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歇斯底里
曾可人仍在逞強狡辯，她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
即使她說出了「壞」這個字。
越是否認，她心裡有個地方聲音越是清楚，她已經這麼做了，可她自己卻可以忽略了這個聲音，假裝沒有聽到，就可以假裝自己是無辜的，出發點是好意的。
但這個「為你好」是多麼蒼白又單薄啊。
「你確定？」素雪步步逼近。
「你確定他們沒有答應你任何條件？」
「你確定你沒有出賣我來給你自己鋪路？」
曾可人被素雪問地節節後退：「我，我……我沒有……」非常虛弱無力的回答。
這時候還能否認，也是不容易了。
素雪輕笑，她回不回答已經不重要了，自己明白就好。
這時候，一直看著她們的王總監卻忿忿地嚴肅開口了：「曾小姐，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跟江小姐是很好的朋友，你能帶她來把她介紹給我們，促成合作，我們這才答應你，會簽約你當青鳥集團的長期模特。沒想到，原來你是在騙我們，哼！」
說完，王總監對素雪又換了副面孔：「江小姐，很抱歉，這事兒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都是被這個女人給騙過去了，沒想用這種方式邀請你……方便的話，可以留個聯繫方式嗎，我們可以下次再詳談？」
素雪撇過臉，輕輕掃了她幾眼，曾可人固然有錯，不過她對這個見風使舵，油嘴滑舌的王總監，照樣沒什麼好感，也不喜歡跟這種公司合作。
「抱歉，詳談就不必了。這次見面實在很不愉快，我也不喜歡別人通過我身邊的人來騙我出來見面，近期繁忙，也沒有時間簽約其他品牌，不好意思了。」說完，素雪就不再搭理他。
王總監又碰了個冷臉，想要再說些什麼，可看到素雪對曾可人怒火靜默翻湧的目光，忍不住縮了一縮……這個在網上極紅的小仙女，怎麼會這麼可怕，氣場太強了。
不過，被身邊的朋友這樣給賣了，他也可以理解。
交友不慎啊。
王總監心裡也在罵曾可人，他是不會承認自己不討人喜歡的話，只會把責任推到曾可人的身上，要不是她騙了他們，除了這種餿主意。他們公司怎麼會給江素雪留下這麼糟糕的印象，都是這個女人的錯。
曾可人沒想到王總監關鍵時刻竟然出賣了她，頓時急了，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出來了？！
這讓她的臉往哪兒擺啊……
「你胡說什麼，我根本沒有說過這種話，你不要亂說！」
素雪冷淡地瞧著她掙扎。
王總監似乎一臉正義：「我為什麼要說謊，說謊對我有什麼好處，這些話都是你當初親口跟我們提的條件。你這小姑娘也真是的，年紀輕輕就騙人，還跟別人談條件，想空手套白狼啊！幸好我沒真的上當受騙……」
「你，你……你明明也知道的！我們都談好了的！」曾可人也憋不住了，不管不顧，一時就全都說了出來。
王總監也急了，不依不饒：「我么什麼時候說好了？都是你一個人說的，還瞞著我們！」
「你別不承認，你個王八蛋，沒一個好人，都是混蛋……」
「你個小姑娘怎麼嘴巴這麼不幹凈？」
……
狗咬狗，一嘴毛。
素雪鎮定地瞧著兩人吵架，互相捅刀。這心裡的火，倒是漸漸地熄了，原本被這麼騙了，還覺得氣，現在呢，不在乎了，也就沒什麼好生氣了。
「夠了！」她倏忽出聲，眸光冷然，「你們之間談過什麼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
「可人姐，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
「說實話，我對你很失望……」
曾可人突然瞪大眼，沖著她吼：「失望？！你還假惺惺地對我說失望，都是因為你……你不肯幫我，我都求你了，你還眼睜睜看著我掙扎，現在還來可憐我？幫我一下就那麼難嗎？」
素雪沒說話，她原來是這樣看她？
曾可人眼睛瞪地通紅：「都是你，是你把我逼到這份兒上的，我也不想騙你，我也不想這麼做，都是你逼我的……你不幫我。為什麼，為什麼？只要你一句話，我就能得到這個機會，王總監就在這兒，我們可以談啊，都可以談啊，只要你答應，我就實現我的夢想！」
她幾乎歇斯底里，用盡全部力氣，分不清究竟是恨她，還是低聲求她。
可素雪覺得，她只是換了另外一種方式來脅迫她而已。
「你還沒聽我說完，我對你是否失望，很重要嗎？不重要，我想你也根本不在乎。」
素雪微勾起唇角，淡聲道：「夢想？」
「你真的熱愛這份事業嗎？真的願意為她付出心血付出努力嗎？很遺憾，這些我都沒看到，我只看到你不願意虛心接受他人的意見，哪怕他們是業界人人認可的專業人士，你不肯接受批評，只想要讚美，可是沒有批評，則讚美無意義。你只想輕輕鬆鬆地一夜爆紅，卻不肯花一個小時的時間去做拍攝前的功課——」
「你真的有用心嗎？」素雪定定地望著她，直望進她的心裡。
「你熱愛的是這個行業，還是只愛它頭頂的光環？你只想要光環，不想經歷艱辛的過程？」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素雪沉下聲調。
曾可人被她一字一句，戳到心口，她不想面對的，不想承認的，都被她說了出來，辯白顯得如此無力。
「我……不是，我沒有，不是……」
「不是嗎？那這些日子，我看到你想盡方法走旁門歪倒，對別人給的建議也置之不理，對攝影師和品牌都不尊重，這些都是假的？如果你希望不是，那麼，從今天開始，你能改嗎？」
曾可人沒有回答。
她能改嗎，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哪裡錯了嗎，她還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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