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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主意

  元邑和衛玉容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皆是愣住了。


  蕭燕華她……


  她其實不是這樣的人。


  簫家忠厚,帶兵打仗出身的人家,從了武,多多少少帶著一些愚忠,而之後的隱退,不過是不想把自己陷入這樣的漩渦之中罷了。


  於是元邑回了神來,揚了揚唇角,同衛玉容點了點頭。


  衛玉容便明白了過來。


  她回過頭來,斜了蕭燕華一眼:「你不會這麼做的。」


  蕭燕華一愣,呵笑一回:「你篤定了,所以敢這樣過來,跟我說這樣的話?」


  衛玉容歪了歪腦袋:「燕華,我們是……」


  「我與貴妃娘娘,自然是一起長大的情分。」蕭燕華卻先她一步開了口,直接了當的就截住了她所有一切的后話。


  她站起身來,似乎是想要往他二人的方向近兩步,只是在腳步剛剛挪動出去時,腿就又收住了。


  衛玉容下意識的扭過頭來,看了元邑一眼。


  元邑瞧見了,很是無奈的長嘆一聲:「你還是不願意,是嗎?」


  「其實肅國公府,本是可以置身事外的,且奴才家裡頭,也不是非要守著這份貴重過一輩子。」蕭燕華合了合眼,「萬歲,你要保全公主府和衛國公的名聲,又記著徐家和高家的一段恩怨,到了了,要干這樣的事兒,就想到了奴才家裡嗎?」


  蕭燕華覺得很是可笑的。


  她進宮這麼久了,本來想要的是一方清凈,可現在她又得到什麼了呢?

  身上這麼一個協理六宮,元邑還沒收回去。


  為著董善瑤可憐見的,她又撫養了永平。


  上次為了永平的事情,她還去了一趟慈寧宮,而太皇太后也見了她。


  如今呢?

  如今元邑帶著衛玉容來了,一張口,倒是直言不諱,叫她出這個面,為的是打擊高家,打壓高太后。


  元邑見她說完這番話后,半天沒言聲,心下思忖了許久,才說道:「你不會把今日的事情告訴太后,這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且你心裡明白,就算你告訴了她,也無非是害了我,將來她果真更加得了勢時,照樣不會對蕭家手下留情。」


  他說完了,見蕭燕華眉心微動,嘴角也抽動了幾下,於是一揚手:「你別忙著說話,也且聽我說完了。」


  蕭燕華的心一沉,面色如霜,點了點頭:「您說,奴才在聽著。」


  「這件事情,我原本就定在七日之後,你有三天的時間可以考慮清楚。高家的罪證,我不需要肅國公在出面去查,他若肯,我自然叫人送到他面前去。」


  他其實是不想這樣同蕭燕華說話的。


  兩個人原本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


  他知道蕭燕華不愛深宮,更不愛他,所以始終能夠冷眼旁觀,做個局外之人。


  可是這樣,委實很好。


  這高牆之內,能與他說幾句真心話的,除了容娘之外,大約也只有蕭燕華此人了。


  然而後面的這番話,一旦說出了口,傷了情份,就很難再找補回來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和蕭燕華之間建立起的這份兒還很是薄弱的情誼,怕是要煙消雲散,不復存焉。


  不過……


  他定了定心神,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於是元邑眸色一暗:「其實肅國公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他不幫我,我若事敗了,太后也不會放過你們家,他幫我,我若做成了這件事,至少能與你蕭氏一族一朝安穩——」他刻意拖長了尾音,「你既然是聰明人,就應該做出最明智的選擇,不是嗎?」


  聽了他這樣說,連衛玉容都是一時間倒吸了一口氣來。


  這哪裡是商量,分明已經成了赤.裸裸的威脅。


  她心下一驚:「燕華……」


  蕭燕華手臂一抬,白了衛玉容一眼:「貴妃娘娘一起過來,大約是想與我談一談幼年的感情,好叫我看在情誼的份兒上,別太駁了萬歲爺的面兒。只是目下看來,萬歲卻並沒有打算與奴才聊一聊所謂的情誼二字了啊。」


  她一面說著,臉色卻已經森冷到了極點,話音落下時,矮身做了一個禮:「萬歲要說的話,奴才都聽見了,也記在心裡了,三日——三日之後,奴才給您一個答覆,這總可以了吧?」


  元邑自知理虧的,有心解釋,可話又實實在在就是他說的,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深看了蕭燕華一眼:「你知道,這並不是我的本意,事情走到這一步……算了,你自己想想吧。」


  他說完話,邁開腿就往殿外而去。


  蕭燕華始終冷著一張臉,連看都沒再多看他一眼,只是餘光掃過一旁,卻發現衛玉容仍舊站在這殿中,沒有跟著他離開。


  她眯了眼:「貴妃娘娘不走嗎?」


  「我們之間,也一定要這樣說話了嗎?」衛玉容盯著她,長嘆著,「我並不知道他過來,是要跟你說這些話的。」


  「是嗎?」蕭燕華勾唇一笑,語氣清冷的開口道,「那您以為,萬歲爺過來,是與我說什麼的?閑話家常?還是聊一聊,國公府近況如何?」


  「燕華——」衛玉容心下有了些許急切,「他脅迫你,誠然是……」


  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原本算是元邑有求於人的,可他是皇帝,她難不成要跟蕭燕華說,他這不是個求人的態度,其實是他做錯了嗎?

  她自然是不能夠的。


  於是她只得別開了臉去,上前兩步,一抬手,在蕭燕華肩膀上輕拍了下:「你心裡不痛快,我能理解,也都懂,你若實在不願意,我們再另想辦法吧。」


  我們——又是我們?

  蕭燕華猛然回過神來,她竟然差點兒把這事兒給忽略了。


  她抬了眼皮,眼見衛玉容提步要走,一隻手送出去時,就已經攥住了衛玉容一條胳膊。


  衛玉容一愣,腳步立時頓住:「燕華?」


  「你和萬歲之間,是什麼時候起,這樣親密無間了?」蕭燕華冷然睨她,「這樣的事情,我以為,該跟他一起到延禧宮來說服我的,應該是昭妃才對,為什麼會是你?」


  「我不是……」


  「你可不要跟我說,因著咱們兩個,是一起長大的。」蕭燕華嗤笑一聲,在她開口之前,就打斷了她,「這麼說,你自己個兒信嗎?」


  其實要正經算起來,這件事對於衛玉容而言,也並不是什麼秘密。


  元邑要在冊后的大宴之上扳倒高家,一定就少不了慶都殿下從旁輔佐,屆時宗親都在場,鬧得不可開交時,這位殿下的態度,在很大意義上,是完全可以左右宗親的決定和意向的。


  所以今天……


  「今天慶都殿下進宮,其實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蕭燕華越想越是覺得不對,這麼說起來,元邑是早就打好了算盤的,且是一直把她布在了棋局之上的。


  那麼這些日子,他每每到延禧宮來,兩個人之間還能夠處的如此和睦,就都是元邑有意為之了?


  蕭燕華只覺得心中一寒,呼吸更是一窒。


  衛玉容面露難色:「母親今日入宮,還有別的事,是在慈寧宮說起來的時候,萬歲才提及這檔子事,後頭母親多問了幾句,他才說了,這事兒還得由肅國公出面,這才要到延禧宮來,與你說上一說。原本他要自己過來的,是我想跟著一起來。」


  他們是一夥兒的,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倒也是了,原本她也沒指望著,元邑有什麼事兒都來跟她講,誠然,她也分擔不起,更沒那個閑逸工夫,聽他傾訴。


  只不過眼下又算什麼?

  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些。


  「貴妃娘娘請吧。」她一時徹底冷下臉來,竟連面兒上的客氣功夫都不願意再做,張口就下了逐客令,「萬歲爺都許了我三日為期,貴妃總不是要我此時就必須做下決定吧?」


  「你……」衛玉容一則覺得理虧,二則見她態度如此決然,又有些氣惱,且這一來二去的,她沒說幾句話,蕭燕華倒是咄咄逼人的。


  衛玉容站在那裡沒有動,同蕭燕華四目相對著,兩個人誰都不肯相讓。


  許久后,到底是她先做了讓步,冷哼一聲,提了步子往殿外走,再不多做逗留。


  ……


  卻說此時的長春宮中,出雲一面奉茶上來,一面恭謹的回話:「聽延禧宮的宮人講,萬歲爺和貞貴妃是一前一後走的,他們走了之後,慶妃就發了好大的脾氣,摔了東西不說,還關了門不見人,永平殿下鬧著要找她,她都是理都沒理的。」


  徐明惠正端了茶杯吃茶,聽得最後一句,手上一頓,茶盞中的茶水就晃動了幾下。


  她眯著眼,緩緩地抬起頭來:「來永平都不搭理了?還摔了東西啊?」


  出雲便又沖著她點了點頭。


  這就真的是奇了。


  蕭燕華不是個十分任性的人,從很大程度上來講,這個人,還帶著些叫人實在喜歡不起來的守規矩。


  是什麼樣的事情,會氣的她在自個兒的殿裡頭摔東西?

  況且據她所知,永平搬到延禧宮去的短短數日之間,蕭燕華真是竭盡所能的對永平好了,凡是永平想要的,想玩兒的,蕭燕華沒有說不滿足了的。


  那副架勢,要不是知道蕭燕華是個什麼樣的性子,她簡直都要以為,蕭燕華是打算以此來邀.寵.了。


  可是今兒怎麼連永平都不搭理了?


  「永平今兒個惹她生氣了?」


  「沒有吶。」出雲認真的回想了一番,「沒聽延禧宮的人說,而且萬歲和貞貴妃去之前,慶妃還領著永平殿下在殿裡頭玩兒呢。」


  那也就是說,這一切的古怪,都是在元邑和衛玉容去了一趟延禧宮之後,才出現的了。


  徐明惠反手摸了摸下巴處。


  今日先是慶都大長公主進了宮,而一大早的,元邑什麼正經事不幹,直接就去了慈寧宮,再後來,他就帶著衛玉容往延禧宮去了。


  他們在盤算些什麼?又到底做過了什麼事。


  這種感覺,真是叫人不痛快。


  元邑的事情,衛玉容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一切,都是因著一個衛玉容而起的!

  徐明惠的眼中恨意漸漸聚攏,面目頗有些猙獰:「貞貴妃還是每天都會去承乾宮兩趟嗎?」


  出雲有些不明就裡,這不是正說著延禧宮嗎?怎麼好端端的,又提起了承乾宮來。


  可是主子問了,她自然要回話,不過承乾宮那頭她倒是知道的清楚,很快就應了一聲是:「每天早上去一回,有時候早膳就在稱千公里用了,後頭一趟,或是晌午過去,或是到後半天抽個空過去,總歸是一天兩趟,絕不落下的。」


  這,就好辦了。


  徐明惠陰惻惻的笑著,眼中閃過古怪:「出雲你說,要是定妃肚子里的孩子沒了,誰要擔責任,誰該擔責罰?」


  出雲大吃一驚,驚詫之下,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徐明惠的腳邊。


  她動靜太大了些,把徐明惠唬了一跳:「你幹什麼?」


  「主子想做什麼?」出雲死死的咬著下唇,一雙手遞出去,抱著她的腿不撒手,「那可是龍嗣,是太皇太后那樣看重的,奴才知道您生氣,也知道您的委屈,可您不能打錯了主意呀。」


  徐明惠彎下腰來,慢慢的掰開她的手:「不是我打錯主意,是貞貴妃。」


  「主子……」出雲立時就帶上了哽咽,服侍了這麼多年的主子,這會兒打的什麼主意,動的什麼心思,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可是徐明惠卻沒有容她將后話說完了。


  「是貞貴妃見不得定妃受寵,更見不得貞貴妃誕下皇嗣。」徐明惠直起了身坐正了,又一味的冷笑著,「她天天去承乾宮,定妃的孩子一旦出了事兒,她就是首當其衝,脫不了干係,慈寧宮和萬歲爺想袒護她,也無非是說,她不會這樣糊塗,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去。可要我說,她這一招,才最是高明,因定妃的胎是她照看的,所以只要定妃出了岔子,就是她的罪責,在旁人的眼裡,她才更會盡心儘力的顧好這一胎。出雲呀——」她音調悠悠揚揚,似乎一時之間又心情大好,「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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