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抱病
這日,慶都並沒有能見到元清。
她回到慈寧宮去的時候,問了隨珠一聲,元清壓根就不在壽安堂中。
彼時慶都想了許久,覺著元清是刻意的躲著她,心下雖然對此有些惱怒,卻也毫無辦法。
一直到她在慈寧宮陪著太皇太後進完了膳,太皇太后的懿旨才頒出去。
大約到了酉初時,慈寧宮一道懿旨頒出來,慶都直接抱著元讓一路出了宮去。
等到這個消息傳遍六宮時,慶都早已經領著孩子離開禁庭了。
長春宮中徐明惠正捧了一卷書冊翻閱著,宮女神色匆匆的來回了話,剛得知時,她也是面色一僵,顯然是難以置信的。
「把讓哥兒抱出了宮?」她不由得咂舌。
元讓是長子不說,且是萬歲膝下唯一一個兒子,太皇太后能叫慶都殿下把他抱出宮去……
徐明惠反手把書冊扣在桌案上,略抬一抬頭,側目瞥燕云:「你去一趟儲秀宮,說我有事要請教貴妃,看看她在不在。」
燕雲躬身下去:「主子,只怕貴主兒這會兒是不在儲秀宮的。」
徐明惠眉心一跳,卻不動聲色:「怎麼說?」
「慈寧宮鬧出那麼大的陣仗,貴主兒一定在慈寧宮服侍著,後來慶都殿下又進了宮,貴主兒更不會離開了,眼下旨意這樣頒出來……」
徐明惠沒有再應她的聲,指尖輕點著扶手,思忖了許久之後才又說:「那就去儲秀宮告訴一聲,貴妃回宮了,叫她們回句話,我好到儲秀宮去見貴妃。」
燕雲才沒有再多說什麼,欸的一聲應下來,一溜小跑的出了門去。
出雲眸色黯然:「主子,她一定是……」
「我之前很懷疑,如果是高太后在我這裡安插眼線,怎麼會選了燕雲這麼個毛手毛腳的,」徐明惠擺擺手,打斷了出雲的話,一面說著,又嗤笑了一回,「太后那麼精明能幹的一個人,不會用燕雲這樣的。她兩次都在我面前,說這些本不該她說出口的話——她不是糊塗,更不是毛躁,而是她身後的主子授過了意,這些話,她根本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出雲猛然一僵,渾身抖一抖,打了個哆嗦。
能這樣安插人到長春宮來的,不是皇后就是太皇太后,又或者,是萬歲嗎?
「主子,您覺著燕雲是誰安排在咱們這裡的?」出雲咽了口口水,怯怯的問她,「是不是尋個由頭,把她打發了?」
「為什麼要把她打發了?」徐明惠揚唇,目光卻沒有再落到她的身上去,「她說的這些話,是在替我弄清楚,這禁庭中的形勢如何。」她頓了聲,才滿是笑意的看向出雲,「還不清楚她是誰的人?」
「可是奴才不懂……」出雲搓著手,「上一回倒還好,那這一次呢?主子看明白了什麼?」
徐明惠無奈的搖一搖頭:「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如今進了宮,怎麼反倒不開竅了呢?貴妃在慈寧宮,慶都殿下抱著孩子出宮了,她若是這會兒都不會儲秀宮去,說明了什麼?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嗎——貴妃心性和善,卻一大早拉著我和慶妃去刁難明妃,而皇后又偏偏聽了她的,把明妃變相給禁足了,這次太后和高令儀兩個人去慈寧宮,就跟明妃脫不了干係,不然貴妃和皇后不會這麼干。」
出雲撓了撓腦袋,卻仍舊是一臉的茫然:「所以呢?」
「你自個兒就不動動腦子嗎?跟明妃有關的,如今又和讓哥兒有關的,還能有什麼好事呢——」她不屑地嗤了一聲,卻不等出雲后話說完,徑直又道,「我是已經懂了的,貴妃到現在都還沒離開慈寧宮的話,那太皇太后的意思,也就再明顯不過了。」
保衛玉容,舍皇后。
到底是親疏有別的,果然在事到臨頭時,終究是不一樣的。
只是這些,出雲自個兒抿的出來,就自己爛在肚子里,她要是參悟不了,也沒必要非要點透了。
不過元邑想要表達給她的,無非是不要輕易地去碰衛玉容,畢竟衛玉容身後,還站著太皇太后,如今慶都殿下又重新摻和到這些事情里來,衛玉容就更不能碰了。
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點她,元邑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的了。
徐明惠深吸了一口氣:「一會兒陪我去趟太醫院,等回來了,我看著你們熬兩碗粥,給萬歲和太皇太后各送去一碗,萬歲那裡便不說,太皇太后不管吃不吃,那是我的心意。」
出雲見她徑直岔開了話,自然也不敢再去問方才的事情,只連連點頭,剩下的,全留給自己慢慢的深思去了。
……
「主子,如今咱們怎麼樣呢?明妃那裡叫皇后禁了足,靖貴妃有太后撐腰,貞貴妃又有太皇太后撐腰,如今大皇子抱到了公主府,貞貴妃的身份更要水漲船高,昭妃又是……」
「你不用說了。」蕭燕華按了按鬢邊,「她們只管鬧她們的,同延禧宮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
季蘭似乎很不贊同似的,咬了咬下唇:「主子,昭妃不是說了,她是想……」
「我當然知道她想做什麼,」蕭燕華一記刀眼橫過去,迫季蘭閉嘴,而後才說下去,「貞貴妃到底是不是能夠水漲船高,現在來說,為時還是過早,靖貴妃生性刁蠻跋扈,即便有太后撐腰,又能怎麼樣?明妃根本就不足為慮,她威脅不到我延禧宮來,至於皇后……」她眯了眯眼,「皇后還是先顧好她自己吧,她怎麼可能把手伸到延禧宮?」
「那您的意思,照舊不理會昭妃嗎?」季蘭眉峰蹙攏,搖搖頭,「奴才總覺得,您這樣一味的往後退,往外避,總不可能真的撇乾淨自己吧?」
「有什麼不可能的?」蕭燕華面色始終淡淡的,「大選的日子是不是快到了?且看著吧,太后絕不可能不壓這次的選秀的。所有的事情纏在一起,誰分得出神來折騰我延禧宮?昭妃根本就不是我該跟她聯手的那個人。你聽好了,打從今天起,延禧宮避不見客,對外稱病,不必去請太醫,過兩日若是有人過問,我自另有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