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你找不到她了
陶雷低低嗯了一聲。
他也想快啊,可這會手抖得很,繩子又粗又硬,就憑他這把小破刀,根本割不動啊!
「穩點。」楚刀開口,就這兩個字,卻像給了陶雷莫大勇氣,他用力點頭,手上動作更快了。
繩子割斷了。
「我……我先撤了啊……」陶雷只是看不過,順便過來幫忙的,好歹跟楚刀也算是打過交道,對他印象還挺好。至於接下來,那就看個人造化,聽天由命了。
繩子鬆了,楚刀活動下手腕,卻沒有立即離開木樁。
他在等待機會。
抬眼,看向還被吊在對面的倪蔭。他知道,soe只是晾她一晚,消磨她的意志;但他耐心有限,如果明天一早倪蔭還不肯說出鑽石下落,那缺胳膊少腿就避免不了了。這件事橫豎都與倪蔭無關,是替他背的鍋,無論如何楚刀都不會丟下她不管。
夜深了,所有人折騰了一天,該睡下的都睡下了。包括蝦米他們,縮在一塊兒,餓著肚子打著呼。
楚刀鬆開手腕。
倪蔭耷拉著腦袋,全身燒得滾燙,昏昏沉沉地睡了又醒。
她想喝水,喉嚨火燒似的,無意地張開嘴,突然嘗到一股清涼——來不及反應,她大口喝水。
喝了水,人總算是清醒了些。她睜開雙眼,一怔:「楚……」
楚刀穿著一身叢林迷彩裝,頭上帽檐壓低,打扮成soe手下的樣子。給她餵了水后,又裝檢查手上綁繩,在她耳邊壓低聲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要先聯繫外界,如果天亮之前還沒有等到救援,就只能靠我們自已了。」
他把繩子解開再系了個活扣,一頭塞進她手裡,只需輕輕一拉,繩子就開了,別一隻手中又塞進一把短小的彈簧刀。
倪蔭點頭,啞著聲音:「我知道了。」朝院子里那堆人看一眼,她說:「蝦米包里有衛星電話……」
她記得是巴沙和大丙聯絡用的,希望沒有被搜走。
楚刀說:「交給我了。」
他轉身離開,把帽子壓得更低,倪蔭這才注意到,他的右腳傷得嚴重,幾乎是拖著走。期間有人迎頭走過來,倪蔭緊張地注視著。
楚刀站住,淡定地從兜里摸根煙出來,側頭點煙。
「嗨,來一根!」
那人伸手,楚刀又摸了根煙遞過去。
「火。」
楚刀沒說話,打火機也一併扔給他。
那人抽口煙,又把打火機還給他,罵道:「今晚是沒得睡了……真他媽的倒霉!」
楚刀嗯了一聲:「誰說不是呢。」
對方打開手電筒,先照過院子,然後又照在倪蔭臉上,對楚刀說:「這女人長得還不賴,明天早就這麼剮了,還挺可惜的。」
楚刀順著他的視線看一眼,「是啊。」
接著,手電筒又朝綁著楚刀的木樁照過去——
突然,後腦被人猛敲了一記,男人連哼都沒哼就倒了下去!楚刀把人輕輕放倒,環顧四周,只有外圍有三四個巡夜的。
找到蝦米,想要拿走他的包,蝦米一個激靈就醒了,楚刀反應很快,捂住他的嘴巴,警惕的看向周圍,聲音極低:「不想死在這就別出聲!」
看清是楚刀,蝦米瞪圓了眼睛,一個勁地點頭。楚刀這才解開了他手上的繩子。
好歹楚刀也曾是自已人,更何況,他現在是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
「呵呵……」身側是低不可聞的笑聲。
楚刀一凜,立即回頭。
巴沙睜著一隻眼盯著他,另一隻成了血窟窿,他笑得陰森,緩緩說:「楚刀,你背叛了我,就別想活著離開這!」
「來人——」他才張口喊,就被人一拳打暈!
蝦米甩甩手,扭頭對楚刀說:「刀哥,你快走!」
楚刀拿了包,迅速離開。
可這邊的響聲還是驚動的巡夜守衛,他們立即跑過來,蝦米眯起眼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翻身就狠掐巴沙的脖子:「老子要殺了你給我大哥報仇!!」
倪蔭看在眼裡,默默給這小子點了個贊。
反應夠快的啊。
這邊起了騷亂,馬上就有更多人從對面幾間木屋裡出來,罵罵咧咧的,恨不得把鬧事的脖子給擰斷!
蝦米挨了頓暴揍,打得兩眼烏青,臉腫得像豬頭。
soe也推門出來,站在木階上,掐著腰,冷眼掃了一圈,眼神驀地一緊,大步下去,來到之前綁著楚刀的木樁前。
繩子斷了,人跑了。
他的臉色變了,立即命令手下去抓人,楚刀受了傷,一定跑不遠!
回身朝蝦米走過去,抬腳就狠狠踹下去,然後是一腳又一腳——蝦米抱著頭蜷縮在地上,慘叫一聲接一聲,最後都帶著哭腔。
倪蔭調開視線,沒忍心看。
天蒙蒙亮,被吊了一夜,倪蔭感覺沒了半條命,胳膊都是麻的,傷口反而沒那麼痛了。
吃力地抬頭朝遠處看,一條小路,悠悠長長,不見人影。
她又低下頭,突然有點想駱逸南了。
也後悔當初的衝動,不該隨著黑子離開。可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恐怕,還是會撇下能撇得下的,天涯海角也會追著他。
她還想那個小不點。
這麼多年,她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這怕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欠疚。
太陽在升起,照亮了營地。
她眯起眼睛,知道該來的遲早會來。
soe走到她跟前,盯著她依舊不羈的眸:「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東西在哪?」
倪蔭昂起頭朝火紅的日頭看一眼,目光又漫不經心地瞥向他:「我說了,你也一樣會殺我。」
soe沒否認,她的確是個明白人。
扯扯乾澀的唇,她笑了笑:「那就別廢話了,我不習慣讓別人佔便宜,還是這麼大個便宜。」
soe也不再追問,他退後一步,兩手掐在腰間,揚揚手。
兩邊手下全部端起槍,槍口對準院中所人。
楚刀逃走了,現在說不定正帶著人過來圍剿,畢竟,鑽石還沒找到,他是絕不會捨棄的。再繼續待在這也是危險,soe當機立斷,鑽石他沒得到,也不會讓別人撈著!
蝦米費力地睜眼,眼睛只能眯成一條縫,看這架式,竟張嘴嚎出了聲。
他還不想死啊!!
啪——
一記耳光打在他臉上。
巴沙狼狽地站起來,頭昂起,一隻眼睛瞪著巴沙,大聲說:「誰都他媽的不許給我犯慫!」
蝦米哭著捂住嘴巴,緊緊閉上眼睛……沒希望了,這回是真沒希望了!
倪蔭還在望著天,又想起來駱逸南曾對她說過,要給她一個特殊的婚禮,一個永生難忘的婚禮……幸好,即使沒有婚禮,她也可以明正言順地冠他的姓,將來,她的墓碑也得刻上「駱倪氏」!
這樣一想,心裡頓時暢快些了。
soe的槍抵上她的額頭,倪蔭的視線仍舊帶著屬於她的高傲。
死都不認慫!
「著火了!」
有人高喊一聲,soe立即回頭看,有一間房頭冒起了青煙,房后隱約可見火光。
倪蔭眼神一凜,瞅準時機,手裡繩頭一拽,繩子鬆開,她撲通摔到地上,同時彈開彈簧刀,舉起來就狠狠扎進soe的腳上!
soe的身子踉蹌下,一隻腳被刀子扎透,刀尖戳進地里,他咬著牙想要拔出來,第一次居然沒有拔動!
接連幾間房子冒了煙,火苗一下子竄了起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救火」,場面頓時就亂了。
再去看倪蔭,早就已經趁亂跑向旁邊草叢。soe蹲下身,咬緊牙,猛地把匕首拔了出來,扔到一邊,然後坡著腳走過去,抓住一個要去救火的手下,狠狠甩到一邊去。隨即,朝天放了一槍。
四野闃然,全都怔怔看他,一時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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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蔭滾進草叢裡,還沒爬起來,就被人拽到一邊。
「誰?」她紅著眼睛,作勢就要撲過去。
「我……是我……」陶雷嚇得退後,她那眼神太可怕了,像沒了利爪的野獸,下一秒卻能隨時亮出獠牙。
「你?」
倪蔭的神經緊繃太久,一時愣了住,然後才慢慢回過神。
袁小梅湊過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傻了?」
瞥她一眼,倪蔭拍開她的手:「你們為什麼會在這?」
「救你啊!」袁小梅睜大眼睛,圓臉上儘是得意:「怎麼樣,沒想到吧!火也是我們放的!」
倪蔭點頭,的確沒想到。
她又看一圈:「郝姐呢?」
袁小梅說:「哦,她腿腳不方便,找了個地方,讓她藏起來了。」
還算是周到。
倪蔭不禁多看她一眼。
「他們準備撤了!」陶雷一直在盯著營地,倪蔭回頭,看到soe正指揮人迅速撤離。
袁小梅匍匐過來,趴在倪蔭旁邊:「等著看好戲吧!」
倪蔭不解,直到他們發動車子才發現,「沒油了?」
陶雷說:「都燒房子用了。」
袁小梅扯扯倪蔭:「快走吧!郝姐該等急了。」或者是因為曾經同生共死,有種微妙的情誼滋生,她對倪蔭的態度也親昵了些。
倪蔭盯著營地方向,遲疑了下,問:「還有剩的汽油沒?」
陶雷指角落:「還有小半桶。」
「夠了。」她把系在腰間的襯衫解下來,撒成幾塊,說:「去找樹枝。」
停在營地的兩輛車,油箱都是空的。
soe暴怒,猛摔上車門,跳下來跛著右腳往營地中央走,從旁邊手下手裡奪過一把槍,對準了巴沙。
巴沙冷笑著,扭過頭,聲音不疾不徐:「有點準頭,手可千萬別抖!」
蝦米閉上眼睛不敢看,此刻,他們都是等著挨宰的羊羔,一個個面如死灰。
soe手指搭上扳機,剛要扣動,一支支火把朝這邊甩了過來!大家忙著躲避,soe也側身避開幾支,抬頭看,竟是倪蔭!
透過火光,他看到那個女人在冷笑。
soe慢慢摘掉太陽鏡,目光猶如吐著芯子的毒蛇,緊緊絞住她。
「殺了她。」他說。
倪蔭鑽進草叢裡,頭頂是槍林彈雨。
陶雷拉著袁小梅在前面跑,袁小梅邊跑邊罵:「你有病啊?非得去招惹他們你才開心是不是?你想死,也別拖累我們啊!虧我們還好心救你!」
倪蔭受了傷,跑不快,而且soe的目標是她。她當機立斷,跳下坡地,身子碾著碎石樹枝一路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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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方向傳來槍聲。
駱逸南神情一凜,二話不說就從車上跳了下來,掏出手槍直奔前方營地。
他下顎緊繃,目視前方,眼眸就像被扔了石子的兩枉深泉,幽深,漆黑,又被石子擾了平靜,有點亂,有點慌。
她不會出事的!
一定不會!
楚刀也要下車,被人制止住。
阿笙瞪他:「你別動,好好在這給我待著!」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他不疼,她都替他疼!
抬頭看一眼駱逸南的背影,楚刀堅持道:「我要去救她。」
倪蔭出任何事,他都難逃責任。
「有我呢。」阿笙按住他,一字一句道:「我會救她回來的!」不再多說,她也跳下車,然後鎖上車門,招呼身後兄弟一塊沖了上去。
由於警方圍剿毒匪不能跨境,需要得到當地警方的配合才行,層層手續申請需要時間。接到楚刀的電話后,駱逸南一句話,阿笙便果斷帶著兄弟們趕過來支援!
駱逸南衝進營地后,就看到有兩拔人在纏鬥,雙方都有傷亡。他一眼就看到了巴沙,立即奔過去,把還在揮著砍刀的巴沙給按在地上!
巴沙喘著粗氣,也是殺紅了眼,手裡的刀揚起來要砍,被駱逸南用力掐住手腕,手鬆開,刀落地。
駱逸南一手摸進兜里,拿出倪蔭的照片放他眼前:「這個女人在哪?」
巴沙認出,就是弄瞎他一隻眼睛的女人,再吃力地睜著另一隻眼去看駱逸南,從他緊張的表情看出些什麼。
「呵呵……」巴沙獰笑,聲音粗嘎嘶啞:「你找不到她的……」
駱逸南眸光一緊,一把將他提起來:「你再說一遍!」
「呵呵……我說你找不到她的!哈哈……」他的笑聲在半空回蕩。
駱逸南的呼吸一滯,胸口像被人徒手撕裂開來,冒著鮮紅的血,染紅了他的雙眼……
身後有人撲過來,他竟沒有覺察,幸虧阿笙及時趕到,一腳踹到那人腰上,然後趕緊拉起駱逸南:「發什麼呆呢?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