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星樓。
星樓,又名日馬宮。
許綵衣將他送到星樓之後便一言不發的離開了。他本能的察覺到許綵衣對他態度的變化,但是卻不明白是因為什麼。而且也來不及思考太久。
「拜見凌光君!」青衣的少年人拱手稱道。見到秦星之後立刻就急切來到他面前,「小人小青,是星樓小侍,李常侍命我在這裡等凌光君。」
「小青?」秦星愣了愣,脫口便問道:「你姐姐和你姐夫呢?」
秦星的思路很容易被打斷,甚至有時候不用別人打斷,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會想到離題萬里的地方。
小青眨了眨眼睛,顯然很難理解為什麼秦星會這麼問。「小人是家中獨子。」
秦星尷尬的笑了笑,恨不能抽自己一個嘴巴。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呢?!
「星樓諸君已經恭候多時了,凌光君快些走吧。」幸好小青沒有過多糾結這個話題,急急忙忙的扶著秦星就往星樓里去。
秦星一臉懵逼的被那個自稱星樓小侍的名為小青的少年人以近乎連推帶拉的方式帶進了星樓。
進入星樓後秦星莫名的感覺到熟悉,很快他就意識到為什麼會這樣感覺。這幾乎就是小一號的朱樓,進門之後看到的也是一排排的柱子。只不過那些柱子要小一號,通透感十足的柱子表面擴散的色調是藍色。
隨後進入了星一樓中唯一的大門前,這是升辰房的大門。銀灰色的的色調大門上繪著的是那個馬頭人身生有六臂的藍色壁畫。
升辰房——升是升降的升,辰是星辰的辰,房是房間的房。按照字面上理解,這是一個把把星星升上去的房間。按照秦星的理解,這就是個電梯。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被拉著領進升辰房後秦星才緩過神來這樣問。
「慣例巡視星樓,拜訪各個樓層和各個部門的重要司官碰面,會有很多事情要報……」生辰房內小青一邊這樣解釋著,一邊擼起了自己的袖管,扭著自己的腰和脖子,活動著身體各處的關節,一副打算做點什麼的樣子。
秦星有些不理解,可就在他打算開口問小青做這種熱身運動是出於什麼原因時,生辰房的大門落開了。
星二樓到了。
「拜見凌光君!」齊刷刷的一片大喊,精氣神十足。
秦星被這突如其來的大聲喊叫嚇得差點跳起來,他扭頭一看看到了一堆黑壓壓的人頭,黑壓壓的人頭下是一張張振奮的表情,振奮的表情上是一一雙雙精神到近乎閃出光來的眼睛。
這一刻秦星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就跟夜裡狍子被高亮手電筒照住了一般,徹底傻在了原地。他是極度不適應這種處境的,密集恐懼,人群恐懼,目光恐懼,社交恐懼.……
早已經熱身完畢的小青扶著秦星的胳膊出了生辰房,來到了那群人特意讓出來的那不足兩平米的小空地。身位微微超出秦星一線,擋在了他的面前,他伸著胳膊虛攔著周圍的人群,讓那不足兩平米的空地不至於進一步縮小。
即使如此那當間站著的青衫老人還激動的顫顫巍巍的上前了一步,之後人群騷動著似乎也想要跟著上前,但那老人明顯是極有威嚴的。只回頭瞥了一眼,騷動的人群就安靜了下來。
「老朽……梅海清,拜見凌光君。」青衫老人顫顫巍巍的行禮。
小青恭敬的沖那個叫做梅海清的老頭鞠了一躬,然後沖秦星介紹道:「這是星二樓的章部大司梅海清,梅大司官。司章部已經二十三年了。」然後巴拉巴拉的說著梅海清的功績,各種誇獎讚譽。
秦星訥訥點著頭。
那老頭一臉掩飾不住的笑容。
「梅……梅司辛苦了.……」最終秦星彆扭的沖梅海清這樣說。對著一個年紀跟自己爺爺差不離的人說這種話讓他感到極不自在。
「不敢不敢。」梅老頭一臉激動的握住了秦星的胳膊。
秦星猛然被捉住了手,心臟猛地一縮。身手這麼矯健的嗎?!!!,雖然是這樣失色的心裡吐槽,但他嘴上還是客套著:「您……您太謙虛了。」秦星試著拽回自己的胳膊,然後他失敗了。
「不不不,老朽不過是做了區區一點點小事怎麼能當得起凌光君這種讚譽呢。」老頭這樣謙虛著。
「呵呵..呵呵呵.……」秦星乾笑了兩聲,再一次擺了擺胳膊。梅老頭抓著他胳膊的那隻手鐵鑄般的紋絲不動。秦星尷尬道:「那個,梅先生,你.……」
「老朽只不過是做了自己分內的事情,就比如說那場民亂,雖然來的突然但是.……」梅老先生巴拉巴拉的開始自顧自的訴說二了,完全沒有意識到秦星的欲求。
雖然是不斷的說著不敢不敢,但莫名其妙的就開始仔細的說一一說起了自己所做過的那些不值得被提及和讚譽的小事,細節描述的那叫一個清晰啊。
秦星開始還試著用另外一隻手去掰梅老頭,但慢慢的就被那機關槍似吐吐吐的大片大片,大段落大段落的句子給說懵了,再一次像是個傻狍子一樣呆在了原地。秦星同時還具有閱讀障礙和聽力障礙.……基本上超過十個字的句子,無論是文字還是說話他都難以完整的接收到腦子裡去。
梅老頭說著說著就莫名其妙的自述自己的心路歷程。十八歲入樓,一心為四十八載。家裡老娘改嫁時因公務繁忙而難以脫身回去,心裡是如何悲痛云云。義正言辭的說先有樓才有家,一日星樓人,終生星樓人……
說著說著就停不下來了,各種抹鼻涕撒眼淚,直至被後面的人拉開為止才算結束.……
秦星的表情僵硬無比,嘴角眼角有節奏的來回抽動。
小青這時正介紹著那個拉開那梅海清的人。他對秦星說這是章部的年度優秀吏官張全蛋。什麼什麼時候做過什麼什麼事情啊,巴拉巴拉怎麼怎麼厲害,怎麼怎麼有功勞有苦勞啊。
張全蛋就和梅海清一樣,先是謙虛拱手連道:「不敢不敢,過譽過譽。「然後一岸邊不敢不敢的細數著自己是怎樣微不足道的敢作敢為,然後再過譽過譽的說著自己是怎樣怎樣理所應當的身先士卒.……
慢慢的秦星摸出了一點兒味道了,這感覺似乎完全就是在刷存在感啊!!!
當他們真的是在謙虛我可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