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喝下它
韓隨抬眸就瞧見來人，懶散的姿態剎時收回，分出幾分心神來應付她，心頭卻是不耐煩的。
江嬈那點小心思，他都瞧地清楚。
若不是現在素雪不在，他是是在不想和她多聊的。縱然看著江嬈臉上嬌俏的笑，他也毫無感覺，心底一片冷淡瞧著。
「江小姐。」他定定頷首。
江嬈走近：「韓大哥，你太客氣了，我們都見過這麼多次了，叫我小嬈就行了。」她的語氣彷彿與他有多熟稔似地。
韓隨不置可否地挑眉，微笑淡淡，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不過出口還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江嬈笑容微微一斂，心中劃過一絲不快，不過沒關係，很快，她們的關係就會進一步了，到時候，叫什麼不是叫？
「沒什麼事，只是看韓大哥一個在這裡，就來找你說說話。」江嬈話語自然，瞧不出絲毫端倪來。
「謝謝。不過我更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韓隨微笑，唇瓣彎彎，和煦地不行，偏偏說出的話實在是下人面子。
這般不買賬，江嬈的表情也快掛不住了。
不過這時候，必須要比誰更厚臉皮才行，她必須將這場談話繼續下去，否則過了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這麼好的機會——她必須試一次。
所以，江嬈乾脆裝作聽不懂韓隨的話，或者是根本沒聽到他的話，兀自笑容燦爛。正好，有個侍者端著葡萄酒路過，江嬈便從上邊又拿了一杯酒，這下，她手裡一共端了兩杯。
韓隨覷了一眼，眉頭微皺，這江嬈怎麼今天這麼難纏？
小雪還沒回來？
韓隨心中劃過許多思緒，江嬈靜靜深吸一口氣，平緩呼吸，不輕不重地捏著酒杯：「韓大哥在等人？」她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嗯。」韓隨看向她，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是在等那天那個姐姐嗎？」江嬈佯裝好奇問，「她去哪兒了？」
韓隨知道素雪和江家的糾葛，閉口不答：「與你無關。」
這般溫文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實在令人惱恨不已，簡直油鹽不進。
江嬈壓下心底的腦意，笑容強擠出來：「那位姐姐應該還要好一會兒才回來吧，韓大哥準備就一直一個人待在這兒？」
她說著，順勢將自己手裡的高腳杯遞了過去。
正是自己剛剛端來的那杯，將韓隨的注意力分散了這麼久，他應該也不記得自己之前拿的是哪杯了吧。她也沒口頭上說要讓他喝酒，只是直接用動作做暗示，就是把酒遞給他。
說話的當口，最容易將注意力分開，連動作有時候都會變成下意識的。
江嬈把酒遞到跟前，韓隨雖然不那麼心甘情願，卻也還是接了過來，拿在手裡。
「她馬上就回來了。」韓隨說。
高腳杯拿在手裡，卻沒有立即喝掉。
即便如此，江嬈的眼睛還是閃了閃，按捺住忍不住上揚的唇角，盡量和平時一般無二的模樣，免得被韓隨看出什麼端倪來——她，已經成功了一半。
只要他再喝下這杯酒，只要幾口。
她就能成為韓夫人……
她就能讓所有人巴結崇拜。
遙不可及的韓家，韓隨，也都是她的了，他們還敢對自己視若無睹嗎？
這就是她人生的轉折點。
江嬈的目光始終在韓隨身上盤桓，她的心臟在胸口砰砰砰地跳，只有她自己能夠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緊張，緊張到極點，卻冷靜下來……當她離成功越來越近的時候，她沒有退路，唯有繼續下去，讓韓隨成為她的。
「韓大哥，其實我一直有一句話想跟你說。」江嬈微微低下頭，露出少女般嬌羞的神情，欲語還休，她抿了一口葡萄酒，咕嚕，咽了下去。
「什麼話？」韓隨敷衍地問回去。
「就是……」江嬈躲閃地看著他，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又喝了幾口葡萄酒，似乎是想用酒來壯膽。
韓隨腳步微挪，有些不耐煩起來，他抬起手裡的酒杯，自然而然地，也打算啜飲一口。
江嬈的餘光瞄見他的動作，頓時心都提了起來——
他要喝了！
要喝了……對，沒錯，喝下去，喝下它！
只要喝下去，她就成功了了！
江嬈緊緊捏著自己的高腳杯，指甲都捏地泛白，她在等，等韓隨喝下酒，只需要幾秒時間能做完的事情，在她的時間流里，卻漫長地很，生怕哪一秒出了差錯，就功虧一簣。
每一秒的細節，都被她緊緊瞧在眼裡，不肯放鬆。
韓隨淡白的唇瓣已經貼在了杯口，晃晃蕩盪的深紅液體，漸漸向杯口傾倒……
差一點……
就差一點……
只要再一眨眼的時間，饞了葯的葡萄酒，就會流進他的喉嚨。
她就能夠佔有他，就能改變自己的人生！
喝下去吧……韓隨。
……
更衣室。
侍者小姑娘給素雪拿了一身新的抹胸小禮裙回來，幫她換上。
素雪瞧著她萬分歉疚的模樣，實在不忍，問道：「你剛剛被管家說了？」
小姑娘咬咬唇，含糊地點點頭：「嗯……」
「出了這樣的事，你是不是可能被辭退？」素雪站在鏡子前，瞧著在背後幫她拉拉鏈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一頓，低頭：「嗯，是的，是我太不小心了。」
素雪挑眉，突然道：「這份工作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小姑娘聞言一愣，她不太明白為什麼這位陌生的客人要問她這麼多的問題，而且每個問題循序漸進，似乎有某個指向性。可她不敢隨意猜測，或者說不敢隨便抱有什麼期望。
「嗯，工資挺高的，而且還包吃住，雖然有時候累點，但比在工廠車間幹活好多了。」小姑娘輕聲說著，語氣有點低落，但她卻倔強地不肯為自己說情。
小姑娘的年紀瞧著跟素雪差不多大，年紀這麼小就出來打工，可能都是生活所迫。
還是不要讓別人因為自己的原因，失去一份很重要的工作。
可能對她來說，每個月三四千的工資，就是支撐她生活的全部了。
素雪心中瞭然，轉過身道：「我會跟管家說一聲的，讓他不要辭退你。」
「誒？！」小姑娘張嘴愣住了。
素雪只淺淺笑了一下。
小姑娘反應過來：「真，真的嗎？謝……謝謝你。」
「沒什麼，不過以後還是小心點為好。」素雪重新穿上高跟鞋，「今天只是個意外，我知道。」
小姑娘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熱，或許是感覺到了來自陌生人的善意。
讓她能夠繼續保有一份不錯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