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驅蟲
川西一個縣城，劉庚四個人拎著行李站在火車站外面，滿臉的茫然。
這個縣城太過偏僻，也太過貧窮，入目根本沒有哪怕一座像樣的小區樓房，而在坑坑窪窪的街道上行駛的，哪怕是最好的代步工具，也不過是幾輛老舊的桑塔納轎車，大多數人都是騎著破舊摩托車和自行車，也不乏騎牛馬和挑著擔子的，眼前的一切讓四人都有一種回到十年前一樣的感覺，
十年前物資匱乏，那會農民還要交公糧，全國都是這樣也不覺著稀奇，可如今是什麼時代，就連劉庚家附近都開發成小區，豎起二十多層的高樓，
想對比之下，這裡，顯得跟時代有些脫節。
「媽，你不是說有人來接咱們么？」
「……我也不知道，寨老說在車站接咱們的，怎麼沒見人！」楊容芳有些尷尬，對於一行四人來說，她勉強算是地主，只是她從沒來過這裡，現在也是抓瞎。
「等一會吧，也是寨老是有事耽擱了！」最終還是劉學偉發話解了圍。
車站前來來往往的都是皮膚黝黑，挑著膽子的川西本地人，劉庚四個如同鶴立雞群一樣站了十來分鐘，才有一個同樣皮膚黝黑，卻帶著紅色頭巾的老漢匆匆趕來，老遠就對著楊容芳嘰里呱啦的說些什麼。
「寨老來了！」楊容芳笑了笑迎上去，同樣是一堆語速極快的嘰里咕嚕。
楊容芳和寨老說著笑著，並不停的用眼神打量劉庚，這讓劉庚顯得十分不自在，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老爹：「爸，他們聊什麼那？」
「我上那知道去！」劉學偉一巴掌拍在劉庚腦袋上，沒好氣的說。
劉庚挨了一巴掌，縮了縮頭不再吱聲，好在老娘兩人沒聊多久，寨老便向後一揮手，就有一個八九歲的孩童，穿著灰色的短褲汗衫，牽出五頭哞哞直叫的大水牛來！
「去寨子的路有些偏僻，不通車，咱們騎牛過去！」楊容芳一邊解釋，一邊熟練的牽過一頭牛，攬住牛脖子爬上牛背。
劉學偉和劉庚佔了身高的福，雖然有些笨拙，但最終也爬上牛背，只有王豹圍著水牛亂轉，卻根本爬不上去。
寨老看向趕牛的孩童，孩童嘬著嘴發出一串好似口哨一般，忽上忽下的聲音，王豹身邊的水牛便緩緩俯下身子，王豹連忙爬上去。
水牛甩著尾巴走出縣城，縣城並不大，這裡地廣人稀，出了縣城更是偏僻，走出縣城不過二十分鐘，雜草叢生，
道路延伸過去，一片濃密的山林層層疊疊的出現在面前。
楊容芳和寨老聊了一陣，轉頭對劉庚三個說：「前面就是山林了，大家要小心起來，現在正是夏天，林里多有蛇蟲鼠蟻，很多還有毒，這裡離寨子六個小時的路上沒有歇腳的地方，中毒就只能硬挺過去了。」
「原始森林？」王豹臉色有些發白。
「算不上，這裡前些年還是農田，退耕還林沒幾年，再走上兩個小時才算是原始森林，老寨就在原始森林裡面！」
楊容芳臉色也不太好看，她自小離家，這還是頭一次回來，自從嫁給王學偉一直扮演的都是家庭主婦，處在中原地帶，這些年連個山都沒見過幾座，更別提原始森林了，說這些的時候，楊容芳只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打架，楊容芳都這樣，王豹等人就更別提了，就算是劉庚，即使有游身八卦掌和母巢傍身，但只是想象一下被一群毒蟲圍攻，就覺得頭皮發麻。
寨老感覺到這種情緒，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眾人一眼，口中發出古怪的聲音，聲音低沉語速又極快，忽然猛地呵斥一聲，便從身上鑽出六頭拳頭大小的褐色馬蜂，這些馬蜂身材欣長，寨老將手一揮，這些馬蜂便煽動翅膀發出嗡嗡的聲音，四散開來，將眾人圍在中間。
「這……」楊容芳嚇了一跳，她跟寨老聯絡最多，隱約知道老寨里擁有神秘的力量，心裡多少有些準備，又看到這些馬蜂都是面朝外，這才稍稍安心，但還是有些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
「驅蟲！」劉庚也是嚇了一跳，脫口而出。
作為這裡唯一一個能夠和寨老交流的人，為了避免危險，楊容芳連忙向寨老詢問，兩人一通交流之後，楊容芳臉色沉重，卻並不向劉庚等人解釋。
「媽，這幾隻蟲子到底是什麼？」劉庚滿臉興奮，拍著牛屁股調整方向，湊到老娘身邊好奇的追問。
「問那麼多幹什麼，難道你還想學不成？」楊容芳說話的語氣並不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可以學么」聽老娘話里的意思，劉庚心中大喜。
「你想學？」楊容芳語氣古怪，抬起頭盯著劉庚，眉頭深深皺起：「這是蠱術，如今是什麼社會了，好好學習考上大學才有出路，弄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蠱術！」劉庚眼睛一亮，老娘好像並不習慣自己跟這種東西接觸，只是自己已經十七歲，按古時十六就已經成年，理應有自己的決斷，當下笑道：「老媽你這就是老封建了！」
「老封建？」
「當然，如今是科學的社會，唯物論的世界，一切都能用科學來解釋，上次我去表叔家，表叔跟我說，以後大學會逐步普及化，大學生一抓一大把的時候，大學生也不好混，想要真正改變命運，比如做個大學老師，起碼也要研究生才行，可現在什麼都少，就人多，沒點新鮮的東西，怎麼能脫穎而出，出人頭地那？」
劉庚借用書上看來的說法夸夸其談，倒是真的說到楊容芳心坎里去了。
楊容芳和劉學偉兩家人祖上就沒出現過什麼文化人，對於學習的認識還處在大學畢業包分配的念頭上，如今大學生越來越多，早兩年前就沒有包分配這回事了，楊容芳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限於見識和文化層面，根本找不出辦法，此刻聽劉庚這麼一說，立刻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楊容芳雖然眼界不夠開闊，但卻並不笨，有些遲疑的說：「你是說蠱術對學習和以後有幫助？」
「當然，老媽你想想，蠱術能夠驅蟲，如果我能用科學來解釋和辦到，你想想，最起碼的，以後再也不用點蚊香了吧！」
「不用點蚊香這算個啥？」楊容芳不屑的撇撇嘴。
「媽你這就想錯了，不用點蚊香這可不是小小事，從經濟上來說，現在咱們國家二十億人，就算只有一半人點蚊香，一個夏天這就是幾十億的價值，從對社會的貢獻上來說，當初愛迪生髮明了電燈，剛開始雖然只是替代油燈，可你看看，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那裡能夠離開電！」劉庚欺負老娘是半個文盲，滿嘴開始跑火車。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學了蠱術，以後能成為科學家！」楊容芳的總結能力還是很強的。
「不是能成為，而是有機會成為！」劉庚笑道。
「有機會就行！」楊容芳大手一揮，感慨道：「還是讀書好啊，像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整天只想著怎麼能填飽肚子，哪有你這麼好的理想！」
劉庚乾笑兩聲：「這是時代不同，老媽你要是晚生二十年，怎麼著也能當個縣長！」
「別拍馬屁！」楊容芳情緒被劉庚說開，笑罵了一聲，低聲道：「論起蠱術，你外婆是老寨里最強的，這次叫咱倆回家，就是想把蠱術傳下去，我本來還想著怎麼推脫……」
楊容芳還沒說完劉庚就已經大叫道：「這麼好的事還要往外推！」
「就你話多，你聽我說完再決定！」楊容芳一巴掌拍在劉庚腦袋上，徐徐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告訴劉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