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新世子
當曲賢將皇帝的文書拿回府中時,忠義侯險些一口氣沒上來,生生的被氣死過去!
「你這個孽子,你居然敢擅自請辭世子之位,你將忠義侯府置於何處,我今日非要清理門戶!」
忠義侯氣的拔出佩劍,便要向曲賢的身上砍過去,忠義侯夫人雖然氣惱,卻是怎麼忍心讓曲賢受傷,連忙抱住了忠義侯,流著淚說道:「我們只有這兩個孩子啊,侯爺難道還想殺了賢兒不成?」
忠義侯將佩劍往地上一扔,氣的渾身發顫,指著曲賢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賢兒,你怎麼能這般的糊塗,你不稀罕這世子之位,可是你這般卻是將忠義侯府至於何地,你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侯府走向衰落嗎?」
忠義侯夫人痛心疾首的說道,侯府子嗣單薄,曲哲又不是常人,這讓忠義侯府以後如何立足?
「不行,我要進宮去見陛下,我不能由著這混賬胡來!」忠義侯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乾景堯的手書里也只寫著他同意了曲賢放棄世子之位。
只要聖旨沒下來,他就還有機會請陛下收回成命。
「父親,算了,兒子不配做這個世子!」曲賢無法解釋,他若是說是因為葉婉婉而放棄了世子之位,只怕母親會立刻殺了葉婉婉。
雖然他被這般責罵覺得有些委屈,可是這這世上又有什麼能比人的性命呢?
忠義侯一腳將曲賢踢開,正想入宮,宮裡卻是突然來了聖旨。
忠義侯無法,只能攜家接旨,宣旨的太監清了清嗓子,掃了曲賢一眼,高聲念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忠義侯府世子曲賢,德行有虧,愧對聖恩。念其自覺悔改,不予追究,奪其世子之位,以觀後效!」
晚了,一切都晚了,忠義侯閉了閉眼睛,卻是也只能跪地接旨。
宣旨太監掃了一眼四周,開口問道:「怎麼不見侯府的二公子呢?」
忠義侯立刻說道:「犬子雙腿有疾,難以下跪,恐不敬皇恩,故未將他喚來。」
宣旨太監卻是笑了笑說道:「今日這可不成,咱家這裡還有第二道聖旨,是專門給二公子的,他不在這,可叫咱家如何宣旨?」
眾人都是一陣疑惑,怎麼會有專門給曲哲的聖旨?
曲賢更是驚慌,看著忠義侯派人去喚曲哲,想開口,可是礙於宣旨太監的面,又不敢多說。
曲哲明明是被蘇溶玥劫走了,如今怎麼會在府里?
曲賢正焦急的想著,卻是見無憂推著曲哲快步走來。
曲賢被嚇了一跳,隨即想到蘇溶玥的話,只要傳來他請辭世子之位的消息,她便會釋放曲哲與葉婉婉,看來她的消息真是靈通,這個女人果然可怕。
曲賢見曲哲身上完好無損,應是沒受到什麼苛責,便暗暗放下心來。
無憂攙著曲哲要跪,宣旨太監卻是連忙制止,面帶笑意的說道:「這可使不得,陛下特意交代了,二公子坐著領旨便好!」
忠義侯心下狐疑,這宣旨太監對哲兒的態度未免太過恭敬了,陛下又到底所為何事?
而所有的猜測都在那太監宣旨之後得到解答,可是眾人卻更是震驚,陛下居然選曲哲做了忠義侯府的世子?
反觀曲哲,卻是一臉坦然,沒有驚訝,沒有狂喜,彷彿只是在面對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
眾人不由得覺得,若是論心性,曲哲或許真的要比曲賢更加合適,只是……
眾人起身,忠義侯上前一步,遞給傳旨太監一些賞銀,然後低聲問道:「陛下的心意,老臣不敢違背,只是犬子的腿……」
傳旨太監高興的收起了豐厚的打賞,笑著說道:「侯爺煩心,陛下早有決斷,從明日起,便會有神醫來侯府為世子診病。陛下說,讓侯爺放心……」
忠義侯心中一滯,乾景堯的意思是,曲哲的腿能夠治好?
曲賢也聽到了這太監的說辭,心裡也是一陣狂喜,沒想到曲哲竟是能夠因禍得福,若是能治好腿疾,那他便與常人無異了!
「小哲,你聽到沒有,你的腿有希望治好了!」曲賢一把握住曲哲的手,激動的說道。
曲哲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神色複雜的看著曲賢,望著曲賢那毫無芥蒂的笑臉,曲哲的心裡卻是有著說不出的難受。
從小到大,兄長一直都儘力的保護他,照顧他,雖然他之前有惱怒,有怨恨,可是什麼也改變不了他們的骨肉親情。
他有的是更多的心疼,若不是葉婉婉那個女人,他的兄長又哪裡會落得這般的地步?
「我聽到了……兄長。」曲哲一字一頓的說道,曲賢一愣,隨即更是喜不自勝,緊緊地的握住了曲哲的手,小哲終於原諒他了!
忠義侯心中卻是悲喜交加,他有何看不出的,只怕這些都是那位姝妃娘娘所為,貶了曲賢是為了給葉府出氣,救治曲哲,卻是為了給他們忠義侯府一個交代。
忠義侯搖頭苦笑,這小小女子果然了得!
眾人都各自散了,曲賢連忙去了葉婉婉的院子,想看她是否也平安歸來。
葉婉婉正躺在床上,眼睛睜的大大的,聽見了曲賢走路的聲音,葉婉婉才緩緩轉過頭。
曲賢頓時被嚇了一跳,葉婉婉的眼睛睜的有些過於大了,顯得有些滲人。
「婉婉……」曲賢走近,開口試探道。
葉婉婉冷笑了起來,雙手撐著自己的身子緩緩的坐了起來,曲賢剛想上前攙扶,葉婉婉卻是一個巴掌打在了曲賢的臉上,清脆的聲響讓曲賢怔在原地,忘記了動作。
葉婉婉卻是還不解氣,她伸手緊緊的抓住曲賢的衣襟,目眥欲咧,「曲賢!曲賢!你就是個廢物,蠢貨!」
葉婉婉用力的搖晃著曲賢的身子,那模樣好像是催命的厲鬼一般,彷彿要將曲賢生吞活剝。
「婉婉,你怎麼了?」
「怎麼了?我付出了這麼多,先是捨棄了清白,入府做妾,而後還要忍受你母親與兄弟的白眼折磨,這些我都可以忍!可是,你居然將世子之位弄丟了,我要你還有什麼用,我的一輩子都被你給毀了!」
葉婉婉此時披散著頭髮,臉色蒼白,雙目睜圓,沒有一點溫婉的模樣,她說的那些話,句句誅心,聽得曲賢心如刀絞!
「婉婉,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這麼做都是為了救你啊!而且又有什麼比兩個人在一起更重要?你當時不是也說,不在意名分地位……」
葉婉婉卻是突然笑了起來,狠狠的盯著曲賢,冰冷冷的說道:「也就只有你這個傻子才會相信,若不是看在你的世子之位,你真以為我會喜歡你這個傻子,就是你那個瘸子弟弟,都比你強的多!」
曲賢不可置信的望著葉婉婉,他搖著頭,滿眼受傷的說道:「婉婉,你不過是在說氣話是不是?你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對不對?你不可能忘了我們之間的甜蜜……」
「閉嘴!你以為我那般隱忍是為了什麼,是因為愛你?」葉婉婉突然失聲哭了起來,蹲在地上,狠狠的抓著自己的頭髮,發瘋般的尖叫著:「為什麼,我明明犧牲了那麼多,為什麼還是什麼都得不到,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曲賢望著葉婉婉這般的模樣,心裡也不好受,卻是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只站在原地靜默的看著。
葉婉婉哭著哭著,突然停止了動作,上前抓住了曲賢的胳膊,紅著眼睛說道:「你去把世子之位要回來,你去把世子之位要回來,只要你能要回來,我們就還想以前一般好不好?」
曲賢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才開口道:「現在小哲才是侯府的世子,他比我更適合……」
「那我們就殺了他,殺了他,你就還是世子!」葉婉婉仿若瘋癲了一般,晃著曲賢的胳膊笑著說道。
曲賢緊緊的皺著雙眉,他真是不敢相信,這樣的一番話竟是他最愛的女人說出來的!
他扯下了葉婉婉的手臂,看著葉婉婉猙獰的雙眼,搖頭道:「我絕不會傷害小哲……」
可是他這句話卻更是刺激到了葉婉婉,葉婉婉從桌上拿起了茶壺直接朝著曲賢的頭上砸了過去。
曲賢躲避不及,生生的挨了這一下,頓時便頭破血流。
曲賢捂著流血不止的額頭,心裡的疼痛卻是遠勝過額頭,所有人都可以責罵他,唯有葉婉婉不行,因為他都是為了她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可是,現在她卻是將兩人的所有都否決了,原來她愛上的是忠義侯府的世子,而不是他,曲賢……
「你好好休息吧……」曲賢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他多呆一刻,腦海中兩人的美好,便會暗淡一分。
曲賢踉蹌著離開,不再理會身後葉婉婉那瘋狂的嘶喊聲,只留下她一人在房中尖聲謾罵。
……
仙姝宮中,蘇溶玥披著鑲毛的披肩,坐在窗邊望著秋景,見琉璃進來,蘇溶玥才忍不住笑著發問道:「最近幾日聽說忠義侯府十分的熱鬧,你到底做了什麼?」
琉璃一聽,也是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我就是給她吃了一些好東西而已啊!」
見到蘇溶玥難得有了興趣,琉璃才面前忍住笑,美滋滋的說道:「那葉婉婉不是很喜歡瞪人嗎,我就讓她閉不上眼睛!黑鳩有一種葯叫三日醒,若是服用了,哪怕是困得直哭,眼睛也只能睜的像銅鈴似的,想必都閉不上!」
蘇溶玥詫異,黑鳩還真是厲害,居然還能發明出這等的東西。
琉璃見蘇溶玥都覺得十分驚訝,便更是說道:「這有什麼啊,我還給她另用了一些好東西呢,她不是嘴巴賤嘛,我就……」
「你就把她毒啞了?」
「我哪裡會那那麼殘忍,我不過是讓她的嘴唇腫香蕉,說不出話罷了!
再說了,黑鳩給我的都是讓我拿來玩的,怎麼會給我那麼危險的東西呢,若是不小心傷到了紫染……」
琉璃自知失言,連忙捂住了嘴巴,蘇溶玥卻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不會是想把這些東西用在紫染身上吧!」
琉璃心虛的嘟囔著,「沒有,我就是以防萬一,要是紫染欺負我,或者是另覓新歡,我才會收拾他一下!」
「把那些葯都交出來!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往日里紫染都是各種謙讓,你居然還弄這些東西欺負他,把那你那些東西全都送到我這裡來,一個都不許少!」
琉璃撅了撅嘴,也覺得有些慚愧,便點著頭說好。
青霓從殿外進來,掃了琉璃一眼,便開口說道:「娘娘,雪怡郡主與雪蓮小姐求見娘娘。」
「雪怡郡主?」蘇溶玥微感詫異,雪怡郡主不就是那日偶遇到的那個年輕女子嗎,可是她又為何要來求見自己?
不過想到她們都是丞相府的小姐,便讓青霓帶著她們進來。
李雪蓮挽著李雪怡的手臂,笑著說道:「姝妃娘娘的寢宮可漂亮了,簡直就像仙境一般。還有,娘娘寫的一手好字,簡直是讓雪蓮望塵莫及!」
對於李雪蓮的評價,李雪怡還是感到有些吃驚的,因為李雪蓮的字已經算是京都女子中的翹楚,便是她也無法比擬,卻是沒想到她會對姝妃評價的這般高。
青霓只在前面引路,對於她們的議論,仿若未察。
李雪怡細細觀察,這侍女走路脊背挺直,腳步輕盈,穩重得體,看來那位姝妃娘娘定是御人有道!
李雪怡雖然已經聽李雪蓮說了不止一遍,姝妃的宮殿是有多麼的華美,可是當她親眼見到時還是被深深的震驚了。
晶瑩如玉的白晶石鋪路,主路兩側還有著引進的活泉水,雖然不是金碧輝煌,可是在細節處卻是透露著低調的奢華。
李雪怡先是一陣詫異,隨即卻是皺了皺眉,這般的靡費,恐怕不是好事!
青霓引著她們去了仙姝宮的會客廳,蘇溶玥早已經坐在裡面,正悠閑的啜著茶,見她們進殿,方才起身相迎。
蘇溶玥與李雪怡相互打量著對方,李雪怡走路端莊大方,雙手輕疊身前,腳步穩健,頭上的發簪流蘇紋絲未動,走路間裙擺依舊如常。
這一身氣質,莫說是郡主,便是宮裡的公主妃嬪,也都遠遠不及。
彷彿這李雪怡生出來便是個皇室的架子,便是應該這般端莊尊貴。
而李雪怡也一樣在打量著蘇溶玥,蘇溶玥只穿一身淡紫色的常服,衣裙上沒有過多的裝飾,只綉著月色的木芙蓉,頭上也不若其他妃嬪那般插滿了珠寶,只一根白玉簪,鬆鬆挽著髮髻。
她早就聽聞姝妃美貌無雙,還以為見到的定會是一位打扮精緻,身上滿是華貴之物的女子,卻是未想到她竟是這般的「低調」!
可是當她抬頭看見蘇溶玥的容貌時,她才真的明白了什麼叫做宛若仙姝,絕色傾城,在這般盛極的容貌下,任何的珠寶只會黯然失色。
怪不得陛下會這般寵幸,原來饒是陛下這般的君王,也是免不了會被美色所誘。
「這位便是雪怡郡主吧!」
李雪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竟是一時呆愣住,忘記了行禮,聽到蘇溶玥那清冷的聲音傳來,李雪怡才收斂了心思,心中驚異,自己剛才竟然失神了?
「參見姝妃娘娘,臣女便是丞相府二小姐,李雪怡!」李雪怡恭敬的答道,並沒有炫耀自己的身份,而是依禮介紹了自己。
「免禮,二位小姐請坐!」
李雪怡緩緩起身抬頭,卻正是對上那雙宛若寒月的眼睛,不禁讚歎的同時,卻也隱隱覺著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