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皇上要來鳳儀宮就寢
「皇后,你後退做什麼?」楚煜陰冷地質問著,他是惡魔嗎?其他妃子巴不得他臨幸她們呢,別說臨幸,哪怕他拉拉她們的小手,她們都能炫耀一個月,許儀卻是厭惡他的碰觸。
她說過,如果他不是皇帝,操縱著萬民的生死,她怕死,否則懶得理他。
楚煜心裡悶悶的,現在的許儀不過是個孩子,又一身的肥肉,他自然不會愛許儀,但是許儀的反應讓他不爽。他是九五至尊,從他出生起,就是一呼百諾的,在許儀這裡卻碰了壁。
「皇上,好像要下雨了,臣妾能不能先告退?」許儀答非所問。
楚煜抬眸看看天,天色是越來越黑,已經颳起大風,是快要下雨啦。
瞪了許儀一眼后,楚煜不再發一言,先一步甩袖而去。
「恭送皇上。」
楚煜甩袖而去,許儀很開心,連忙恭送楚煜離開。
聽出她的恭送里藏著愉悅,楚煜頓住了腳步,扭頭看向許儀,嚇得許儀連忙垂下頭,更加的恭敬有禮。抿了抿唇后,楚煜終是大步離去。
他一走,許儀就鬆了一口氣,回到爹娘的身邊,周雪蓮看到愛女小臉上有汗,掏出帕子就幫許儀擦著汗,說道:「儀兒,回宮吧,這天都要下雨了。」事實上她是害怕那個皇帝女婿又會折回來。看著女兒女婿相處,周雪蓮是膽戰心驚的。
「好。」
許儀也失去了再逛御花園的興趣。
一家三口剛回到鳳儀宮,大雨便至。
這場雨下了很長時間,一直下到許文斌夫妻倆要出宮了,才漸漸地停下來。
雖有不舍,許儀還是無奈地送著父母出宮。
她站在宮門口,看著周雪蓮一步三回頭的,在心裡嘆一口氣,周雪蓮的年紀還沒有她在現代里大呢,卻要承受著骨肉的分離。她目送著載著爹娘的馬車越來越遠,再看看高高的宮牆,一道宮牆,分離了多少骨肉?
「娘娘,該回了。」琉璃輕輕地提醒著許儀。
許儀斂回了視線,默默地轉身往鳳儀宮而回。
或許是下了一場大雨的原因吧,這個晚上來得很快,許儀還沒有回到鳳儀宮,黑色的天網就籠罩了人間大地,皇宮內只要有人住的宮殿都亮起了宮燈。
「娘娘。」
從鳳儀宮方向跑來一名宮女,許儀認得她是自己身邊的大宮女之一,名喚青煙。
青煙走到許儀的跟前,先是向許儀施了一禮,然後把自己急急來找許儀的原因說出來:「娘娘,陰公公剛剛來傳旨,皇上今晚要來鳳儀宮就寢。」
許儀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低叫著:「小……皇上要來鳳儀宮就寢?他的乾真宮好好的,幹嘛跑來我的鳳儀宮?」那個混蛋肯定是故意的,因為她在御花園裡表現出排斥他的親近,他就故意來噁心她。
琉璃等人卻覺得這是大喜事,琉璃說道:「娘娘,這是天大的喜事呀,皇上自登基以來還不曾到哪個宮裡留宿,第一次在後宮中留宿是來娘娘的鳳儀宮,那是對娘娘的寵愛。」雖然小皇后還小,皇上做不了什麼事,不過帝后同床共枕的,則奠定了小皇后在後宮的地位,絕對會羨煞一班后妃的。
許儀:……這是什麼好事呀?是壞事好不好?
她身體裡面住著的是一個二十九歲的靈魂,可不是八歲的小孩兒,上次和楚煜同床共枕那是她受傷了,她不知道他會爬她的床,好吧,是她佔了他的龍床,讓他沒有地方可以睡,不對,他可以宿在御書房的,也可以去他其他妃子宮中,幹嘛非要和她同床共枕?第一次就算了,她自動忽略,今晚則是惡意為之。
只要楚煜今晚宿在鳳儀宮,明天整個後宮的女人都會視她為眼中釘的。
其實就算楚煜沒有宿在鳳儀宮,只要許儀還佔著皇后之名,也是別人的眼中釘。
「娘娘要快點回宮做好準備。」琉璃等人不再給許儀發獃的時間,一起擁著許儀回鳳儀宮。
鳳儀宮裡的奴才們個個都喜笑顏開的,在皇宮裡當差就是這樣,只要自己的主子得寵,那麼他們做奴才的也能沾光,其他宮的人見了他們都得討好巴結。
他們自動忽略了許儀還是個孩子,琉璃一回到鳳儀宮就吩咐著幫許儀備洗澡水。
沒過多久許儀就被一班盼著她今晚就被皇上吃光抹凈的奴才們扒了個精光按進了大浴盆里,水裡還撒滿了花瓣,花瓣的香味刺激得許儀猛打噴嚏。
「你們出去,我自己洗,別給我放花瓣,我過敏啦。」
「別摸我,再怎麼摸,我那裡也隆不起來。」
「琉璃,你能不能輕點,你能不能讓她們都出去呀。」
許儀的抗拒聲不時響起,可是奴才們都忽略了她的抗拒,依舊幫她洗著澡。
不知道是熱水還是其他原因,許儀一張臉漲得通紅,她是又羞又無奈,這些人都忘記了她才八歲呀,是不能侍寢的。就算把她洗得白白凈凈,噴得香噴噴的,楚煜也不會臨幸他的,除非他是個禽獸。
刺客說過他不能人道,所以他不可能臨幸她。
咦?
既然小皇帝不能人道,那她怕個毛呀!
許儀忽然不掙扎了,溫順地放任琉璃搓洗著她胖胖的小身子。
「皇上駕到!」
許儀還沒有從浴盆里爬起來呢,外面就傳來了太監的通報聲。
「皇上吉祥。」
「皇上吉祥。」
奴才們見禮的聲音此起彼伏的。
許儀猜測著楚煜此刻正大步地走進來。
最好他走得太快摔倒,摔個餓狗吃屎就好。
楚煜是個練家子,怎麼可能會摔倒呀,他穩穩地走進了鳳儀宮的正殿,在正殿坐下來,靜靜地等著他的小皇后出來見駕。
「皇上,娘娘還在沐浴。」
一名宮女稟報著。
楚煜嗯了一聲,表示他知道了,那名宮女便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與此同時,各宮的美人也收到了皇上今晚要宿在鳳儀宮的消息。
於是,碎了一地美人心。
同時也有很多貴重的花瓶呀,杯子呀被摔得粉碎的。
本來就視許儀為眼中釘的各宮美人,越發的嫉恨許儀,恨不得撕了許儀。
楚煜此舉等於把許儀重新推到了風浪口,讓他的其他妃子們繼續與皇后爭寵暗鬥。
知道楚煜來了,許儀反倒賴在浴盆里不肯起來,任憑琉璃怎麼哄她,她都不起來,還自己拿過浴巾,慢條斯理地擦洗著自己的手臂,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娘娘,皇上已經來了,在外面等著呢。」饒是在御前侍候了多年,遇到一個又胖又不聽哄的小皇后,琉璃都沒轍。憑她的力氣是無法把小皇后從浴盆里撈起來的,她只能哄。
「他來他的,我洗我的,他要是不想等就回他的乾真宮去。」楚煜不在眼前,許儀毫不掩飾自己對楚煜的不喜。
「娘娘,聽話,快點起來吧,水都涼了。娘娘再泡下去就會著涼的。」琉璃換了一種方式勸許儀起來。
許儀還是慢條斯理地擦洗她胖胖的手臂,扒光后,她都不忍直視自己的身體,太難看啦。這更加堅定了她要減肥救命的決心。「夏天熱,就是洗冷水才舒服。剛才水太燙,你們就把我按進來,差點燙掉我一層皮。現在水冷下來了,洗著才舒服。琉璃,你不用管我,帶她們出去吧,我慢慢地洗。」
這時一名宮女奉帝命進來,「娘娘,皇上差奴婢進來問問娘娘要洗到什麼時候。」
許儀應著:「你出去告訴皇上,就說我年紀小,愛玩水,沒有洗上一兩個時辰都不會起來的。皇上日理萬機,累了就早點休息,不用等我。」
宮女惶恐,可許儀這樣說了,她只能出去回話。
聽了宮女的回話,楚煜劍眉輕挑,小東西還和他杠上了,他端起奴才奉上的一杯香茗,動作優雅地揭開杯蓋,優雅地呷喝了兩口茶水,便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低沉地吩咐著那名宮女:「你再進去對皇后說,朕給她一刻鐘的時間,如果她還不起來,朕就親自進去把她從浴盆里撈起來。」
宮女惶惶地應著:「奴婢立即去。」
聽到楚煜要親自進來把她自浴盆里撈起來,許儀黑了臉,一邊哼哼哈哈的:「我這麼胖,他能把我撈起來才怪呢,哎呀,減肥不是好事呀,體重輕了,占不到優勢啦。」一邊無奈地爬起來,琉璃連忙拿來大浴巾把她包住。
許儀跨出了浴盆,放任琉璃幫她穿上衣服。
古代的衣服太繁複,許儀穿越過來兩個多月了,還是穿不好,在景寧宮的時候,都是珠兒侍候她穿衣的。
珠兒在浣衣局還好嗎?
許儀打算從跑步中擠點時間去看看珠兒,不能讓她被別人欺負了去。
聽著許儀的叨嘮,琉璃當自己耳朵聾了,聽不見。
小皇后是她見過最不會討好皇上的后妃,偏偏皇上最近對皇后的關注越來越高。估計是小皇后不會討好皇上讓皇上覺得小皇后與眾不同吧。
別人或許會覺得許儀是故意這樣好吸引皇上的注意,侍候過許儀的人才知道,許儀是真的不會討好皇上,別看她對皇上恭恭敬敬的,那都是表面的。
穿好了衣服,許儀又磨磨蹭蹭的不出去,磨蹭得琉璃都要跪下求她快點出去了,外面等著的人可是皇上呀。
「娘娘,你都要把地上的螞蟻踩死了。」琉璃見許儀以蝸牛的速度出去,頭痛地說道,「皇上要是發怒,娘娘會再度被打回景寧宮的。」
「好事呀,我就喜歡住在景寧宮,自由自在的。」
琉璃:……當她沒有說過,她都忘了,她這位小主子就盼著住回景寧宮的怪人。
「地上有螞蟻嗎?我找找看。」許儀存心拖時間,她忽然趴在地上,尋找螞蟻的屍體。
眾人:……
許儀趴著找螞蟻,找著找著,眼前出現了一雙大腳,那雙大腳穿著靴子,那靴子上面罩著明黃色的龍袍……許儀順著那雙大腳仰起頭,接收到楚煜深不可測的盯視,她扯出一抹訕笑,「皇上是你呀。」隨即她趕緊正了正姿勢,恭恭敬敬地給楚煜行禮,「臣妾叩見皇上,皇上吉祥。」
心裡慶幸自己起來了,否則真讓楚煜撈她起來,她以後都不敢見他。
楚煜沒有馬上就讓許儀起來,而是居高臨下地問著:「皇后剛剛趴在地上找什麼?」
「琉璃說臣妾踩死了螞蟻,臣妾不相信臣妾那麼殘忍,便想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螞蟻的屍體,好向螞蟻的家屬賠禮道歉,我不是存心踩死它們的親人的。」
楚煜似笑非笑的,「那皇后找到了嗎?」
許儀一副很失望的樣子,「估計臣妾近視吧,沒有找到呢。」
近視?是什麼意思?
楚煜有疑問就問出口了,「近視是什麼意思?」
「就是視力不好,近處的東西能看到,遠處的看不到,所以叫做近視。」許儀解釋完,又討好地笑著:「皇上,臣妾能不能起來了?」
楚煜哼著:「皇后喜歡趴在地上,就繼續趴著吧。」說著,他轉身便走,還吩咐著琉璃等人:「你們都出去,誰也不準陪在皇後身邊,讓皇后趴跪到明天的太陽升起來。」
「皇上息怒!」
琉璃一下子就跪在地上替許儀求情。
楚煜理都不理她,大步離去。
許儀撇撇嘴,放肆地坐在地上,總算把那個陰晴不定的小皇帝氣走了。真當她是傻子嗎?他要留宿鳳儀宮,自然不是想臨幸她,而是想藉此讓她成為後宮諸妃針對加害的對象,真是個陰險小人,就知道借刀殺人。
只要她觸怒龍顏了,別人才會幸災樂禍,她也就能繼續過她安安靜靜的生活啦。
宮斗什麼的,不是逼到了眼前,許儀都不想去斗。
太燒腦啦,還是做一條被人忽視的米蟲好。
「娘娘……」琉璃看看皇上離開的方向,又看看許儀,許儀笑道:「琉璃,皇上的話就是聖旨,你們都出去吧,不用管我,早點睡,晚安。」
琉璃:……
皇上的話就是聖旨,琉璃她們最終無奈地出去,留下許儀一個人在耳房裡坐著。
耳房裡安靜后,許儀當即爬起來,她才不會老老實實地趴跪在地上呢。她先是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然後小心地閃出了耳房,摸回自己的寢室,為了不被發現,她不敢點燈,就這樣摸黑地朝床榻摸去。
今晚沒有月亮,屋裡很黑。
許儀摸回自己的床榻,連鞋子都不脫,整個人就朝床上跳壓去。
「嗯。」
一聲悶哼聲在被底下響起,準確來說是在許儀身下,她整個人跳壓在床上,把那個人壓住了,她重嘛,壓得對方不得不悶哼一聲。
這一聲悶哼可把許儀嚇壞了,嚇得她當即往床底滾去,滾落在地上后,她還不停地往後退,正準備爬起來往外逃的時候,熟悉的低沉嗓音響起,「小東西,你真該好好地減肥啦,我差點被你壓死。」
是那個刺客!
許儀停止了逃命的動作,生氣地回到床前,氣恨地瞪著刺客,罵他:「你怎麼會在我的房裡?還在我的床上,你別告訴我你又是進宮踩點的哈。」
刺客低低地笑著:「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進宮踩點的。」
許儀:「……你什麼時候來的?」
刺客下了床,他還是一身的夜行衣,不過不再蒙著黑布,而是戴著一個銀色的面具,把他的兩邊臉遮掩住,只露出了他的嘴鼻以及黑沉沉的眸子。許儀要不是記住了他的聲音,都認不出他是自己見過兩次的笨賊。
「皇上走的時候我就進來了,你又被皇上罰了吧?」刺客的話里有著幸災樂禍。
許儀哼了一聲,「你也夠膽大包天的,皇上剛走你就敢來,他們怎麼沒有發現你?你的武功明明不是絕頂超群,皇宮裡那麼多的高手,你也能來回自如還不被發現,是你太幸運了還是那些大內高手是紙糊的?」
刺客得瑟地說道:「是我經常進宮踩點,對皇宮熟悉到像在自己的家裡一樣,很清楚哪裡有侍衛巡邏,隔多久就會巡邏一次,便能輕輕鬆鬆地避開他們。你信不信,我可以帶著你走遍皇宮也不被他們發現。」
「我信。」許儀很配合地點頭,她早就發現這個刺客對皇宮非常的熟悉。想來皇宮也不是那麼的安全,小皇帝有性命之憂呀,就是這個笨賊只知道踩點,不知道去殺皇帝,笨死了。
她嚴重懷疑這個刺客是閑得沒事做,才會潛進皇宮,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藉此向其他江湖朋友炫耀吧。
「你是不是又被皇上罰了?」刺客重新問著許儀,「我進來的時候,看到皇帝怒氣沖沖地走的,我想整個鳳儀宮除了你敢惹怒皇帝,就沒有第二個人了。」
許儀摸索著坐下,刺客想幫她點燈,她阻止他,「燈一亮,他們就知道我偷溜回房了,小皇帝罰我在耳房跪到天亮的呢。」
「他為什麼罰你?」刺客很感興趣的樣子,他甚至走過來拉過一張椅子坐在許儀的面前,一副洗耳恭聽。
「他神經病發作了,居然說要在鳳儀宮就寢。」提到楚煜,許儀就氣得牙痒痒的,「就算我是他名義上的老婆,可我這副身子才八歲,他寢什麼寢?禽獸不如,要是想滾床單,他那麼多愛妃,隨便挑一個都成。」說到這裡,許儀趕緊問著刺客:「小皇帝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
刺客抽臉,不過還是回答:「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沒有臨幸過後妃,想來……嗯,應該有點問題吧。」
確定楚煜真的不能人道,許儀放心了,「那他以後再說要來鳳儀宮就寢,我也不用擔心啦,反正他不能人道,和太監一樣,就算他睡在我身邊也做不了什麼。」
刺客說她一句:「就算他能人道,也不會對你做什麼,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長什麼樣,多大年紀了,他會對你做什麼才怪呢。除非他眼睛有問題,否則你是非常安全的,大可不必擔心他會碰你。」
他說的是事實,可是許儀聽了還是很不爽,女孩子哪個喜歡被別人嫌棄的?許儀現在這副外貌是不好看,可她也有愛美之心,也喜歡聽好聽的話,被人明戳戳地戳破她長得又胖又難看,面子上掛不住。
「我怎麼啦?我長得再丑也比你好,你還不敢見人呢,不是蒙著黑布就戴著面具,有種的你就摘下你的面具,讓我看看是你丑還是我丑。」
刺客呵呵地低笑,「我說過看了我的真面目就要嫁我,你想嫁給我呀?不過你太胖了,年紀又小,要是嫁給我,我還得花很多錢才能把你養大,養大了還不知道好不好吃呢,所以呀,娶你是樁虧本的生意,我就不打你主意啦。」
許儀氣得一腳踢過去,刺客就在她跟前坐著,她一腳能踢到他。
刺客也不閃不避的,硬是受了她一腳,還說她:「你好歹是一國皇后,如此粗魯,皇帝不嫌棄你才怪呢,所以呀你真的不必擔心皇帝臨幸你,他沒有那麼禽獸。」
「你也知道我是一國皇后呀,你還敢竄進我的寢宮?你就不怕我喚來侍衛把你抓住殺你的頭?我告訴你哈,我的聲譽要是受損了,肯定是你害的。」
刺客還是笑,「你要是會那樣做,我就不會來了。」他就是覺得她真性情很放肆,無拘無束的,視禮教如糞土,才會老是來找她,逗她玩著。
許儀哼著:「我是不想殺生,我要積陰德,將來死了去到閻羅殿,說不定閻羅王會因為我陰德積得多就賞個官給我做做。」
刺客哈哈地笑,「你還想做官呀。」
「你今晚很開心呢,老是在笑。」
刺客灼灼地望著她,雖然黑暗中看不清他,許儀還是感受到他的注視過於專致。「和你在一起,我是挺開心的。話說,你也是白天一個樣,晚上又一個樣,我想,皇帝肯定想不到他的小皇後會是這樣的性情。」
「才不要他知道,我巴不得他把我趕回景寧宮呢。」
「為什麼?」
「遠離皇帝得永生。皇帝的臉就像夏季的天氣,說變就變,一會晴空萬里,一時烏雲密布,一會又暴雨傾盆,反覆無常的。」楚煜在許儀的眼裡,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刺客沉默片刻,低低地說道:「他是皇帝,自然要變化多端,那樣別人才看不透他的心思。做皇帝的,如果被人輕易看穿,那可不是好事。」要知道皇帝這職業也是高危職業,既累得要命,又要防著刺客的刺殺,吃東西都怕被人下毒,楚煜每次用膳之前,都是由陰德福試吃過,確定無毒他才會吃的。
「不提他了,刺客大哥,你既然無聊,能不能帶我出去逛逛,我想去一趟冷宮,也不知道林太妃的傷怎麼樣了,我那天去看她,她不肯讓我看她的傷。好在我把皇帝賞給我的止痛藥膏給她了,話說小皇帝的葯挺好用的呢,不知道他那裡還有沒有好使的葯,得想辦法套套他的口風,從他那裡騙點葯過來。林太妃說他懂醫理,還說他的師父很厲害,是醫聖。當皇帝的居然學醫,大概是閑得沒事做吧,也不是,他要處理政事……噢,我知道了。」
許儀一臉的恍然大悟,刺客好奇地問她:「你知道些什麼?」
「小皇帝會學醫,肯定是他身體有毛病,他不能人道嘛,所以他學醫,想自己調理身體,否則他一個當皇帝的幹嘛去學醫?那不是搶太醫的飯碗嗎?」
刺客:……
他很想說,他學醫是怕被人藥害,自己懂醫理的話,就不會輕易被人加害。
「走吧。」刺客對於許儀的胡亂猜測已經無力吐槽,沒好氣地扯住許儀往外走。
許儀甩開他的大手,小聲說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別再碰我哈,我已經是有夫之婦,可不想被人浸豬籠。」
刺客:……他是讓她遠離其他男人,不是讓她遠離他。
他這樣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兩個人偷偷摸摸地摸出了鳳儀宮。
不過刺客嫌許儀慢,一出鳳儀宮就攬住她,帶著她飛奔,還在飛奔時抽空說一句:「幸好你瘦了不少,否則真的太耗我內力。」
許儀現在的體重,她自己估算有一百二十多斤吧,之前瘦了三十斤,前幾天拉了幾天的肚子,拉肚子瘦得最快,體重便又下滑了些。對於一個會武功,內力還不淺的大男人來說,帶著她飛奔並不是難事。
「你可以教我武功,等我學會了輕功,就不用消耗你的體力了。」
「別說話,前面有巡邏的侍衛。」刺客低低地在許儀的耳邊說著,那灼熱的氣息刺激許儀的肌膚,她縮了縮,本想與他保持著距離的,現在還是……千萬不能讓人發現呀,他是戴著面具的,她可沒有戴面具,一旦被發現,嗯,後果真不堪設想。
刺客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名侍衛的一聲大喝:「誰?有刺客!」
許儀暗道,糟了,被發現啦。
害怕刺客像上次那樣把她撇下,許儀顧不得男女有別了,一把摟緊刺客的腰,低聲說道:「這次你必須帶著我逃,不能把我一個人撇下。」
刺客沒有時間理睬許儀,因為那些侍衛已經追趕而來。
要命的是,隨著侍衛的暴喝有刺客,還驚動了那些大內高手,柳辰風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來了。
許儀不停地扭頭看那些追趕而來的侍衛,看到侍衛越來越多,她心急地催著刺客:「大哥呀,你快點跑呀,就要被追上了。」
刺客沒好氣地斥著她:「你給我閉嘴,這麼胖,帶著你我都跑不快。」
許儀:「……老兄,明明是你自己不如人,怎好意思怪我?要知道我現在已經瘦了不少啦,如果是以前的那個我,你連帶我躍上瓦面都能把你壓死。」
刺客瞪她。
她說的也是事實。
第一次被她壓倒的時候,他差點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抓刺客,抓刺客。」
侍衛們一邊追趕著兩個人,一邊大聲喊叫著,在其他地方巡邏的侍衛聽到了動靜,當即朝這邊涌過來。
刺客有點煩躁了,他帶著許儀逃跑很難擺脫追兵,更何況還有柳辰風跟著追趕。跑到一處迴廊時,他夾著許儀躍上了半空,躍到了瓦面上,想藉此來擺脫侍衛的追趕。
那些巡邏的侍衛不過是仗著人多,武藝不怎樣的,他想先擺脫這些侍衛,再想辦法甩掉柳辰風這種大內高手。可他才躍上瓦面,前面就躍來了幾個人,正是大內高手,在他正面的還是柳辰風。
刺客一看不妙,只得帶著許儀往回逃,柳辰風一個縱躍就躍到了他的前面,再次擋住他的去路,柳辰風還出招了。刺客無奈地接招,還很努力地想帶著許儀殺出重圍,可惜的是他的武功看著是不錯,卻不敵這麼多的大內高手。
許儀是不想獨自面對侍衛們,也感覺到刺客力不從心了,這一次她主動放手,在放手之前低聲催促著刺客:「你趕緊逃吧,別管我了,我不會怪你的。」
刺客看她一眼,她已經掙脫了他的「劫持」。
刺客也知道不宜再戀戰,否則他會落入柳辰風的手裡,他不擔心丟掉性命,就是擔心被許儀發現他的真正身份,於是在許儀鬆手時,他一個縱身,掠入了夜空中,趁機逃跑。
「皇後娘娘?」
柳辰風看清楚了許儀的容顏,他意外地叫了一聲,見刺客一掠而逃,他當即吩咐著手下:「保護皇後娘娘。」說著,他自己去追趕刺客。
許儀累極,雖說有刺客帶著她,可是被發現后,刺客還要忙著和柳辰風過招,拉著她跑來跑去的,也累著她了。
本能地往下一坐,倏地想起了第一次坐瓦面的事,她收勢,沒有真的坐在瓦面上,不過當她走動的時候,以她的體重又不會輕功,踩在瓦面上,又把瓦面踩穿了一個大洞,沒有等到侍衛來拉她,她就華麗麗地穿過瓦洞往下跌落。
「救命啊——」
許儀覺得穿越大神也把瘟神甩到她身上了,讓她帶著瘟神一起穿越,否則她不會這麼倒霉的,老是出現意外。
「娘娘。」
幾名高手低叫一聲,有個人迅速地破瓦而落,想搶在許儀落地之前撈住她,但許儀跌勢太急,他沒有辦法撈住許儀,只來及在許儀落地前以自身去墊底。
「砰!」
「嗯!」
第一聲是許儀重重地落地砸在墊底侍衛身上發出的悶聲,第二聲則是墊底的侍衛發出的痛哼聲,小皇后挺重的,被她這樣重重地一砸,饒是個大漢也差點被砸成內傷。
許儀還沒有反應過來,其他侍衛已經把她扶了起來。
那個墊底的可憐侍衛也被同伴扶起來。
「叩見皇後娘娘。」
幾個人跪下向許儀行禮。
許儀驚魂未定的,隨意地揮揮小胖手,說道:「別跪了,都起來吧。」
幾個人謝恩後站起來,一名侍衛關切地問著:「娘娘沒事吧?」
許儀搖搖頭,看向那名用自己身體來墊底的侍衛,「有他墊了一下,本宮沒事,否則沒有摔散骨頭也會成腦震蕩的,侍衛大哥,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娘娘言重了,奴才惶恐。」
那名侍衛惶恐地應著,許儀靜了靜心魂,在幾個人的注視下,解釋一句:「本宮是起來方便的,發現了那名刺客,還沒有來得及喊叫就被他劫持了,好在被你們發現了。」
在侍衛面前,她只能說自己是被劫持的,總不能說她和刺客是老相識吧?
「柳大人已經去追刺客了,刺客跑不掉的。」幾名侍衛很清楚柳辰風的武功修為,有柳辰風親自追趕,刺客就是插翅都難飛。
見他們那般的篤定,許儀不著痕迹地問著:「柳大人很厲害?」
「柳大人輕功了得,只要他想追,就沒有人能從他手裡逃掉。」
這下子許儀開始擔心那個笨賊了,有那麼厲害的大內高手追趕,笨賊會不會落入柳辰風的手裡?雖說笨賊是賊,不過許儀不想他被抓,一旦被抓,於他來說就是死路一條呀。
笨賊逃脫了嗎?
沒有。
他把柳辰風引過來后,他就落在一處僻靜之處,迅速地摘下了戴著的面具,轉過身來面對追到的柳辰風。
「臣叩見皇上。」
柳辰風落地后就跪下向楚煜行禮。
楚煜示意他起來,把玩著手裡的面具,問柳辰風:「辰風是不是認出了朕?」
柳辰風老實地答著:「皇上一出手,臣就發現了。」
楚煜撇撇嘴,「朕的武功,有些還是跟你學的呢,想在你面前瞞過去是很難。」
柳辰風是認出了楚煜的身份,他卻不明白,「臣斗膽問皇上為何要假扮刺客?因何要劫持皇後娘娘?」
眼前這個刺客打扮的是皇上,那次在御膳房發現的刺客也是皇上假扮的吧?
「那是朕的私事。」
柳辰風連忙說道:「臣該死。」
楚煜重新戴上了銀色的面具,對柳辰風說道:「好了,你回去吧,朕也回寢宮了。」
被侍衛發現,也就不好玩啦。
「皇上要是還想繼續,臣可以假裝看不到的。」
楚煜瞪了柳辰風一眼,柳辰風連忙垂下了眼眸。想了想后,他說道:「朕以後會小心的,不會再被你們發現。」可不能讓他的侍衛們以為刺客都是皇上假扮的,那樣的話真來了一個刺客,就玩完啦。
「辰風,你發現朕是假刺客之事,要絕對保密,不能透露出去,特別是不能讓皇後知道,否則朕要你的小命。」楚煜警告著柳辰風,不讓柳辰風把他的「刺客」身份捅穿。
柳辰風惶惶地答著:「臣絕對會替皇上保密的。」
楚煜嗯了一聲,揮揮手,「你可以走了。」
柳辰風向他施了一禮,扭身一躍,就躍上了黑色的半空中,不過是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煜則悄無聲息地回到了乾真宮。
陰德福不知道主子偷偷出去了,他一直守在楚煜的寢殿門外,有人來通報說發現了刺客。
「抓到刺客了嗎?」陰德福小聲地問著,生怕說話的聲音大了會吵醒屋裡的皇上,皇上今晚本想在鳳儀宮過夜的,誰想到小皇后不識好歹,故意磨磨蹭蹭的,惹得皇上龍顏大怒,罰小皇后在耳房裡跪到明天的太陽升起來,皇上則是氣呼呼地回了乾真宮,不許任何奴才入殿中。
殿中很快熄燈,陰德福才會以為皇上早就抓到了。
「沒有抓到,那個刺客太厲害了,柳大人親自去追趕,都被他逃脫。所幸皇後娘娘被救了回來,並無大礙,就是被嚇得太甚,侍衛們送娘娘回宮的時候,娘娘的小臉慘白慘白的,目光獃滯,一句話都不說,可把琉璃姑娘嚇壞了。」
聞言,陰德福低叫著:「刺客劫持了皇後娘娘?」
對方點頭,「是的。」
陰德福蹙起了眉,他扭頭看看關緊的門,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皇上,皇後娘娘遭到了劫持,就算救了回來,娘娘年紀那麼小,受到驚嚇,皇上要不要去安撫一下皇后?
「陰公公,要不要稟報皇上?」
陰德福的眉蹙得更緊了,他說道:「皇上是在乎皇后的,可皇上已經就寢……還是得稟知皇上。」免得皇上醒來才收到消息,說不定會龍顏大怒,罵死他呢。
身為楚煜的近侍,楚煜對許儀的態度如何,陰德福比任何人都清楚。
雖說許儀是惹怒了龍顏,陰德福知道在皇上的心裡,還是在乎小皇后的,於是,他恭敬地在門口叫著:「皇上,奴才有要事稟報。」
屋裡面沒有迴音。
楚煜正忙著脫下身上的夜行衣呢。
他是從乾真宮的地道回到他的寢室,這樣才能避開外面的一班奴才。
陰德福得不到迴音,停了停后再次揚聲:「皇上,奴才有要事稟報。」
「何事?」
低沉又透著冷意的聲音飄出來,陰德福的腰更彎了,恭恭敬敬地回答著:「皇上,宮裡發現刺客,刺客還劫持了皇後娘娘。」
屋裡瞬間靜下來。
陰德福以為皇上沒有聽清楚,正打算再說一遍,門忽然被打開了,楚煜穿著明黃色的裡衣站在他的面前,陰德福眨眨眼,不由自主地就跪下了,「奴才該死,驚擾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