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大鬧王府(中)
相府的馬車行至壽王府前,冷仲率家眷下車,那些早已守在王府外的滿朝文武官員馬上迎上前來客套參拜。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踏進了王府大門。
壽王凌燁雲是當今皇帝的親哥哥,但因其母身份卑賤,為宮娥賤籍,所以身為長子卻不能繼承大統,可是性情卻耿直忠誠,心懷天下,所以先皇十分疼愛,並在臨終之前念念不忘,冊封其為壽王,想為他衝去體弱多病的天生不足,取其長命萬壽之意。
「老丞相一路辛苦……」王府的管家迎接出來,陪著笑臉拜見冷仲和各位朝臣,笑道:「老丞相今日大駕王府,王爺甚是感激,但因王爺自幼體弱病虛,就在一個時辰前又犯了一次,現正在寢室內修養,不能出來遠迎,還望老丞相莫怪,各位大人莫怪。」
「老臣身為下臣,壽王的授冠之禮如何能不來恭賀,老管家真是折殺老臣了」冷仲朗滿面溫吞,神色淡笑的說道,隨後左右望了一眼眾多大臣,又道「論其辛苦,倒是各位大人,他們早早的守在王府門外,實在讓冷仲慚愧。」
「老丞相何出此言,既然各位大人和親眷們都已到了,還請前院客廳小坐,免得王爺知道,可要責怪老奴沒有招待好貴客,請」王府的老管家是見過世面的人,因而面對這樣的場景,也面不改色,談笑如常,當下請了眾多大臣和跟隨的親眷夫人們入內。
壽王府並不奢華,各處亭台走廊,花園魚池均顯簡單樸實,就連地上的鋪磚也均是普通的青磚,但是四周的花草雖不名貴,卻是淡淡花黃清香,鮮紅蕭薔搖擺,說不出的淡雅別緻。
雲傾環著孫恆初的脖頸,在人群中張望四周的濃郁的花草飛蝶,在看到一處池塘碧波蕩漾,金魚搶食,幾株碧青荷葉襯托著幾朵白蓮飄蕩的景色時,小手忙扯住他的衣裳,一雙滴溜的大眼睛對他眨了眨。
孫恆初十分了解雲傾的心性,當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他望了一眼冷仲與眾多官員的背影,趁著眾人不注意時,轉到了一旁的高砌的花壇旁,將雲傾放下,蹲下身子看著她。
雲傾張望左右沒人,便開始撒嬌的扯著他的衣襟,嘟唇道:「初哥哥,我要去抓魚……」
孫恆初面無表情的看著雲傾那張惹人愛憐的小臉蛋,卻是沒有絲毫商量餘地的搖了搖頭,因為以他對這個人小鬼大的小丫頭的了解,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決然不是抓魚那麼簡單。
雲傾見孫恆初不肯,櫻桃小嘴頓時嘟了起來,她可憐兮兮的盯著他那張丰神俊朗,淡漠冷清的面容看。但是,這一招卻似對這個冷峻少年不管用,只見孫恆初扭過頭,壓根不理會她。
這下,雲傾的怒火噌的一聲湧上來,她憋了憋小嘴,哼了一聲,扭過小身體,就邁著小步子自己一個人向魚池走,但是還沒有走兩步,身前就被一道閉她高出很多的身影擋住。
雲傾小小的眉宇一黜,抬起頭來就想罵人,但是她剛張開小嘴,就被眼前這個背著陽光,相貌丰神俊朗,看似溫潤如玉的少年給怔住了。
少俊美的少年,一身明黃蟒袍,發束紫玉金冠,一張溫潤柔和的面容上帶著淡淡的神色,刀削般的薄唇微抿,似乎隱匿著淡淡的笑意,清風拂過,雲傾還能聞到一股濃郁卻不令人討厭的葯香氣息。
少年看到雲傾那張憤怒的小臉時,似也怔了一下,但瞬間就化作了唇邊溫柔的笑意。只見他委身蹲在雲傾小小的身子前,笑道:「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孫恆初看到這個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心裡便明白對方的身份,立刻上前拉過雲傾藏到自己身後,作輯道:「王爺恕罪,是小的沒有看管好小皇后,小的現在就帶皇後去丞相哪兒。」
「小皇后?」少年的眼中露出一絲驚異,他順著孫恆初衣袍,望向站在他身後一身艷紅錦衣,襯托得肌膚若粉似玉的娃兒,劍眉微黜,道:「等一下,你剛才說,她是小皇后,是冷丞相的千金,先皇臨終前在腹中既被冊封為太子妃的小皇后冷婉兒?」
「正是,小皇后並非存心冒犯王爺,還請王爺恕罪」孫恆初見少年看雲傾的眼神有著一種令他無法捉摸的情緒時,心底有一絲防備,更加謹慎的講雲傾護在身後,忙又道:「小皇後生性靦腆,怕生,所以……」
「哈哈哈……」少年突然笑起來,他的笑聲清朗好聽,如同春風拂過一般另人覺得舒坦。雲傾歪著頭看他,而他則大步繞過孫恆初,委身看著雲傾滿是稚氣滾圓小臉蛋,抬手捏了捏,更為歡暢的道:「果然是粉雕玉琢,如冰似雪所砌的小娃兒,看來皇上是多慮了,若是他當真撒手了,怕可是要悔憾一生」
孫恆初怔住,他黜了黜眉宇,如同被人奪了什麼至寶一般,剛要上前抱回雲傾,可卻被壽王捷足先登。
凌燁雲將雲傾抱在懷中,如獲至寶一般的逗她,道:「婉兒是吧,雲哥哥帶你去魚池抓魚,怎麼樣?」
「王爺」孫恆初臉上的淡漠已被焦急取代,但他話尚未說出口,就被凌燁雲打斷:「你去稟報老丞相,就說本王十分喜愛小皇后,現偕同她去玩耍,請他老人家不要牽挂於心」,說著,便望向雲傾,似乎在問她是否願意。
原來他就是那個『獸王』。雲傾的小臉上露出了笑容,難怪第一眼看到他時,竟覺得他有幾分相似於凌燁軒,不過這個人倒是比那個冷麵皇帝好看多了,於是她十分歡喜的摟住了凌燁雲的脖頸,咯咯的笑起來。
孫恆初見雲傾竟然主動抱凌燁雲,心口如同被壓了一塊石頭,悶得透不過起來,他垂下好看的眼瞼,道了聲是,便猛的轉身大步離去。雲傾見孫恆初似賭氣一般的離開,微微眯起鳳眼,呵,她的雲哥哥似乎有些……吃醋了!
凌燁雲將雲傾帶到湖邊,將她放在一處曲欄杆處坐著,笑看著她,道:「婉兒喜歡什麼顏色的魚兒,雲哥哥去抓給你」
雲傾從凌燁雲的身上下來,小手抓著他修長的大手,突然微黜起秀眉。這個壽王身子看起來十分單薄,但是剛才她觸手處,卻不見有一絲虛弱,他身體應該很強壯的,並且,那濃郁的葯香氣息,似乎也是刻意熏染在衣服上,因為他的手上也沒有藥味。
雲傾抬頭望著他溫柔的面容,嘴角一翹,立刻欄杆上跳下來,拉著他的手指向湖裡的金魚,揚起稚嫩好聽的聲音,道:「雲哥哥,婉兒要,婉兒要」
「好好好,婉兒要,雲哥哥就給婉去捉,好不好?」凌燁雲寵溺的撫了撫雲傾的綰得可人的髮髻,便提起袍擺,便步下石階去抓魚。
雲傾站在迴廊上,看著凌燁雲身上那件寬大的蟒袍,秀眉再次黜起。雖然已經三年了,可是她依舊記得初次見冷燁軒時的場景,那個少年天子似乎也喜歡穿著這寬大的衣袍,讓自己看起來十分瘦弱體虛。
凌燁雲在湖邊沒多久就抓了一缸金魚,可他起身時,卻發現迴廊上根本沒有雲傾的身影。他心裡一驚,隨即丟下了手中的東西,奔上欄杆處,大聲喚道:「婉兒,婉兒,你去哪裡了?」
「不得了了,王爺,后廂失火了……」就在這時,只見不遠處一名小廝十萬火急跑過來,他口中胡亂的喊著什麼,在跑到凌燁雲跟前時,撲通一聲癱軟在地,上氣不接下氣的道:「王……王爺,不……不好了,后廂……后廂失火了。」
凌燁雲眼底一沉,那溫潤如雲的神色頓時凝住,他劍眉黜起,冷聲道:「怎麼回事?」
「奴……奴才不知道,奴才……奴才原本在後廂里準備草藥,只見一個三歲的小娃兒從門口跑過去,奴才以為是哪個下人家沒管好孩子,就出去看看,誰知道奴才前腳剛跨出去,后廂就失火了」
小娃兒?凌燁雲頓住,揪住小廝的衣襟,道:「那孩子呢?」
「啊?」小廝本以為王爺定然要大發雷霆,卻沒有想到下面一句竟是問那娃兒,於是更加吞吐的道:「奴才,奴才出去就沒看見她,後來因為救火,也就……就……」
「該死的」凌燁雲面色更加難看,他溫柔的眼神蒙上了十六歲少年不該有的深邃,怒道:「立刻派人尋找那孩子的下落,若是她有半點差池,你提頭來見」,說著,便大步向後廂跑去。
小廝呆了,他忙忙的從地上爬起來,提著袍擺,喘吁的喊道:「王爺,王爺,那后廂的大火怎麼辦啊……」裡面藏的,可都是秘葯啊。
后廂大火瀰漫,煙灰熏天,滾滾的濃煙和火光已經驚動了整個王府的人。而那火光灼灼的后廂耳房內,卻閃過一道紅色小身影,雲傾以輕快的速度鑽進了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