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冬狩
蝦夷島，宇須岸港。
這是扶桑人在蝦夷島上唯一一處基地，港口不大，平時只有少量人員駐守，主要工作是監控環島大堤。
這不是普通的環島海堤，而是一座特大型感應法陣，如果有妖怪接近海堤，立刻產生感應。
雖然島上的妖聖被林崎明神、白山權現打服了，被迫約束群妖不得外逃，但總有些妖怪嚮往自由，想逃離這座狩獵場。
一旦發現妖怪外逃，扶桑人不會親自追殺，而是問罪妖聖，逼妖聖去追殺。
除了防內，環島大堤也防外，如果有人私闖蝦夷島，環島大堤感應到，同樣會勒令妖聖捕殺。
整座蝦夷島唯一的正常出入口就是宇須岸港，往日只有少量人員的宇須岸港，今日卻聚集著三千人，碼頭停泊著十艘大船，將這三千人從月之國運上了蝦夷島。
今日是二十四節氣的小寒，每年小寒正是一年一度的冬狩祭開幕日。
碼頭廣場上，三千個參加冬狩祭的扶桑人正在聆聽林崎流宗家、劍聖林崎豪一郎的訓話：「古之帝王，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四時出郊，以示武於天下……」
這說的是中土第一個大一統王朝夏朝的帝王，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要狩獵妖怪。
但夏朝妖怪多，現在妖怪少，夏朝地盤大，扶桑地盤小，蝦夷島更小，若是一年四季都要狩獵，妖怪都來不及生長了，為了可持續發展，這邊只有冬狩，每年一次。
像這種一年一度的活動，大宗師都懶得來坐鎮，宗師也懶得來，都忙著閉關修鍊呢，每年由月輪神社、羽黑里、黑脛巾里、林崎流四大勢力輪流派一位宗師坐鎮，今年輪到林崎流。
三千個參加狩獵的人，一流、二流、三流都有，他們將進入不同的狩獵區，妖聖已經配合好了，將宗師之下的所有妖怪按實力分佈到一區、二區、三區。
三區95%的妖怪是妖兵，5%的妖怪是妖將，這是為了讓人類三流中的佼佼者有越級挑戰的機會，或者團隊圍殺也是一種磨練。
二區95%的妖怪是妖將，5%的妖怪是妖王。
一區100%的妖怪是妖王，不會出現妖聖，宗師和一流有著本質的差別，基本上不可能被一流中的佼佼者越級擊敗。
扶桑人心性比較極端，只要妖怪不違背事先定好的規則，允許妖殺人、吃人，每年參加冬狩的試練者都有很大的傷亡率。
生死試練，大浪淘沙，烈火煉真金，固然讓很多優秀的人才不幸夭折，但也磨練出一代又一代的強者，使得月之國的實力遠勝金木水火土五國。
林崎豪一郎正在訓話，忽然一頓，轉頭看向碼頭附近的樹林，目光如電，纖毫畢現，他皺了皺眉頭，沒發現什麼異常。
但他劍心通明，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產生錯覺的，既然不是錯覺，那就必有異常。
【某個妖聖練出某種新能力，來窺視我？哼。】
只有同為宗師級的妖聖，才有可能讓他發現不出異常，畢竟他只是去年新晉的劍聖，不能和島上幾個老牌妖聖比。
但那又如何？妖聖都被林崎明神、白山權現取了靈魂之火，無論逃到哪裡，都逃不出林崎明神、白山權現的手心，只能乖乖聽話。
林崎豪一郎懶得理會某個妖聖的鬼鬼祟祟小動作，繼續訓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樹林之中，無形的張龍心中暗驚，林崎豪一郎竟然能隱約感應到他！
之前在庇護所世界，他遁入無形，無論是8級的血烏還是7級的冰冷烏鴉、骨灰、碎骨者，沒一個能感應到他，而這個世界，林崎豪一郎這個一年前剛晉陞劍聖的傢伙，肯定是7級而不是8級，竟然能感應他，哪怕只是模糊的、無法確認的感應，但也超出了張龍的預料。
世界不同，法則不同，陳海說過，宗師可以觀察入微，看到常人無法看到的微觀世界，這個世界的宗師有著庇護所世界7、8級沒有的特殊能力。
張龍不由慶幸，幸好那日他是在遠離東鄉長近后才遁入無形的，要是在東鄉長近視域範圍內遁入無形，或許就有危險了，東鄉長近可是老牌劍聖，比林崎豪一郎強多了。
他不敢久留，迅速往島內深處刷去，背後傳來林崎豪一郎的聲音：「……現在，我宣布，甲子年冬狩祭，正式開始，弟子們，勇士們，去狩獵吧，去廝殺吧！」
「噢！」
三千人齊聲狂呼，腳步如潮，湧入島內。
狩獵一區，山高林密，妖王盤踞，有人結伴而行，也有人孤傲獨行。
結伴而行者聽到遠方傳來的呼聲，彼此對視一眼，都冷笑起來。
誠然，蝦夷島的妖怪們不敵月之國的人類，但這只是總體不敵，具體到局部，具體到個人，可以說是互有勝負。
一隻赤紅色的野豬舔著血紅色的舌頭，獰笑道：「整整一年沒吃人了，終於又有機會吃人了，啊，去年我吃的月輪神社劍巫女，又香又嫩，吃之前還爽了一把，人類女人幹起來可比母豬爽多了。」
一隻黑熊精一拳砸碎一塊巨石，悶聲道：「我對瘦弱的人類女人沒興趣，我只想和人類的強者廝殺！」
巨石旁一棵大樹的樹榦上忽然浮現出一張衰老的面容，怒視黑熊精：「石頭濺到我了。」
黑熊精還沒回答，另一個聲音卻道：「我濺了你又怎麼樣？」只見飛濺的碎石忽然滾動起來，聚在一起，重新變成一塊巨石。
張龍目瞪口呆，竟然是一隻石頭妖怪，可惜只是石頭，沒長成石猴。
他觀察良久，撇開了結伴的妖怪，盯上一隻獨行的妖怪，一條黑蛇，對他來說，水族、蛇族妖怪的誘惑力比其他妖怪大多了。
黑蛇游到一處小湖，忽的人立而起，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黑衣美女，清澄的湖水倒映出她嬌美的面容，她撫著自己的臉蛋，顧影自憐：「明年今日，我還能看到這湖嗎？」
「當然不能！」一個赤足大漢踏出樹林，目光如刀，恨意十足，「黑素貞，你去年吃我獨子，今年就該有死亡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