動聲色的提點著,告訴眾人,這梁若蝶姐妹不過剛來幾日,是好是壞都與她們將軍府無關!
而且又諷刺了護國侯夫人,就算是家法嚴苛,不一樣鬧出了柳玉瀅的事情嗎?
蘇溶玥又將護國侯夫人的心事戳中,她每提一次柳玉瀅,護國侯夫人的心就會跟著痛一下!
此時蘇溶玥正在維護著將軍府的名譽,而梁若蝶卻是還無察覺,仍在那安安靜靜的吃。
青霓與琉璃的眼中皆是浮現了厭煩,青霓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這個蘇夫人會不喜歡像蘇溶玥這樣聰明乖巧的,反而將這不懂禮數的表親當成個寶貝!
鄭夫人也想著去添油加醋一番,她今日本就不想來,可是無奈鄭光非要她過來,說是打探消息,可是這種宴會又有什麼可打探的?
柔妃趕緊制止了母親,如今她在後宮中已經很不易了,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再樹敵。
鄭府人對柔妃的軟弱也是有些無奈的,他們本想著找忠勇侯家的丫頭來幫她,可是沒想到忠勇侯府會落了個那般境地!
這時一位夫人笑意盈盈的開口說道:「其實無論是天真可愛的,還是端莊得體的,只要是我們的孩子,都是招人喜歡的!」
這位便是禮部尚書杜衡的夫人,也是杜修媛的母親,她與杜修媛一樣,都是那種看起來溫婉無害的!
「還是杜夫人會說話,說出的話就是討人喜歡,誰都不得罪!」又有一夫人突然說道,不過她看著杜夫人的神情倒是很是不虞。
剛才說話的便是吏部尚書高詹一的夫人,柳嬪的母親,不過聽到這說話的語氣,高夫人似乎並不怎麼待見這位杜夫人啊!
杜夫人也不惱,只隨意的笑了笑,就當作是沒聽出她話里的諷刺一般。
高夫人自年輕時便不喜歡杜夫人,覺得她長得一副狐媚的樣子,現在她的女兒是柳嬪之首,卻是沒受到過陛下的寵幸,而杜婉如卻是剛剛入宮便受了聖寵,自然讓高夫人心中不平。
蘇溶玥打量了一下高夫人,性情長相還真是與柳嬪有些相似,心思外露,不善心機。
就是不知道那位吏部尚書是個什麼樣的人,若也是這般,倒是省了他們不少氣力。
高夫人最近有些翹尾巴,不僅是因為她自身的性情便有些浮躁,更是因為秋闈便要開始了。
雖說秋闈與吏部尚書的關係不大,但是秋闈之後,便是春闈,那時吏部尚書的職位便會顯得異常重要!
所以這段時間便已經有不少人前來奉承,一時間難免讓高夫人有些膨脹,覺得誰都不敢來招惹她,若是惹她不快,她便讓那家的學子落榜……
這母女兩人,一人在宮外膨脹,一人在宮內沾沾自喜,這倒真的不是什麼好兆頭!
用過膳食后,一堆女人擠在一起,自然說的也都是些有的沒的,但是蘇溶玥卻是在思索著這這次的科舉。
這些女人想什麼時候收拾,便可以什麼時候收拾,可是科舉考試才是目前最為關鍵的!
晴貴妃看到蘇溶玥失神,便笑問道:「姝妃看起來神色不佳,可是日日服侍陛下,有些勞心呢?本宮看,你這表姐倒是不錯的,不如讓她進宮來,為你分擔一二!」
晴貴妃知道蘇溶玥自然不會答應,但是她就是想讓蘇溶玥不舒服,若是能夠因為她的拒接,而離間了她們之間的關係,倒也有熱鬧可看!
「貴妃說的有禮,但是臣妾舉薦自己的姐妹,難免會引人遐想,不如請貴妃與陛下說明,也可兩全其美!」
晴貴妃沒想到蘇溶玥居然會應下,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想氣氣蘇溶玥,她怎麼可能再把將軍府的女人弄進宮來,那豈不是瘋了!
「你們這兩個孩子還是這般喜歡玩笑,陛下喜歡誰那是你們能說的算的?看把若煙羞得,你們可得好好賠罪!」西太后出來圓話,還不忘瞪了晴貴妃一眼,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晴貴妃接收到了西太后的提醒,連忙閉上了嘴,不再找麻煩。
梁若煙卻是有些羞澀的垂下頭,她沒想到晴貴妃會拿她的婚事說是,而且還是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實在是讓她難堪!
「煙兒你放心,有姝妃在,一定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對吧,姝妃?」西太后笑這說道,就像一個慈愛的長輩一般,促狹著喜歡的晚輩!
「這是自然,都是自家姐妹,臣妾定然會好生照顧!」只要她們識趣不來壞自己的事,那麼就一切安好,否則她可就真的要好好的「照顧」她們了!
「好,你們兩個以後若是有什麼事就儘管來宮裡找姝妃,姝妃這孩子性子最是好,一定都會幫你們的!」西太后就是隱約的覺得不對,雖然蘇溶玥與魏子眉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可是西太后就是覺得彆扭。
她曾派人去打聽過將軍府中的事情,卻是沒想到將軍府竟然密不透風,什麼都問不出來。
不過魏子眉帶了這兩個女人回來,就屬於一下子給將軍府帶來了兩個漏洞,以後她們下手便容易很多了……
「太后說的是,臣妾自然會儘力照顧,表姐表妹若是有什麼事可以儘管進宮與本宮來說!」蘇溶玥不過應著西太后說了一句客套話罷了,沒想到卻是真的有人上趕著找罵!
「姝妃表姐,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有一件事求表姐!」梁若蝶連忙一臉期待的看著蘇溶玥說道。
「你說吧,若是本宮能做的,自然會幫你!」蘇溶玥覺得她與梁若蝶這種人真是處不來,聰明人自然會審時度勢,但是這梁若蝶明顯是個連人話都聽不出的!
魏子眉與梁若煙都蹙起了眉,她們都沒想到這梁若蝶竟然這般的沒有家教,生怕她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喜歡卿月軒,想住在那!」梁若蝶笑嘻嘻的說道,卻是沒注意到蘇溶玥眼中的寒光!
「表小姐實在說笑嗎?卿月軒可是姝妃娘娘的閨閣,怎麼能讓別人住進去?」琉璃心頭的火蹭的一下竄了起來,立刻忍不住拒絕道。
「可是剛才表姐明明說了呀,什麼都會答應我的啊……」梁若蝶甚至還覺得自己頗有道理,她覺的不過是一處院子罷了,反正蘇溶玥也不住,讓她住也沒什麼的啊!
魏子眉被梁若蝶氣的心口有些疼,雖然那天她的確是幫著梁若蝶說話來著,但是就算是普通小姐出嫁,那院子也會留著,更何況蘇溶玥現在是姝妃!
「這卿月軒,本宮是不能相讓的!」
「姝妃也太不誠心了,若是本宮,自然不會顧那麼多的俗禮,只要本宮的姐妹喜歡,有什麼是不能送上的呢!」晴貴妃見蘇溶玥決絕,連忙出言諷刺蘇溶玥虛偽。
蘇溶玥卻是眼中有些迷離的說道:「因為這院子是父親留下的,也是本宮對父親最後的記憶。便是本宮走的那些年,兄長他也是不敢動那裡的一草一木,這卿月軒是我們對父親最真摯的懷念……」
一提起父親,蘇溶玥便忍不住的悲涼,眉目間是無須掩藏的哀痛,眾人本就覺得梁若蝶的要求十分過分,此時看蘇溶玥的這份神情,更是指責起梁若蝶來。
江曉氣的想拍桌子,卻被寧和公主壓制了下來,梁若蝶畢竟是蘇溶玥的表妹,曉曉若是直接發火,蘇溶玥也會很難做。
「你這個小表小姐,不要提著么過分的要求好不好,你這分明是在強人所難!」九公主簡直是無語了,真不知道像皇嫂嫂這般聰慧的人,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親戚!
「蝶兒,不許胡鬧,快給姝妃娘娘賠禮!」魏子眉訓斥道,可實際上卻是為梁若蝶解圍。
梁若蝶卻覺得有些委屈,她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個院子嗎,為什麼蘇溶玥非要死咬著不放呢?
不過她可不甘心就這樣,她看了一眼蘇溶玥,轉了轉眼睛說道:「既然娘娘不肯讓我住便算了,那我想要娘娘頭上的發簪,不想要這個了,我拿這個換好不好?」
頓時,四周一片雅雀無聲,她們都用匪夷所思的眼神在看著梁若蝶,這人是瘋了吧!
便是普通的人饋贈,出於禮貌也當樂得接受才對,更何況蘇溶玥既是一品皇妃,又是她的表姐,無論出於什麼,也不該這般沒有教養啊!
晴貴妃先是驚了驚,隨即看笑話的說道:「原來是若蝶小姐不喜歡姝妃送的髮釵啊,看來妹妹實在是太過小氣了!」
蘇溶玥現在真想拍死這個梁若蝶,還好她不是將軍府真正的小姐,否則她都想大義滅親了!
「你說的是個發簪啊……」蘇溶玥摘下頭上的發簪,輕輕的撫摸著,梁若蝶的雙眼簡直都已經直愣了,兩個眼珠隨著蘇溶玥的手而轉動著。
「這個恐怕也不行……」
梁若蝶一聽蘇溶玥又拒絕,立刻不高興了,撅著嘴說道:「姝妃表姐真是小氣,什麼都捨不得,卻還說好話唬我!」
晴貴妃簡直要樂出聲來了,真沒想到她蘇溶玥也有今天,被自家親戚拖後腿的感覺,想必一定很是煩惱吧!
「因為這支是發簪上的花名為合歡……」蘇溶玥輕輕開口解釋道。
「合歡?那又怎麼樣?」梁若蝶還是一臉的茫然與不高興,眼裡心裡只想將那隻漂亮的發簪戴在頭上。
「合歡偶羽複葉,夜合晨舒,象徵夫妻恩愛,又名合婚花……」乾景堯的聲音驟然響起,眾人連忙起身行禮跪拜。
乾景堯揮手讓她們平身,卻是親自扶起蘇溶玥,兩人相視一笑,眉目間是深情幾許!
乾景堯將那隻發簪重新為蘇溶玥戴好,又細心的整理了一下蘇溶玥有些垂落的碎發,才拉著蘇溶玥一同坐下。
「玥玥很喜歡朕送你的發簪?」乾景堯滿眼柔情的看著蘇溶玥,手指卻是不安分的挑逗著蘇溶玥的掌心。
蘇溶玥一笑,並未說話,乾景堯卻是突然冷了神色,厲聲說道:「剛才是有人在從你索要這支發簪?是什麼人,居然敢索要聖物,難道是不想要腦袋了嗎?」
梁若蝶被乾景堯那壓迫性的氣勢震懾的差點要哭出來,她只覺得乾景堯美則美矣,卻是發自內心的害怕他,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會隨時隨地分分鐘的要了她的命!
看著梁若蝶垂頭不語,冷寒直流的模樣,蘇溶玥輕輕的揚了揚唇,看來惡人還得惡人磨啊,「陛下息怒,剛才是臣妾們鬧著玩呢?」
「真的?」乾景堯打量著蘇溶玥,開口問道。
蘇溶玥知道他這剛剛下朝便風風火火的趕回來,便是為了給她撐腰怕她被人欺負,可是她那裡就是那麼容易吃虧的呢!
兩人眉目含笑的模樣,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刺眼的,特別是在鄭夫人與護國侯夫人之類的人眼中,乾景堯兩人的恩愛就像是在故意對她們宣戰一般,實在是礙眼!
「沒有就好,你不用總那般柔善的,不論對方是誰,只要欺負了你,朕都會殺了她!」
乾景堯這一番話說的冷冽酷寒,身上的殺氣與身上的真龍之氣凝聚成的威壓,讓在座的人都覺得心中壓抑,就像在面對死亡的威脅一般。
魏子眉打量著乾景堯,她怎麼覺得他這一番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呢,難道是玥兒竟將以前的事告訴給了乾景堯?
她之前便聽聞蘇溶玥是如何的獨得聖寵,但是今日見乾景堯的這番模樣,方才知道,傳言竟都不及現實中的十分一二。
若真是這樣,那還真是有些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