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一個不合就仗勢欺人
那一晚誰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不過從那晚之後就極少有人看到程魄出營帳,倒是真的夾著尾巴做人了。
不過監軍那邊那是每天八百道密折地往西羅皇城送。
至於程魄手下的兵反正一向都是於康帶的也沒什麼影響,人家姓蘇不姓程,才不會對程姓將軍的心情感同身受呢。
蘇傾鈺洗了手換了身乾淨衣服回來繼續喂傻寶吃飯時,蘇南侯有點擔憂地問:「你把程魄怎麼了?他到底是個挂名將軍。」
「沒怎麼,教他一點做人的道理,那小子骨頭太軟,沒幾下就求饒了,狗屁將軍!」蘇傾鈺毫不在乎,舀了一勺粥吹吹給傻寶,「有點燙,舌頭還疼不疼?」
傻寶小口地吃了點粥,苦著臉搖頭:「還疼,不吃了,明天不疼了再吃。」
「那再喝點湯,那個可以不用舌頭。」蘇傾鈺趕緊又去盛湯,錯錯好無奈,駙馬老搶咱們的活計怎麼破?
眾人:「……」那個將軍真的那麼不重要麼?
蘇南侯嘆口氣,決定吃完飯趕緊再寫一封告罪書給宗兆帝。
其實,他早就想揍程魄一頓的,不過顧忌蘇家跟程家的詭異平衡關係,還是忍了,今天兒子能出手太好了,反正大兒子混賬,一言不合就仗勢欺人那是全天下都知道的,打了也就打了,根本沒多少說道,更扯不上陰謀陽謀,被打的也只有認栽,誰讓咱家大兒子後面不僅有蘇家軍還有太后皇后,最厲害的還有大賀在後頭撐腰呢。
所以說,有時候有點壞名聲反而能讓人心生顧忌,不敢輕易得罪,活的也更自在些。
不多久,蘇傾鈺怕傻寶累著,早早帶著傻寶回去洗漱了,蘇南侯都沒來得及問蘇傾鈺他把那三千人安排哪了。
小夫妻走後,幾個將軍才算敢大聲說話,之前蘇傾鈺那個發火太嚇人了,連帶他們後來吃飯都不敢大聲。
「蘇將軍狠!」於康臉紅紅的,估摸喝多了,豎起大拇指,「比元帥狠!」
「就是,」於旬也灌了不少黃湯,「元帥啊,你在乎的東西多,世子不是,老夫瞅著,他就稀罕他媳婦了,別的什麼都威脅不了他,他今天敢打陛下派的將軍,就是不在乎他自己那個二品將軍。」
軍師看蘇南侯沒有生氣,也點頭說:「如此,也好,陛下更喜歡這樣的世子吧。」
張琨趴在桌子上搖著空酒瓶,叨叨:「老夫幹了二十年才是個副二品,世子威武,不到一年就升到正二品,厲害,老張佩服,打心眼裡服!」
蘇普抿抿嘴,他早就服了。
蘇南侯很惆悵,特么現在大家都不說虎父無犬子了,都改說世子威武了。
主帥營帳里的基本都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點不擔心有敵人半夜來襲。
大約他們都默認,威武的世子都回來了還怕什麼呢?
這樣玄妙的共同心理在第二天天不亮一個傳令官跌撞進來報告敵情時,破滅了。
「元帥,不好啦!有幾千鐵騎衝來了,他們井然有序地可怕,眨眼就是百米,足足有三千人,三千鐵騎啊!」
「備戰——備戰——」蘇南侯來不及拿頭盔,抄了一把寶劍就跑出去了,後面將軍什麼的也嚇得拿了各種武器跟出去,軍師還沒清醒,竟然舉著酒瓶就殺出來了。
可是,他們看到了什麼?
「很好,姚狗蛋第一個,多賞十斤牛肉。」紈絝站在大營門口,扔了一個荷包加十斤牛肉給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上,背著弓箭,手執長矛,面容中帶著沉澱了風沙摧殘痕迹的精壯少年。
少年一手接過賞賜,接著整個人的氣質就完全變了,誇張地張大嘴巴,跳起來接過東西:「哇哦——將軍威武!」
隨即後面大批鐵騎擠了進來,蘇南侯風中凌亂了。
「格老子的,感情這三千鐵騎都是世子的!」張琨揉揉眼狠狠咽了口水。
蘇普想,就知道他那個不愛便宜別人的兄長非得把自己人都餵飽了,才會把多餘的資源秉著浪費可恥的精神分給別人去,比如這回的馬。
「外面的先停著。」紈絝看看這個軍營待不下了,「把馬放外面,進來領賞,完了自己找地方安置馬。」
所以半個時辰后,蘇南侯默認自己軍營頓時擴張了三分之一,多了三百多個灶頭,幾十車草料的事實,還有新來的三千鐵騎武器裝備馬匹都比自己營里士兵好十倍不止的事實,還有那三千士兵隨便一個上去擂台,就把他的一個萬夫長扔下台的事實,還有,這不過是他大兒子魔鬼式訓練了僅僅三個月的事實。
不止蘇南侯沉默了,所有將軍都沉默了。
有人想悄悄跟那三千人打聽他們這兩個月去哪了,不過再怎麼問也問不出一點東西,有些人甚至都不敢去問,因為覺得差距太大,都不是一路人了。
除了剛到的半個時辰,那三千人有說有笑,之後就又被拉出去訓練,直到傍晚回來,行動快而有序地整理好自己所有東西,然後坐下,啃肉,除了討論今天訓練過程中誰的表現好,誰的動作要糾正,其他的從不談及。
唯一討論了一會兒題外話的是,今天一天沒看到的將軍那是陪將軍夫人去了,將軍夫人有孕了,所以晚飯一人多加了一個雞腿。
吃晚飯一般是軍營最熱鬧的時候,也有人趁機問那三千人他們去哪訓練訓練什麼,他們不是不搭理人就是笑的很神秘,最後蘇南侯覺得吧,這三千人學的最多的就是他大兒子那副欠抽模樣。
蘇南侯轉頭剛要跟幾位將軍軍師吐槽一下,結果發現沒人了,就二兒子還捧著碗雞湯在喝。
「他們人呢?」語氣相當不善。
蘇普無辜地說:「他們商量好籌錢請兄長喝酒去了。」
「昨晚還沒喝夠?」蘇南侯更不高興了,「一個個的,不曉傻寶有孕了嗎?喝什麼酒,拉著傾兒喝酒誰陪著傻寶?萬一磕著碰著怎麼辦?夫人曉得又得算我頭上。」蘇南侯嘀嘀咕咕地往蘇傾鈺營帳跑去。
蘇普頭一回覺得他一向英明神武的爹有點神經質,可又沒有大哥那樣的勇氣和底氣懟回去,最後只能默默低頭,繼續喝湯。
蘇傾鈺等大軍到了的第三天早上訓練完回來吃飯才出現在校練場,依舊站在那個最高的擂台上,拍拍手,弔兒郎當地說:「來來來,爺的人呢?」
這一次,只花了半盞茶時間,三千人就把擂台圍好了,把沒反應過來還杵在擂台周圍別的營的人不漏痕迹地擠出去了。
蘇南侯再一次聽到這台詞,反射性要脫鞋子的時候就被那三千人的陣容驚呆了。
一水的黑色戰甲,整齊的三十支隊伍,半盞茶就再也沒了動靜,站在那就像石雕,十隊手中拿著長槍,十隊拿著刀,十隊拿著弓箭,臉上都是信服和鬥志,兩眼平視前方。
蘇傾鈺一跳坐在木架子上,撣撣衣服:「不錯,這回沒讓爺看笑話,爺還記得三個月前你們那副娘們兒樣呢,你們還記不記得?」
三千人動都不動,好像沒聽見。
「行了行了,你們也聽說了,爺的媳婦要給爺生娃了,你們想不想家裡的娃,沒娃的想不想回去生娃?」
下面三千人依舊不動,但是臉色明顯變了點。
「沒錯,或許你們想到了。」蘇傾鈺爬起來,拍拍衣服,語氣一轉,「只要把伽澤打下來,本將軍就做主讓你們輪流回家休息一個月,該娶媳婦的娶媳婦,生娃的生娃,只要你們有命回去!有沒有決心?」
「有——」突然爆發的吼聲,讓周邊其他士兵震退了好幾步。
蘇傾鈺覺得自己就是作死,上回就知道站在聲源中心被震多痛苦了。
「好!」蘇傾鈺將一份作戰計劃給一旁的紈絝,「即刻開拔,目標伽澤!」
「是——」三千人沒人懷疑沒人反對,這三個月他們的訓練最多的就是隨時隨地接受任務,完成任務,而今終於重回戰場為死去的弟兄報仇,自然更加樂意。
「搞什麼?」蘇南侯這回真的不是脫鞋是要找劍了。
三千人眨眼就如潮水般出了軍營,隨即就是整齊的三千鐵騎兵分三路跑向十裡外的伽澤軍營。
「蘇傾鈺!你最好給老子一個交待!」蘇南侯暴跳如雷。
蘇傾鈺摳摳耳朵,放下手時又輕飄飄彈了幾下手指:「元帥,你沒發現你這軍營除了程魄手裡那幾千人,其他人都出去訓練了么?」
「張琨他們說,說要效仿你,都拉出去訓練了。」蘇南侯想起前天半夜,那幾個將軍半醉不醉的,硬是他從暖暖的被窩裡拖起來,梗著脖子,義正言辭,喊著囔著得了世子秘密訓練法,連訓練場地世子都安排了,非得要他批准讓他們也出去訓練。就連二兒子竟然也兩眼發光,躲在幾個將軍後面不時臉色發紅地朝自己嚎兩嗓子,一個個的好像他不批准就是罪大惡極,他被鬧得沒辦法只能同意了。昨天一大早幾位將軍就帶人跑了,二兒子據說天不亮就帶著一隊百十人的鐵騎走了。
哎?現在聽起來不是單純的訓練啊。
那幾個年紀都活到狗肚裡了,都被他大兒子當棋子使還不知道,回過頭還敢昂著腦袋跟他頂,簡直了都。
「嗯,您老猜對了,是小爺昨兒個把他們忽悠出去了,誰讓他們的兵跑的跟個烏龜似的,只能讓他們早點過去,您老放心,爺讓甲乙丙丁帶人跟著那幾位將軍呢,待會兒他們也只會以為那份作戰書是您下放的,啊,爺馬上也要去,您老除了給爺照看著些爺的媳婦,坐鎮軍營就行了。」
蘇南侯才注意到今日的大兒子又是一身白鐵鎧甲,剛剛都被他痞子樣氣昏了頭。
「你,你自作主張!」這麼大事就是知會一聲,商量都沒有,真的是,太無視他這個老子了。
「爺記得陛下下過一道旨,讓元帥全面配合爺的指揮,嗯,配合嘛,別生氣別生氣,好歹爺也把你二兒子帶上了不是,混的好這戰之後他也能封個都督將軍什麼的,還有啊,」蘇傾鈺一躍上馬,「這戰之後,爺說什麼都得回去,再敢耍爺,爺也敢耍人的,您老還是琢磨琢磨怎麼能不讓那位出爾反爾才是要緊,老頭,走了啊,回見!」蘇傾鈺一拍馬往外跑去,那架勢就跟出門玩一趟似的。
蘇南侯對著馬蹄揚起的灰塵是氣也沒用怒也沒用,特么要不是自己大兒子,他真的要以為蘇傾鈺造反了,可是那是他兒子,不得不承認比自己還要聰明的大兒子,為了回家不惜去把伽澤打下來的大兒子。
等下,要是有人知道他打伽澤不是為國為民不是為前途,就是為了回家,這讓伽澤情何以堪。
蘇南侯都開始替迦澤憂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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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來咯,大家接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