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她是齊家人!
除了昭睿,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蕭韻,包括雨璇。
雨璇差點叫出聲來,一抬頭,發現昭睿正在沖她使眼色,連忙把頭低下。
這個理由太扯了,蕭韻是想要借著她這張臉,硬把她說成是齊家的一份子?
這就是他和昭睿商量的對策?難道他們忘記了,齊震也是知道她的底細的,難道就不怕齊震揭穿嗎?
「你說這女子是齊霏的親妹妹?」皇帝歐陽鋮顯然不信,「韻兒,說話要有依據。朕與齊大人相識多年,齊家的情況,朕遠比你了解。齊大人只娶了一個妻子,娶妻至今,膝下也只有齊震齊霏兩兄妹,哪裡有過什麼別的孩子!難道你是想說,齊大人背著妻子在外面還有別的妾室,而這個女子是那妾室所生?」
齊夫人聽到這裡,望向齊老爺的雙眼開始發紅,一旁臉色鐵青的齊霏察覺了,使勁掐了她一下,小聲說:「娘,您別激動,萬事有皇上做主呢!」
齊夫人這才平復了呼吸,又覺得委屈,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掏出手帕低聲飲泣。
歐陽鋮聞之動容,問齊老爺道:「齊大人,朕說得沒錯吧?朕記得齊家的祖訓,齊家男子是不可以養外室的,否則將逐出家門,名字也會被從族譜中劃去,死後都不能埋回祖墳。」
齊老爺神情凝重,正在苦苦思索著什麼,聽了皇帝的話趕緊躬身回答:「皇上說的是。微臣身邊只有老妻一個女人相伴,哪裡敢違反祖宗定下的規矩。」
說著他向齊夫人看了一眼。齊夫人正擤著鼻涕,見丈夫說得鄭重其事,這才止住了啼哭。
「韻兒,你可聽見了?」歐陽鋮語重心長地說,「這種話,以後也不要再提!朕知道你府上有位醫術高明、見多識廣的田大夫,方才已經命蒲公公派人去請他入宮了,讓這位老大夫看一看,這個女子的臉是不是被施過那種西域的整容術!」
昭睿在心裡冷笑。歐陽鋮這麼肯定雨璇是被「改造」過的嗎?可惜,他要失望了。
他冷覷一眼板著臉的齊震。到底是誰鑽牛角尖?如此的不開化,也虧雨璇做了他那麼久的妹妹!這聲哥哥叫得真是不值。
「父皇,」蕭韻不緊不慢地說,「兒臣既這麼說,當然是有依據的。」
說著,他走到了雨璇身邊:「這個女子,名叫季雨璇。父皇,如果她被查出,並不曾做過什麼整容之術,父皇該作何想?岳父說得也沒錯,除了岳母,他從來沒有納過別的女人。但是,雨璇也是岳父岳母的骨血!若非如此,她怎會和霏兒生得一模一樣?」
「可是,齊大人夫婦只生了一兒一女……」
蕭韻一字一字地說:「父皇有所不知,齊夫人當年產下霏兒的時候,娩出的是一對雙胞胎女孩兒。雨璇,就是其中的一個。」
「……」
在場侍衛都悄聲議論起來。
雙胞胎女兒!
也是,就算齊大人瞞著妻子偷娶,他跟別人生出來的女孩兒也不可能和三皇子妃一模一樣啊!這兩個女子除了髮髻,身高長相都分毫不差,如果把頭髮披散下來,穿上同樣的衣服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雙胞胎!
齊老爺暗暗搖頭。雨璇的來歷,蕭韻是原原本本告訴過他的,他心裡也明白,蕭韻這是要保護她。只是,他的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他比誰都清楚當年妻子分娩的情形,雨璇怎麼可能是他的女兒呢!
很奇怪,他並不厭憎雨璇,哪怕蕭韻這般喜愛她,哪怕蕭韻為了她而冷落他的親生女兒。只是,要讓他把雨璇聯想到自己血脈相連的骨肉上去,他還真是不敢去想。
齊夫人聽了蕭韻的話卻猛地站起身,齊霏還想拉住她,卻被她推到一旁,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殿下,」齊夫人走到蕭韻身邊,雙眼含淚地指著雨璇,「你說她是我親生女兒,可有依據?我記得我生霏兒那年,一對女嬰只活了一個霏兒,剩下那個孩子根本就沒有氣息,我幾乎要哭出血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裹起來丟掉!」
剛出生就夭折的嬰兒是沒有資格入祖墳的,只能拿出去隨便處理掉。當時還是王嬤嬤替她做的這件事,她記得清清楚楚。那藍底碎花的小襁褓還是她親手縫的,裡面包著她無緣相聚的小女兒冷冰冰的身子,這孩子可真小啊!恐怕還不到四斤,裹在襁褓里只有那麼一團,她淚眼朦朧,想要多看一眼孩子,身邊另一個襁褓中熟睡的霏兒卻大哭起來……
她身體本來就不好,生完孩子后虛弱得差點死去,又經歷這樣的打擊,一下子就暈厥了數日,夢裡也都是那個小小的藍底碎花襁褓。若不是養育霏兒佔據了她大部分精力,恐怕她還不知要哀慟多久。後來丈夫為了讓她安心,就命人在當地寺廟立了個往生牌位,請寺僧日日念經,加持往生咒,乞求女兒來世的幸福安康。
「……後來,齊大人每調任至一地,便把那牌位帶上,放入當地寺廟。」歐陽鋮也了解這段慘痛的往事,「在他們心裡,這牌位就是他們另一個女兒。而現在,你居然說這個叫做季雨璇的女子就是當年被扔掉的死嬰?韻兒,你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父皇,當時孩兒和母后都在南方,岳父是當地的父母官,還對母后不少照拂,母后對於岳父家的事情了解得更詳細。」蕭韻沉著地說,「方才岳母說得沒錯,那個女嬰確實毫無生機,這才被侍女拋之荒野,但那之後呢?您、岳父岳母恐怕都不知道後來的事吧?」
「殿下,你快說!」齊夫人呼吸急促,全身顫抖,嘴唇都在哆嗦。齊老爺連忙走過來扶著她,歐陽鋮示意齊震拖了把椅子,讓她坐了下來。
齊霏卻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自己的父母。齊震依然是那副狼狽的樣子,頭髮撒亂著,嘴角的血跡還沒有擦乾,也是神情冷然,無動於衷。
昭睿和蕭韻一左一右地站在雨璇面前,好像兩個衷心的貼身護衛一般嚴嚴實實地守護著她。
雨璇已經聽呆了,如果不是她自己知道是來自現代,真要被蕭韻的說辭打動,對自己的真實身份產生懷疑。
忽然心裡湧上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慌。蕭韻的解釋,能站住腳嗎?而如果大家信了他,接下來,又會有怎樣的命運在等著她?
歐陽鋮也吃驚地問道:「韻兒,你知道後來的事?」
蕭韻拍了拍手,從殿門外走進來一個人,進來后立即給歐陽鋮行禮,是十一。
「免禮,」歐陽鋮認得他,揮手讓他起身。
十一站起來后,走到蕭韻身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他。
蕭韻打開信封,取出一疊寫滿了字的紙。
「父皇,兒臣發現雨璇之後,驚訝於她同霏兒相似的長相,想起岳母生育霏兒那年的往事,心中有所懷疑,便派人暗中去暗中查訪。由於是十幾年前的舊事,兒臣派去的人頗費了一番功夫,其中經歷過重重艱辛,兒臣在此就不細說了。可以確定的是,兒臣最後終於找到了當年將那名棄嬰撿回去的人家……」
齊夫人的身子抖得站不住,眼淚沾濕了衣襟,卻一字不落地聽著蕭韻敘述。周圍鴉雀無聲,只有蕭韻溫潤平緩的聲音在娓娓道來,訴說那名死而復生的女嬰的坎坷遭遇。
王嬤嬤把女嬰拋到了荒野中。按照渭南的規矩,這麼小的孩子,是連埋都不能埋的,當地人迷信,認為埋了就會阻礙孩子的魂魄轉生,反而會回頭來騷擾父母。
當時還是隆冬,野外天寒地凍的,王嬤嬤自己也惦記著早些回去,並沒有走得太深入荒野,只把孩子放在靠近官道的一株楊樹下。這邊有很多烏鴉,用不了多久就會來啄食死屍。
畢竟是主子生下的孩子,王嬤嬤心裡也有些悲涼。孩子放下后,她也不敢停留太久,便一步一打滑地回去了。
王嬤嬤乘坐的馬車就這麼離開了。然而沒過多久,官道上又駛來一輛破舊的驢車,走得慢悠悠的,車上坐著的是一對進城賣菜的老夫妻,還帶著一隻大黃狗。
大黃狗發現了楊樹下的襁褓,馬上沖著它狂吠起來,惹得老夫妻扭頭去看。說來奇怪,老兩口的目光剛投向那個藍底碎花襁褓,就聽見遠遠地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
老兩口還以為聽錯了,左右張望,又聽到了一聲。雖然微弱,但確實是小小嬰兒的哭聲,老兩口終於確定就是從那棵官道不遠處的大楊樹下傳來的。這可是一條人命啊,老夫妻慌忙停下驢車,相互攙扶著跋涉過去,大黃狗早就衝到襁褓前面打轉了。老婆婆把襁褓掀開,果然發現裡面有一個閉著眼睛的嬰兒,雖然手腳冰冷,但剛才的啼哭聲確實是她發出來的。
老婆婆感慨,這個孩子不容易啊,這麼冷的天,再過一會兒她就該凍死了。她必定是意識到了危險,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那兩聲啼哭!
「這不可能!」齊霏怒氣沖沖地插嘴,「娘已經說了那個孩子一點呼吸都沒有了,這才交給了王嬤嬤抱出去扔掉!」
「霏兒,」蕭韻平靜地說,「你博覽群書,難道就沒有讀過假死的事例嗎?假死之人,雖然沒了呼吸,但還有極其微弱的脈搏,其實呼吸也有,不過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的。當時岳母生產,服侍的人只有穩婆,並未請大夫。如果有大夫在場,仔細為那個嬰兒診脈,說不定能避免她被拋棄荒野的悲劇。」
齊夫人聽到這裡不禁嚎啕大哭,她已經相信了蕭韻的話。都怪她不好!為什麼那時不請一個大夫過來給小女兒看一看呢?那是她十月懷胎的寶貝,被她無情地丟掉了,雖然命大地活了下來,可吃過的苦……
齊夫人淚眼朦朧地轉向雨璇,抖抖索索地伸出了雙手,想要去認女兒。
齊震倏地沖了過來,把齊夫人重新按在椅子上。
「娘,您別著急。先等殿下把話說完。」話語雖溫和,語氣卻僵硬至極,神情比剛才更冷了,說完,眼鋒陰鬱地刮過雨璇。
齊老爺嘆氣道:「夫人,你且靜一靜心,等殿下把前因後果講完。」
歐陽鋮不動聲色地問:「韻兒,後來呢?」他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看不出是相信還是懷疑。
「是,父皇。」
蕭韻繼續說了下去。
小女嬰頑強地活轉了,但老夫妻家裡實在太過貧苦,撫養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實在是一份沉重的負擔。終於有一天,他們在里長的建議下,把剛滿百日的女娃娃抱去一戶家境較好但多年無子的人家。
本來以為小女嬰總算找到了歸宿,誰知沒過多久,這家的主婦竟懷上了孩子。不知是不是這小女嬰給他們帶來的「孕氣」,他們有了自己的兒子,又接二連三地生了幾名子女。小女孩長到五六歲,終於還是被送給了別人,因為一來以這家人的財力已養不起越來越多的孩子,二來,他們也不想再養育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孩兒。
就這樣,小女孩在從小到大的歲月里,經歷了多次送與被送的過程,飽嘗了人間冷暖。最後,她被賣到如夢軒,此時的她,已經被喂下了葯,不再記得過去的事了。
「是我先發現的她。」昭睿冷冷地插嘴,「那家青樓本是我開的。而我曾在齊家住過一段時間,認識齊家小姐。那時,齊家小姐已出嫁,當然,還沒當上三皇子妃。」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蕭韻還沒有回歸宮廷。
昭睿說,他確定了雨璇和齊霏是完全兩個人之後,左思右想,還是告訴了蕭韻。蕭韻見了非常吃驚,仔細盤問女孩的過去,發現她已忘記了一切,什麼也問不出來。他是知道齊夫人當年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嬰的事情的,這才決定暗暗查訪女孩的身份。
「父皇,」蕭韻把那摞紙呈給歐陽鋮,「這些紙張,上面寫著的都是兒臣調查過的那些收容過雨璇的人家的口述,上面有他們的手印,還記錄了他們現在的住址、身份等等,您若有疑慮,可派人前往核實。霏兒十七歲了,雨璇也是同樣的年紀。在這十七年裡,她過著與霏兒完全不同的艱苦日子。收留她的人哪裡會像親生父母一樣愛護她?若非如此,她怎至於最後被賣到青樓……」
歐陽鋮一頁一頁地翻閱著。每頁筆跡都不同,有些是識字的人寫的,有些人不識字,調查的人就讓他們口述記錄,最後按手印。被訪人姓名、所從事的營生,居住何處,目前家庭情況等,記錄得十分詳盡。
這些記錄是按照年代順序排列的,從內容不難想象這個叫做季雨璇的女孩兒經歷了多少世態炎涼。
這樣算來,韻兒一一尋訪到這些人,用了大半年的功夫!十七年裡要找到所有這些人,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
歐陽鋮看了看下方垂首而坐的瘦弱女孩兒。她正微微蹙著眉尖,潔白貝齒咬住了下唇,似乎也在努力回憶那些被迫丟失的記憶。如果是真的,那麼這個女孩兒還真是挺可憐的。
「朕明白了。」歐陽鋮若有所悟,「你在和她接觸的這段日子裡……」說到這裡,他停住了。
季雨璇長得本就和齊霏一樣,而齊霏空有一身才學,卻自私蠻橫,跟誰都相處不好。這女孩兒一看就是個溫柔的性子。男人誰不喜歡柔情似水的女子,兩下一比較,心思慢慢地就被她佔據。
這也難怪。歐陽鋮又看了一眼像貼身護衛一樣守著雨璇的另一個年輕人,沐昭睿。只怕,這個孩子,也是為她痴迷吧?
「她知道自己極有可能是齊家人,為什麼不過來認親?」
蕭韻回答:「她一直都不敢貿然上門。兒臣這些證據,直到昨日方才收集齊全。兒臣追緝刺殺漣華的刺客,雖然有了些線索,但苦於無法掌握刺客行蹤。她得知刺客行刺的目標極有可能是霏兒,便自告奮勇,甘作誘餌,引蛇出洞。這才有了今晚的事。」
昭睿嘲諷地接下去說:「皇帝陛下,你也知道我在幫著三殿下做事吧?三殿下本來就忙,名下的銀錢鋪子近日來又鬧出了那麼大的風波,他無暇分身。雖然他百般不願雨璇冒險,但是女人執拗起來九條牛也拉不回來,我經不住她苦求,只好帶她過來。皇帝陛下,如果不是尊貴的駙馬鬧了今晚這一出,說不定這會兒刺客已經被引出來了。」
歐陽鋮被噎得臉色發白,淡淡掃一眼沉默不語的齊震:「子煊,你有什麼話說?」
齊震忽地下跪:「皇上聖明!雖然方才三殿下和沐大人給出的解釋很完美,但微臣對此抱有不同的看法。」
「哦?你說給朕聽聽。」
「皇上,十七年了,倘若臣的小妹已轉生,現在都嫁人生子了。這麼久之前的事,豈是花區區數月就能查探清楚的?殿下手中那些有親筆簽名或手印的紙張,探訪的所謂證人,難道真的就是當年那些人嗎?倘或有人趁機渾水摸魚,也不是沒可能。」
大家都暗暗點頭。駙馬說話很委婉,但表達的意思很兇悍--這些人恐怕都是三皇子殿下收買的吧?三皇子財力雄厚、從者如雲,花大筆銀子把所有這些人一一買通,編造一個凄婉的孤女故事,誰說就辦不到呢。
不過話說回來,駙馬就這麼肯定這位季姑娘不是自家人?瞧他那咬牙切齒的樣子,多麼痛恨季姑娘啊。三殿下的為人大家還是很欽佩的,也許三殿下說的是真的呢?那駙馬不就生生地傷害了自己的親妹妹?
面對齊震話中有話的指責,蕭韻沒有一句應對之詞。他負手立於雨璇右側,似乎在默默盤算什麼。
昭睿冷笑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也罷,大家不是懷疑是我找了西域大夫給雨璇改變了面貌么?既然剛才已有人去請田大夫,那咱們便等著田大夫替咱們鑒別一下吧!」
歐陽鋮點頭:「也好。既然這樣,子煊,你去迎一迎這位大夫。」
他派齊震出去迎接田大夫,也是要防著蕭韻或昭睿趁人不備與田大夫通氣。
齊震答應著,便整理了儀容出去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果然領著田大夫回來了。
歐陽鋮把晚上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表述了一遍,命田大夫檢查雨璇的臉,有沒有修補過的痕迹。
田大夫見過雨璇,但他只是驚詫於她和齊霏相同的容顏,並不知道雨璇的真實故事。現在見皇上這麼說,自然小心地開始檢查。
「季姑娘,得罪了。」
田大夫伸出枯樹皮一般的雙手,托起雨璇的臉左看右看,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很久。
所有的人都斂聲屏氣地觀察著,等候著,房中只有炭火燃燒的咯吱聲,粗重的呼吸聲,以及門外凌冽寒風的呼嘯聲。
「……皇上,」田大夫顫顫巍巍地跪了下去,「草民並沒有發現修補痕迹。季姑娘的臉,似乎是天然生成的。」
齊夫人哀哀戚戚地哭了一聲,再也按捺不住,想要衝到雨璇面前認女兒。
齊霏快步跑過來拉住她:「娘!你不能耳根子這麼軟!田大夫醫術再高明,也不是那起死回生的神仙,如何就能識破所有的整容醫術?萬一給這女人整容的大夫,醫術高到可以假亂真呢?」
齊夫人被她說得又有些猶豫。然而轉頭望向雨璇,怎麼看怎麼歡喜,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孩子。
歐陽鋮有些不悅。韻兒這個妻子,確實才藝過人,品德欠佳。他還沒有發話呢,齊霏就幾次三番地插嘴,現在竟然自說自話地跑過來,公然質疑田大夫的醫術和見識。要知道,田大夫還是他去找來的呢,多年以來一直給他心愛的阿錦和韻兒看病,他對田大夫是有感情的。
不過,單就道理而言,確實是那麼回事。唉……
歐陽鋮還在躊躇,跪在地上的田大夫卻再次開口:「皇上,其實草民有個簡單的辦法,判斷季姑娘是不是齊家血脈,那便是滴血驗親。」
一句話提醒了所有人。
對呀!滴血驗親!這麼簡單的辦法竟然剛才沒想到。三皇子和漣華公主,不也是通過這個法子確定了他們的皇室血脈?
齊震齊霏都微微點頭,齊老爺神情複雜,齊夫人還在愣愣地看著雨璇。
「你提醒得好,朕倒忘了這個法子。」歐陽鋮頷首,「來人!找幾位太醫來!帶上必要的工具。」
太醫很快就到了,還帶了一名醫女。
「姑娘別怕疼,很快就好。」那醫女捏著雨璇的中指,用尖尖的銀針在指腹熟練地扎了下去。
雨璇覺察到了疼痛,怔怔地看著那鮮紅的血液一滴滴流進碗里。
太醫又取了齊老爺、齊夫人、齊震和齊霏的指血,分別進行了試驗。為了防止出現偏差,每個太醫都做了一次試驗,雨璇覺得手指頭被扎得火辣辣地疼。
「……血液相融。」這是所有太醫得出的結論。
「這不可能!」齊震大喊,「碗里的水一定有問題!如果在水裡加入明礬,就是兩個完全沒有血脈的人,也能做到滴血相融!」
這一點還是雨璇和他聊天的時候偶然向他提起的,他印象非常深刻。
沒等大家驚訝,歐陽鋮一拍桌子:「大膽!這是朕命蒲公公親自取來的水,蒲公公忠心耿耿,貼身伺候朕幾十年,莫非你懷疑蒲公公?」
蒲公公連忙跪地磕頭:「駙馬口下留情,借奴才一萬個膽子也不敢!何況方才駙馬還派了多名侍衛跟隨奴才取水,奴才哪有那個本事做手腳!」
「你敢說你手上沒塗明礬?你把手洗乾淨再重新取水!讓他們再做一次!」齊震的雙眼紅得可怕。
蕭韻冷笑道:「駙馬,你就這麼固執?蒲公公一直都跟著皇上,今晚不過臨時來這裡,來了之後一舉一動也都在大家眼裡,哪來的時間給手上塗抹明礬?你如果這麼不相信,那好。父皇,能不能勞煩您老人家去取水來,讓他們再做一次滴血驗親?」
齊老爺連忙阻止:「殿下,就不要讓皇上勞累了,皇上可是萬金之軀……」
齊霏卻笑道:「父皇,真的要麻煩您老人家了。您親手端來的水,看哪個敢做手腳!」
歐陽鋮心裡的不悅更濃,卻笑著點頭:「即然這樣,朕就答應你們。」
雨璇的手再次被扎破,可她卻幾乎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
她此刻的心,深深陷入了震驚和迷惘之中。
蕭韻是怎麼做到的?不管試驗多少回,她的血液永遠和齊家人相融!
「驗出來了嗎?」歐陽鋮問凝神觀察水面的太醫,「這次怎樣?」
雨璇死死地盯著那太醫的嘴巴。可是,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希望從他嘴裡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回皇上的話。」太醫終於回答,「依然相融。季姑娘是齊家人,這確然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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