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閑謨帝24
「本來我想讓明香她們陪我玩,可跟我站一塊玩她們肯定又是不敢,小安子你不像他們,你陪我玩好不好?」狄瑤是真想玩,鞦韆繩很長,厲害的話,可以看到宮外。
快大半年了,自從醒來,她就是皇后,各種宮規禮儀,俗務纏身,肩上總有重重的擔子似的,壓的快要喘不過氣了,如果能看一眼宮外的世界,就一眼,那就滿足了。
閑謨帝被她看得有點莫名心酸,頓了頓,還是跳上了鞦韆板。
「哈哈,再高點,再高點。」狄瑤覺得比跳樓機過癮,嗯,雖然不知道跳樓機是什麼了。
閑謨帝腳下又加了勁,看著時而在頭頂時而在身下的人兒,笑的開懷,心情也舒暢了些。
這一回比任何一次都盪的高,他沒等到她更大聲的笑,反而是一滴淚,抬頭,她的眼裡是宮外的燈火。
好似重重一錘打在他的心頭。
「啊——」因為失神,狄瑤竟然鬆了手,人就要甩出去,閑謨帝趕緊伸手拉她,另一隻手拉著鞦韆,狄瑤撞入了閑謨帝懷裡。
「小安子,我好累,好累。」
閑謨帝在耳邊呼嘯的風聲中還是聽到了她那差點被風吹散的聲音。
她的累是源自大賀的弱小,源自,他的無能。
快到地是,鞦韆繩終於斷了,閑謨帝把人按進自己懷裡,自己先落地,摔的天旋地轉,卻又摔得一身輕鬆。
「小安子,小安子,你怎麼樣?」安全后狄瑤趕緊爬出來,查看小安子。
小安子坐起來,拍拍身上的雪,金眸揚起,笑意滿滿,搖搖頭,又摸摸她的頭髮,給她拿了上面的草。
狄瑤突然直起身摟住他:「小安子,小安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疼不疼?疼不疼?」
閑謨帝慢慢地抱緊她,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她剛剛那麼高下來怕是也嚇著了。
果然,這天晚上到了半夜,閑謨帝沒什麼事,可狄瑤發起了高燒,直到第二天高熱都沒完全退盡。
這事傳到前朝傳到前線,就變成了皇後娘娘為了趕製將士們的冬衣人都累倒了,於是前朝一直議論皇後娘娘干政什麼的風言風語都銷聲匿跡,前線收到冬衣鞋子的將士也開始振奮起來,都喊著要好好打個勝仗給娘娘當新年賀禮。
可閑謨帝卻在皇后清醒過來后,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出來后還是老樣子,但一旦盯著你,就會給人一種莫名窒息感。
只有太醫院很老的,已經辭官回鄉的院判知道為什麼,可他不能說啊。
其實,皇後娘娘高燒那天還小產啦,因為月份太淺,所以宮人們還以為是來了月事,只有自己這樣醫術精湛的才能把出來。
——
閑謨帝一個人看著面前被修好的鞦韆,想著,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一定,一定不會讓她說出那些不吉利的話,如果可以,他會親自去監督織造,讓她安心養胎,讓這個世界上再多一個與她血濃於水的親人。
太醫不說,其實他也能想到,她那樣勞累,沒有昨天那一摔,孩子也是保不住的,她那樣在乎大賀,在乎她的子民,卻沒辦法留住自己的孩子。
都是,因為他啊。
這個孩子他不敢說出來,他害怕她會傷心,會怨恨,會再也不是那個一點樂子就哈哈大笑的人了,所以,這個孩子只能是個秘密,一個永遠的秘密。
有時候成長是一段很漫長的歲月,可有時只是一件事一個瞬間。
閑謨帝那一刻就想著以後他要護著他那愛逞強的皇后,護著那個喜歡他的金眸,想盡辦法對他好的小女人,那一刻,他開始急於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能讓狄瑤依靠的丈夫。
——
狄瑤開始被嚴令養病,說是陛下親自下的旨,不養足一個月不許出門。
「可是織造局那邊還有好多事。」狄瑤覺得這回的病來的太不是時候,還趕著來月事,自己能感覺到全身無力,頭疼得不得了,還覺得整個人都有點浮腫了。
「娘娘您安心,織造局那邊,陛下讓趙大總管親自去監工,都按您安排好的做,少一件衣服缺一雙鞋子都要提頭來見的。」小房子說。
「哦?陛下這麼說?嗯,其實,陛下也不是那麼冷酷無情嘛。」狄瑤喝著小安子喂來的湯水,砸吧嘴,「嗯,裡面怎麼有益母草的味道?」
閑謨帝手一頓,這都能被她吃出來?
「娘娘,這是老院判親自開的方子。」明香回道,「說是要找特別安靜人少的地方煎,奴婢猜著是什麼獨家秘方,怕被人知道,益母草怕是看您來了月事才加了的。」
狄瑤點頭,摸摸肚子:「唉,流年不利啊,發個高燒還來這個,都要疼死我了,明華,你去再給我灌個湯婆子讓我抱著,看來我也有宮寒。」
閑謨帝伸手拍了拍她蠟黃的臉頰,才兩三天,她的臉已經沒什麼肉了,因為疼的反而有點浮腫,丑的很。
狄瑤乖乖地繼續喝葯,還好不苦。
吃完葯,狄瑤不一會兒就沒精神地靠在那睡著了,閑謨帝本來一邊看她理剩下的賬本,看她又不知不覺地睡著,就起身扶她躺下,蓋好被子,手在她肚子上面停了停,這不是他第一個失去的孩子,往年每年都有那麼一兩個,他已經麻木地習慣了,並不會傷心多久,可這是第一個讓他想起就悔恨交加,追之不及的孩子,不知道他像誰多點,會是有金色的眸子還是會有像他母后的酒窩?
一切都不會有答案了。
閑謨帝拿起賬本,上面除了給織造局的,還留了一部分給宮裡過年的,宮人的月錢賞錢,宮裡各處的開支,包括要給他的東西,仔細地算了幾十頁。
將賬本給了小房子:「按著上面的計劃,一一仔細著安排,莫再讓娘娘費神。」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