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終》(五十)
「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姜不今著急解釋到,「我……我是真的喜歡你,當初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想……多多少少是看中我是月尊教的教主,想來早晚必會轟轟烈烈地干一番大事。可要是教門被解散了,我不就什麼都不是了嗎?我不想讓你因為看不起我而失去你……唉,現在說這些我也知道都沒什麼用了。」
「那讓我去找師父吧。」「也好,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向豐大劍客開口。我……祝你有段好緣分。」「應該祝願咱們都有段好緣分,不是嗎?」「謝謝。」「別客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麼?啊,你居然還拿我當你的家人,那從此我就拿你當妹妹吧。」「嘿嘿,可我不喜歡嫁給自己的兄長。」「啊?」「我去找師父,是因為還有幾個月就是咱們的婚期了,看看該如何操辦。我喜歡現在的你,你在我的心裡已經轟轟烈烈地幹了一番大事了。」
豐大劍客雖沒有從妖山帶回醫治須姑娘耳疾的藥材,卻找到了一種可以醫治須姑娘父親病疾的珍貴藥材,再加上經先生親手開的方子,自是藥到病除。
接著,又傳來了一個喜訊,用不了多久,豐大劍客就會和須姑娘完婚了,之後豐大劍客就要完全退隱江湖了,教中決定把婚禮、繼任大典,還有教中的慶典這三件大喜事放在一起辦。
京城,夜不算太深,但是晚飯時分已經過了有一段工夫了,張屋竣都熬不住了,東廠的邵公公就讓他睡覺去了,自己則伏案寫奏章,其實就是一份辭呈。
「督主。」這時門外有人稟報到。
「什麼事?」「都察院的隆御史求見。」「哼哼,都這個時辰了還不忘來看雜家的笑話。」「那屬下就說督主已經安寢了。」「算了,請他過來吧。」「是。」
不一會兒,只聽見回事那人的腳步聲,一挑簾櫳,邵公公卻見身著便衣的隆御史邁步走了進來。
輕功越來越高明了,不知道我還有沒有資格做他的敵手。邵公公自忖到,心裡更添氣餒。
「稀客稀客,隆御史大駕光臨令寒舍蓬篳生輝呀。」邵公公起身相迎。
「豈敢豈敢,能得允邵廠公的召見才是隆某三生有幸才對。」隆御史笑中另有含意地道。
邵公公聽罷也沒說別的,苦苦一笑,搖了搖頭,「不知龍大人用茶不用?要是夜晚之間不想喝茶,那咱們就小酌幾杯好酒如何?」
「沏壺濃的吧,沒準兒今夜還要和邵公公你做徹夜長談呢。」隆御史邊說著邊坐了下來。
這又換得邵公公苦笑連連,吩咐道:「把皇上御賜的建陽貢眉煮上一壺來。」
底下人稱「是」,下去準備去了。
「喲!建陽貢眉!那可是白茶中的上品,我看也只有在邵公公這裡能一飽口福了,這種專供御用的東西,自是有錢也沒地方買,有地方賣也不敢買的稀罕物件。」「雜家知道,隆御史為官清廉,這種窮奢極侈的東西,除了皇家人,也只有像我們這種『貪官』家裡才能見的到。」「公公應該是在開玩笑吧?本官可從來都沒有說過邵公公你是什麼貪官。」「那污吏也算不上嗎?哦……別是隆御史認為我們東廠的人只會做壞事,連撈好處這種事情都做不來吧?」「至少邵公公你是做不來的。」「嘿嘿,雜家今天才知道,隆御史還是雜家的一個知己呢。」「知己應該談不上,本官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這個時候,有人把煮好的貢茶端上來了,分別給隆御史和邵公公倒上了一碗,而後,邵公公便吩咐下人去門外候著了。
毫心多而肥壯,葉張幼嫩,墨綠色且色澤調和,茶水色為淺橙黃,清澈,口感清甜醇爽,不愧是白茶中的上上之品。
隆御史端起茶碗先聞上一聞,而後淺啜了一口,含在口中並沒有立刻咽下,細細品位著其中的獨到,最後慢慢地讓茶水流過自己的喉嚨,這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邵公公是不是經常在家中喝這種貢眉呢?」「除非它們快變成陳茶了,不然只有貴客到訪的時候才會拿出來招待一下。」「多謝公公拿隆某當貴客而不是政敵。」「無所謂了,反正雜家立刻就要無官一身輕了,也談不上有什麼政敵不政敵的了。不知今夜龍大人造訪究竟為了何事?是不是已經料到雜家已無顏面再坐這東廠廠公之位,過府看個虛實。」
這時隆御史又喝了一口貢眉,看了看案頭之上放置的那張大紅請柬。
「邵公公果然也接到了同樣的請柬,不知可否結伴同行呢?」「既然請柬送到了雜家的手裡,又豈有推辭的道理,不過,雜家現今的方寸亂得很,已然備下了一份厚禮,隆御史既然也去教中,要是能幫著給帶過去,定是感激不盡。」
這時,一口香茗又緩慢地流進了隆御史的口中,但已非單純的享受。
「邵公公之所以不想去,是不是要帶著令夫人的棺槨回鄉安葬?」「都說我們東廠乾的全是到處收集消息的營生,想不到都察院也是如此呀?」「是不是辭去廠公之位就走?」「也不一定,雜家必定還是個太監,能不能離開京城還得請皇上恩准才行。」「若皇上留公公不走呢?」「那我就只有再上疏請辭了。欸,這不正是隆大人你最希望見到的事情嗎?」「本官若留公公呢?」「什麼?不是雜家的耳背就應該是雜家還沒睡醒吧?剛才的話是出於隆御史之口嗎?啊,如果是反言相譏,這倒還說得過去。」「若本官是真留公公在朝廷里繼續擔任東廠廠公之職呢?」「好啦,難道隆御史要讓雜家以為是喝茶喝醉了嗎?」
說著,邵公公從旁邊拿起了一方印章,色濃而微泛橙紅,接近橘皮紅,但紅的地方略少,材質正是田黃石中的上品「橘皮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