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我的婚禮,一定得是特別的
那幾個女人搔首弄姿,對於這種場面早就見怪不怪了,走過去后,馬上就被男人圍在當中,又是拉去喝酒又是上下其手。
「你先回房。」黑子突然出聲:「待會,是人也會變成野獸。」
倪蔭饒有興趣地看他,黑子偏頭,面無表情道:「看什麼!只有同類才最了解他們!」
她撲哧一笑,扭身往回走,順便拎回旁邊早已嚇傻的李三傳。
「剛才……剛才是不是……」
倪蔭淡淡打斷他:「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活著。」
李三傳怔怔看她半晌,默默閉上嘴巴。
夜裡喧鬧,倪蔭站在二樓窗前,冷眼看著下面的狂歡觴宴。
對於這群亡命之徒來說,才不關心死了誰,怎麼死的。誰來當榮寨的主子都與他們無關,只要榮寨還是榮寨。
啪地一聲,一顆小石子從底下飛進來,掉進屋子裡。
她一驚,彎腰撿起來,上麵包了紙條,只寫了兩個字——碼頭。
倪蔭握緊紙條,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碼頭,更闌人靜。
倪蔭過去時經過關卡,被大鬍子給叫住了。
他一手夾著煙,一手握著酒瓶,站在石屋前笑得淫猥,「一個人,去哪啊?前面那麼黑,要不要我送你啊?」
倪蔭腳步不停,「不用了。」
大鬍子從台階上跳了下去,攔住去路,抬手就要摸上她的臉,「不給面子?」
倪蔭甩開他的手,眼神冷漠:「再碰我一下,就廢了你的手!」
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大鬍子笑得夠放肆:「我還就喜歡你這種潑辣的!」他根本沒把她的警告放在眼裡,伸手就朝她鼓鼓的胸口摸去——
啪——
一顆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手背上,大鬍子痛得哀嚎一聲,跳開一步就拔槍,「媽的!是誰?!」
倪蔭緩緩笑了,「都跟你說過,手會廢。」
大鬍子被激怒了,「你閉嘴!」
倪蔭聳肩,他不聽勸,怨不得她。
大鬍子警惕地盯著黑漆漆的外圍,「出來!」
突然,身後有風聲。
大鬍子本能地想要轉頭,卻慢了半拍,只覺得手腕被人一抓一拽,接著就聽到咔吧一聲,脫臼了。
掉落的槍被人穩穩接住。
還來不及驚呼,槍口就抵在了他額頭上。
大鬍子托著胳膊,那隻手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疼得他冷汗直冒,身子一軟就跪坐在地上。
駱逸南居高臨下,冷冷看他:「要一隻,還是兩隻都廢了?」
話顯然是問倪蔭的。
大鬍子臉都白了,驚恐地瞪著他。
他認出來了,這是拓爺的人,剛才抓道陀的也是他,好像叫什麼林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倪蔭從他身後走出來,撫著下巴看大鬍子,「咸豬手留著也沒用,不如都廢了。」
駱逸南二話不說,從腰間抽出刀就要砍下去,嚇得大鬍子直叫:「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姑奶奶饒我這回吧!」
駱逸南的手揚在半空去看倪蔭,倪蔭蹲下身,使勁戳了戳他脫臼的手腕,疼得大鬍子呲牙咧嘴。
「下次看見我要繞路走,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
駱逸南這才收了刀,大鬍子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又盯著他手裡的槍猛瞧。
在榮寨丟了槍,那事可就大了啊!
駱逸南揚眉晃了晃,大鬍子直點頭:「斐哥斐哥,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
駱逸南倏地又將槍抵在他的嘴巴里,面色陰沉,一字一句道:「出去別亂說話。」
大鬍子秒懂,猛點頭。
將槍還給他,駱逸南就牽著倪蔭的手往碼頭走。
大鬍子恨恨地瞪著他們,朝地上啐一口:「媽的,走著瞧!」
空氣里的潮濕,被微涼的河水驅散,只剩壓抑的微微涌動的情緒,被月光佔盡。
他的懷抱緊得讓她透不過氣。
嘆息一聲,她說:「還回來幹嘛?」
他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在這裡。」
她沒再說話。
換作她,同樣也會不管不顧。
他的手靈活得鑽進她的衣服里:「瘦了?」
倪蔭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別亂講,姐們一直都有料!」
他悶笑一聲,將她拉近,整個圈在懷裡捨不得撒手。
「無論拓爺讓你做什麼,你都暫時應下,我會保護你的。」
「嗯。」
榮寨的夜色,踏著水面月光而來,映著她姣潔的側顏。她難得這麼安靜,抿著唇,眼神放低,變成柔柔的光,在這靜謐空間里,閃閃發亮。
「回去后,咱們就把婚禮給辦了。」他說。
她側頭看他:「我的婚禮,那一定得是特別的!」
「嗯,特別的。」
「比別人都要風光!」
「嗯,要風光。」
「我要讓所有女人都嫉妒我!」
他有些好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虛榮呢。」不過,他還是認真說:「那就讓她們都嫉妒。」
倪蔭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盯著不遠處,江面黑漆漆的,望久了,像深淵。
「咱們會安全離開的吧。」
他收緊手臂,「我保證。」
她沒說話。
他保證,她信。
「後天會有船離開,到時候我們一起走,汪磊會派人接應。」
「我該走了。」他說。
儘管是真的捨不得,她還是轉過身來,那對寶石一樣的眸緊緊盯住他,雙手扯住他的衣襟,用力地拽著。
「保護好自己,別讓我擔心。」
「嗯。」他一笑,牙齒很白,目光很暖:「我還要給你一場特別的、風光的、會讓所有女人都嫉妒你的婚禮呢。」
他剛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什麼,又扭頭叮囑:「你跟黑子走得挺近。」他在陳述事實,口吻平靜,可眼神流露出濃濃的不滿。
倪蔭好笑看他,揚下眉梢:「是走得有點近。」
看到他越來越黑的臉色,她笑眯眯地問:「要不,你親自過來我身邊盯著我?」
他瞥她一眼,轉身:「我相信你有分寸。」
「可我不相信怎麼辦?」
他的身影頓了頓,似乎做了個深呼吸,這才迅速漫入夜色。
倪蔭站在原地傻笑,見了他一面比什麼都好。
她折回,狂歡接近尾聲。
集市上的那些人醉得東倒西歪,竹板樓里偶爾會傳來女人誇張的叫聲,引得還在排隊的男人熱血沸騰。
李三傳就坐在門口,看她回來就迎了過去:「見到了?」
倪蔭背著手抿著嘴,朝他輕輕點下頭。
李三傳鬆口氣,接著調侃她:「悠著點,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要你管!」
倪蔭往樓上走,他屁顛屁顛跟在後面:「那個……說沒說咱們什麼時候走啊?」
她冷淡看他一眼,李三傳立即會意,把嘴巴緊閉,回到屋裡才沒忍住又追問。倪蔭過去直接坐在窗台上,雙腳懸空有晃著。
「後天。」
「耶!」
李三傳在屋子裡興奮得直轉圈,總算能離開這地方了!
他笑嘻嘻地湊過來,胳膊搭窗台上,一手抬起來支著腦袋看她,「咱也算是凱旋而歸,回去后總得給點獎勵吧!」
倪蔭輕描淡寫道:「為人民服務要什麼獎勵。」
「不是吧?!為人民服務也得吃飯啊,我可是把老命都要拼進去了!」
怕他越激動聲越高,倪蔭說:「行了行了,知道你不容易。回去后,我代表人民群眾一定會有所表示的。」
李三傳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隔壁的叫聲越來越高亢,李三傳有點尷尬,摸摸鼻子說:「這裡太悶了,我下樓轉轉去。」
倪蔭叮囑:「別走太遠,畢竟,我們對這裡還不太熟悉。」
「放心吧,我早就把這裡摸遍了,閉著眼睛都能找回來!」
李三傳到門口,推門就看到了黑子,嚇他一跳。
黑子臉上表情怪異,越過他就進去了。
李三傳不好再繼續留在這,看一眼倪蔭,讓她自求多福,然後離開了。
倪蔭坐窗台上跳下來,轉過身來面朝他:「這麼晚了還不睡,跑我這幹嘛?」
黑子沒說話,低著頭,雙手抓著窗框,手指摳得使勁,指節泛著白。
倪蔭上下睨了兩眼:「有事?」
黑子緩緩抬起頭,眼神更是複雜:「有個人,想帶你去見見。」
倪蔭心頭一緊,難道是駱逸南暴露了?可面上始終沒有任何破綻,淡定自若地問:「誰?」
黑子突然上前一步,視線緊迫地盯著她:「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倪蔭昂頭看他輕淡闔眸,不緊不慢道:「那可多了,不知道你想問哪一件啊?」
黑子歪著頭眯起眼睛,許久才說話:「拓爺要見你。」
倪蔭挑眉:「現在?」
「嗯。」
黑子沒再多說,側過身子示意,倪蔭聳聳肩,大方走出去。
道陀曾經的宅邸,如今成了拓爺的專屬。
他接過黑子沏好的茶,端在手裡,吹了吹飄在水面上的茶葉,喝了一口。
「倪律師,不好意思這麼晚叫你過來。」
倪蔭一笑:「拓爺找我有事?」
他點點頭:「倒是有點事,想要問問你。」
「哦?」
「有個人,想你見見。」
拓爺抬眼去看黑子,黑子轉身出去。
不大一會,方沂沂和他一塊進來,身後還有一人,耷拉著腦袋,戰戰兢兢地跟著。
拓爺掃一眼,放下茶杯:「這位,應該不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