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終》(四十一)
勞先生那條腿上的褲子已被抓破,同時也生了幾條紅痕,雖未見血,可也帶傷。
武師就像緩過氣來的妖魔野獸向勞先生又沖了過去,但立刻被從後面撲過來的鰥老給抱住了。
「快!點他的穴道!」
武師的喉嚨里現在發出的聲音絕對不是人的動靜了,那是野獸在發怒掙扎時才會有的聲音,一胳膊肘向鰥老的肋條搗了過去。
好在白髯老先生會卸勁的功夫,可仍有三成的儘力不得不實受,況且一搗接一搗的,要是這麼下去,偌大的年紀哪裡經受得住。
「畜牲!」勞先生叫喊著沖了上去,而後身子騰空打橫,雙腿向後挑,整個身子成弧狀,而後按照弧形的心徑,雙手奔著武師胸前的「神封」穴和「屋翳」穴就去了。
武師的憤怒又再次激發了獸性和魔性,大吼了一聲,身子使勁前探,張開大嘴向點過來的手指咬去。
剛才武師那麼一掙,鰥老就已經快抱不住他了,加上肋處的傷,就更使不得勁了,最後只得任其子掙脫,自己不得不坐在地上強忍著疼痛,即便如此還不望再看看自己女兒那邊。
江大俠的飛雪攻勢已久,可即使如此,還是沒有把漁女心裡火一樣的魔獸性給冷卻,反而適得其反。
這一團烈烈的心火,在如同冰天雪地的攻擊中越來越旺,大有要把每片雪花都要燒化,其後在用自己的魔獸之火把純潔的冰天雪地取而代之。
江大俠的攻招中把胳膊甩開,已經把「獨釣寒江六十四雪」的招式都用上了,看能不能用「鉤」上的雪去熄滅魔獸之火,要是能徹底地給釣出來就再好不過了。
漁女抗拒著雪花,對「釣雪鉤」更是嚴加防守,說什麼也不使其靠近自己魔獸之火的弱處,但漫天的「大雪」就好像有抓不完的「雪花」,這讓她心情好不煩躁,防守得便不若先前那般,而且到後來更是急於戰勝「白雪」,每每都是進手招式,恨不能抓出血花來解解自己的「燥」。
江大俠可不認為她快而有力的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可雖說破綻不少卻不能進擊直擊,畢竟對手是未出閨閣的大姑娘,出手不能不顧忌一些,哪怕對手跟瘋子已然無異,自己這釣雪門掌門又怎能不自持身份。
如江大俠這樣的一派門長本來就忌諱跟女人動手,贏了也不光彩,輸了更丟人。
今天這是沒辦法了,眼前的兇徒要是不制住了,那肯定是要釀成大禍的,自己要把女對手讓給旁人,那樣心裡更是過意不去,現在還有一位白髯老先生在給自己女兒觀戰,眼神里滿是關心和乞求的神色,自己也就更不能拼力死擊,可眼前的這個瘋魔女人想要讓她知難而退又幾乎不可能,現在最好能用強大的攻勢制服對手,達到不接觸就能制敵的目的。
漁女此刻好似在滿天的飛雪中迷失了方向,眼神飄忽不定,應該在尋找著什麼。
江大俠心中一喜,看來對手有點蒙了,自己再加把勁就能使其自行落敗,即便她會做困獸猶鬥的事情,但到那時破綻一定會出現得很多,總有攻擊不用太顧及的部位。
可漁女此舉卻是大大出了江大俠的意料之外,她並非迷茫了什麼,而是在迅速地觀察江大俠的弱點罩門在何處,一旦找到就拚死力一擊,現在的她正往江大俠的肩頭看去。
頻仍地發動這種快式的攻擊,雙臂自然要多受累一些個,肩頭關節處要是此時受損,定會吃虧不小。
漁女當真「瘋」了,也不管「雪花」有多厲害,拼了死命往上沖,衣服和肌膚就跟不是她自己的也似,一道道血痕應該是又一次激發了她的魔獸之性,不顧一切地直取肩頭,讓江大俠連守都快守不住了,更別說是擋了。
可就在她快要得手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一隻腳突然被什麼給牽絆住了,火速低頭一看是鰥老半爬半撲過來抓住了她的腳踝,同時老淚縱橫地向她搖頭,口裡說的什麼她早就聽不進去了,遂一「爪」照鰥老就抓了下去。
江大俠急切之下,立刻飛攻了過去,想逼其撤「爪」。
可漁女已經不顧及這些了,一「爪」還是抓了下去,萬般無奈之下,江大俠照著漁女「爪」心裡拍了過去。
鮮紅的血在順著江大俠的指縫流下,接著還聽到漁女一聲魔獸的嚎叫,只見她愣是把自己的生父給踢了出去。
勾陡翻的「傷天害理十四刀」是越使越忘形,越使越猖狂,手裡的魔頭刀掄開了又是一招「禽獸何如」。
狼雖屬禽獸,卻從不做禽獸的事情,但即便是把能想像到的禽獸之事加在一起,也不如此招下作狠毒,簡直是魔鬼中的禽獸,禽獸中的魔鬼,狼牙咬上去都覺得噁心失身份。
就連禽獸都不屑於相提並論了,「惆悵小巫」當然更知道對手是什麼了,就那麼一招簡直就是蔑視了當場與之過招的三人,但要是連禽獸做的事情都不能來相比了,再蔑視也不可輕視,傷心劍幾乎已經傷心不起了。
魚愛媛看見此招立刻憤怒地暴叫了一聲,即刻把魚骨劍擺開了攻了上去,眼前的勾陡翻就像是一件世上最應該消滅的東西,不除掉的話,好似不知會有多少人為之身遭橫禍。
然而仍是讓狼和「惆悵小巫」給奮力護住,而後又攔下了。
對於剛才的刀招,勾陡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手底下「毒手尊前」。
狼一見之下,都替天下間的狼牙愧疚,誰狠也沒有這麼狠的,當即把狼牙張開,恨不得一口就把狼眼前的魔鬼給咬住,而後使勁嚼上幾口再吐出去,吃這種魔鬼的肉是要壞肚子的,但終究還是被狠毒給逼了出去,還擊魔鬼以狼牙的機會現在是越來越少了。
「惆悵小巫」自覺更是「小巫」了,原來也在「魔」界經歷多年,好似自己心裡的「魔」已完全被眼前的這個東西給擊敗,自己已經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算什麼了,傷心劍在傷心,傷心得自己的內心幾乎在泛濫,如若崩潰而出,那自己定是要頹廢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