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借刀殺人
其實這次不能怪西太后的心思過多,實在是在蘇溶玥她們或明或暗的透露下,讓她不由得不深思。
若是真如最初所講那般,不過就是他們肖府的腌臢事而已,肖海既然之前能夠讓肖月如嫁給那般的無賴,倒是也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可是,若是肖海只是想讓肖月如聽話,可以一直掌控在他的手掌心裡,那麼他今日就不應該讓肖月如佩戴這有毒的香囊。
宮中能人多,肖海這般做實在冒險,極有可能被發現。
而且肖月如本就自己提及要將香囊放在府中,可是肖海不但沒有順水推舟,反而是勸慰肖月如,這般看似不和邏輯的做法,不過是因為他真正的目標是杜修媛罷了!
西太后本就是一個陰謀家,只需要給她一點線索,西太后便能想出一段完整的陰謀來,而且合情合理,環環相扣!
西太后想的頗多,她覺得肖海可以利用這香囊使得肖月如終身無子,只能依賴肖府存活。
肖月如又與蘇溶玥交好,會時常探望,屆時蘇溶玥傷了身子,自然也無法受孕。
而今日肖月如將這香囊帶進了宮裡,又因為同樣懷有身孕,會與杜修媛深談,那時也同樣會損傷了杜修媛的身子。
而且,任誰也不會懷疑一個孕婦的所為,杜修媛聽聞這藥草有安神之效,許是也會索要,那時日夜吸聞,哪裡還保得住腹中的孩子?
好一個一箭三雕的陰謀,看來當初她還小瞧了這肖海。
她本以為肖海是個不成氣候的,卻是沒想到,他這心機竟是如此深沉?
不過這次肖海倒還真是有些無妄之災,他並沒有想到這些,也不敢去想,他不過就是想好好利用肖月如,可以掌控聶雲熙罷了。
「太后,您不要聽這逆女胡言亂語啊,她分明是與那姝妃合謀,想要陷害微臣啊,微臣沒有說過那些話,沒有啊……」
肖海聲淚俱下的哭訴道,他沒有想過肖月如這次會出手這般的狠辣,這等手段,定是那蘇溶玥所想,簡直是陰損至極!
「陷害?肖海,你覺得哀家就這麼好欺騙嗎?她們一個是堂堂皇妃,一個是你的親女兒,你一個連爵位都沒有的破落之人,有什麼可值得她們惦記的?」
西太后此時最為憎恨的便是這肖海,杜修媛便是她手中最重要的籌碼,他卻是敢幫著平南王府來謀害杜修媛的性命,她怎麼可能會饒恕他!
「太后,微臣真的是冤枉的啊,微臣沒有說過這些話啊,而且微臣這般做,也得不到任何的好處啊!」
西太后冷笑兩聲,陰冷的看著肖海說道:「誰說你得不到一絲的好處了?你這般做,自是會得到有些人的承諾……」
西太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柔妃,不過柔妃一直低著頭,並未迎上西太后的眼神。
而此時無論肖海說什麼,都沒有任何的用處,肖月如懷著孩子,誰都不會相信肖月如會冒這般大的風險來做。
「肖海夫婦,謀害皇嗣,罪誅九族!來人,將這肖海夫婦壓入天牢!」西太后長袖一揮,便定了肖海的罪名。
早已嚇傻了的肖夫人聽聞,卻是突然清醒過來,株連九族,豈不是將天瑾都牽連了嗎?
「太後娘娘,此事都是臣婦一人所為啊,是臣婦嫉妒大小姐,是臣婦看不得她好,才利用了肖海。
這件事與別人都無關係,請太后治臣婦一人的罪便好啊!」
肖海聽聞,立刻附和道:「對,就是這賤婦蒙蔽了微臣,微臣怎麼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手啊,都是她一人所為啊……」
肖海這般迫不及待的將肖夫人推了出去,一時被眾人所不齒。
蘇溶玥幽幽說道:「倒是難為了肖夫人的愛子之心,只可惜,你卻是不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眾人了悟,原來肖夫人突然服罪,不過是因為想要保全肖天瑾罷了,可是她在傷害別人腹中的胎兒時,可是未見一絲手軟。
正巧此時前去藥鋪查探的侍衛已經回來,肖夫人見此,卻是瞬間像泄了氣一般,無力的癱倒一旁。
侍衛回復道,前去藥鋪抓藥的正是肖天瑾本人,這本就是肖天瑾想出的計策,當時是怕讓別人前去會出現什麼紕漏,卻是不料他這般親力親為,卻是做實了自己的罪證。
「太后,您看,這件事就是他們母子二人一同所做,微臣真是不知情啊,微臣是被他們所蒙蔽啊!
微臣這便休了這惡毒婦人,再立刻將肖天瑾逐出肖府,任憑太后發落!」
眾人頓時一陣奚落之聲,還真是沒見過這般無情無義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竟是連自己的親兒子都可以捨棄!
一旁的肖夫人卻是從心裡生出一團怒火,她本就是因為肖君怡的事情怨恨了肖海頗久,此時聽到肖海又這般輕易的便捨棄的肖天瑾,頓時便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
「肖海,你真是好沒有良心!天瑾可是你的嫡子啊,他可是你自小看著長大的啊,你怎麼這般輕易的就捨棄了天瑾?
為了你自己的榮華富貴,你竟可以將所有人都捨棄,先是君怡慘死,現在又輪到我的天瑾了嗎?
是我想的太多,原來我們母子在你的心中,與肖月如她們母女竟是沒有絲毫差別的!可笑我們一心為你,最後卻是淪落至此!」
肖海臉色難看,厲聲吼道:「你這個惡毒的夫人,你與肖天瑾那個逆子竟然敢背著我做這般喪盡天良之事,我肖府自是容不下你們!從現在起,你便不是我肖府中人了……」
「哈哈哈……」肖夫人突然揚天長笑起來,她站起身來,神色略有瘋癲,「你不知情?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你當初不是十分的贊成嗎,那葯剛剛拿回來,你不就是迫不及待的送去了嗎,現在你想做出一副慈父的嘴臉,只怕晚了吧……」
肖海也是怒了,竟是直接起身,便一個耳光將肖夫人打翻在地,這一巴掌極狠,肖夫人的嘴角都流出了點點鮮血。
肖夫人先是一愣,隨後更是怒火攻心,從桌案上拿起一個酒壺,便直接起身砸向了肖海。
肖海一直不察,竟是實實在在的挨了這一下,頓時壺裡酒水混著肖海頭上的血跡,從她的臉上一直流到了他的脖子上,一時間狼狽不堪。
肖海更是氣怒,直接與肖夫人打作一團,竟是難捨難分,一眾夫人們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生怕會累及自身。
直到一個不知被誰扔出的酒杯,在西太后的腳下碎裂來開,西太后才滿眼殺氣的怒吼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聽不清哀家的話嗎,那這兩人給哀家拉下去!
若是傷到了杜修媛,哀家砍了你們所有人的腦袋!」
西太后這般厲聲吼過之後,那些呆若木雞的侍衛才醒悟過來,連忙將兩人拉走!
肖海一邊掙扎一邊喊道:「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我是東乾的忠勇侯,我是東乾的忠勇侯啊……」
而肖夫人只是一直在笑,不知是在嘲笑肖海,還是在感嘆自己悲涼的命運。
肖月如仍是低著頭,輕聲啜泣,蘇溶玥拍了拍她的肩膀,肖月如便第一次不顧禮儀的撲到了蘇溶玥的懷中,痛哭不已。
眾人也都是憐憫她的遭遇,以為她是因為自己被父親這般算計才傷心欲絕。
可是,沒人知道,她真正傷心的原因,是她親手將自己的父親送上了刑台,是她使得整個肖府隕落,她,永遠都是肖府的罪人……
她在進宮之前便已經服下了青霓事先準備好的解藥,然後將香囊中的葯又換成了肖海他們所準備的毒物,之後又故意露出這漂亮的香囊,引得所有人的注意。
而後的一切也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她的話中真假參半,卻是反而更讓人深信不疑,肖海的罪名,肖府的罪名,都是她親手造成的!
她雖然成功的扳倒了肖府,可是她的心中卻是沒有一點的慶幸,反而充滿了罪惡感,這是她第一次出手傷人,即便是為了保護自己,可是她到底還是傷人性命了……
蘇溶玥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道:「聶夫人,請仔細身體……」
蘇溶玥這清淡似水的嗓音,卻是使得肖月如哭聲一頓,是啊,她是聶夫人,是聶雲熙是妻子,她不僅是肖府的子女,更即將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肖月如抬起頭看著蘇溶玥,她本是以為自己的心足夠堅定,可是想到肖家就此覆沒,她竟然還是忍不住感到悲痛,她是不是太過懦弱了……
「你沒有錯,既然父母無情,做子女的又有什麼必要一定要聽之任之?回建蘇吧,忘記這裡的一切,與聶將軍好好的享受幸福吧……」
蘇溶玥的聲音很輕很淡,卻是帶著能夠撫慰人心的力量,肖月如雖仍是啜泣不止,可是她的心中卻是莫名的開朗了許多。
蘇溶玥知道肖月如本就不是她這般冷心冷肺的人,若是有人傷她,她便不會再有一絲的不忍,定會與那人不死不休。
可是,肖月如本就是天真良善的,她能夠在逆境之中守住自己的純真,這是十分不易的。
人多會在各種打擊下,或是一蹶不振,或是歪曲了心靈,可是肖月如卻是還能對這個世界充滿善意,這在蘇溶玥看來是十分值得珍惜的。
或許是因為蘇溶玥自己已經改變了心性,所以她很想去保護身邊人的美好,就像是葉蓁蓁,就像是肖月如,她不想讓任何人,任何事情去破壞她們的美好。
可是她也不希望她們是嬌弱無骨,心思單純到認人欺騙的地步,所以她想讓她們變得更加堅強,至少在那些壞人的爪牙下,懂得如何自保。
西太后在處理了這番事情后,便顯得神色懨懨,不悅的看了一眼蘇溶玥,冷聲說道:「這件事你回稟一下陛下吧,還有,杜修媛現在經不起這般折騰,以後這種宴席能免則免吧!」
蘇溶玥點頭稱是,顯得十分的乖巧柔順,今日多虧了西太后,事情才會變得這般的順利。
雖然這件事借乾景堯的手會更加的簡單,可是乾景堯最近殺戮太多,與他之前那般仁德賢明的形象愈行愈遠。
而且,乾景堯幾乎每次失態都是因為她,雖然他總是說不在意做什麼昏君,可是她怎麼會捨得讓他背負罵名。
所以,這般的事情自是借刀殺人的好,既是除去自己的敵人,又可以身不染血,豈不是一舉兩得。
反正,西太後身上的血債已是多的數不清了,也不再差這一件了!
西太後起身離開,眾人皆是跪拜,祺貴儀沒有隨著西太后離開,而是走到了蘇溶玥的身邊,嘴角含著笑意說道:「姝妃娘娘一心彰顯自己的地位殊榮,倒是煞費苦心的擺了這般的宴席,只是可惜不但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反而是惹了一身的腥,嬪妾還是勸娘娘安穩一些的好。」
蘇溶玥卻是並未露出不悅,以祺貴儀這般的腦子,自是想不出她這般做的原因,不過好在她的心情不錯,倒是也不願意與她為難。
蘇溶玥揚唇笑了笑,眼裡綴滿了光,心情較好的說道:「你這年歲不大,記性倒是不怎麼好!」
祺貴儀皺了皺眉,不解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溶玥莫不在意的笑笑道:「你可還記得,本宮當日是如何對待裝病的杜修媛?」
祺貴儀臉色一白,那日的事情她當然忘不了,蘇溶玥簡直就不像是一個女人,實在是可怕的很。
「你記得便好,本宮不是什麼時候都願意與人動嘴的。」蘇溶玥的意思便是,若是她哪日心情不好,不介意也對祺貴儀動手一番。
祺貴儀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卻是勉強硬氣的說道:「你少嚇唬我,我現在可是太後身邊的紅人!」
蘇溶玥聞后,更是倏然一樂,高貴的鳳眸中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諷刺,「是啊,祺貴儀現在的確是僅次於紅羅姑娘的存在,讓本宮心裡十分的欽佩呢!
可是,祺貴儀是怎樣得來的這份體面,自己應是心中有數,還是儘快回去伺候吧!」
祺貴儀一張小臉漲得通紅,蘇溶玥這分明是在嘲諷她做的是宮女的活計,可是她卻是偏偏說不出什麼來。
「蘇溶玥……」
祺貴儀剛剛直呼出蘇溶玥的名字,蘇溶玥便微微仰頭,居高臨下的斜睨了她一眼,祺貴儀便立刻禁了聲,跺了跺腳離開。
「她倒是一點都不怕你……」江曉輕聲嘟囔了一句。
「是啊,她的確是這宮裡比較另類的存在,不過結局也終究是一樣的……」
蘇溶玥淡淡的開口說道,卻是引來了江曉略有疑惑的側目。
「你怎身子如何?不如你就暫時留在宮裡吧,肖府也是個是非之地,你回去也不方便……」肖海既然擔了謀害皇嗣的罪名,只怕全府上下都會受到牽連,肖月如回去也只怕會心中難過。
「無事,我還是回去吧,我留在宮裡也是不方便的。」肖月如沒有誥命,與蘇溶玥也沒有什麼血緣關係,留在宮裡實在是不妥。
「你們就別推來推去的了,一會兒月如就跟我回府便好,我府中人少,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江曉的想法倒是一個兩全之策,蘇溶玥聞此倒也放心,江府畢竟要比葉府關係簡單許多。
蘇溶玥知道江曉定是有事來找她,正想著回仙姝宮再好好商議,魏子眉卻是突然開口將蘇溶玥喚住。
蘇溶玥蹙眉轉身,神色不耐的望著魏子眉,魏子眉卻是恍若未察,是冷淡的說道:「你可知道,你雲城的姨母要來了……」
------題外話------
論一個女人腦迴路的可怕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