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雙龍爭鋒(一),恨入骨髓
大殿內外頓時一片死寂的安靜,只聽到北風呼嘯的狂吼,眾人都震驚的抬頭望著這個鼎立於中原,統轄天下的君王,可是他們能看到的卻只是那綉著張牙舞爪的金絲騰龍圖紋的墨色袍擺及那雙黑色戎靴,腰間的龍形古玉散發著暴戾懾人的氣息。
雲傾跪在地上,只覺得全身發冷,她目光楞楞的看著那高高在上,如同可以傲視一切,甚至連身後的漆黑蒼穹都成為襯托的皇帝,膝下的涼意如同植入骨髓一般的刺疼起來,心緒也瞬間混亂。
七年,她曾經想過必然有一日會相逢,可是她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在這樣的場合中,以這樣的距離和身份。
凌燁軒站在寒冷的狂風中,他俊美的容顏菱角分明,如同刀斧雕刻一般,發束紫金玉冠,垂落在胸前的長發肆意飛揚,深沉冷凝的眸子愈發睿智沉穩,緊抿的薄唇充斥著薄怒和堅毅。
他,也已不是當初那個少年天子,身上再找不到當初偶爾微露溫柔和半點脆弱的痕迹。現在的他就如同天下人都要敬仰信奉的神明,高高在上,卻寒意逼人。
「冷姑娘,好久不見……」低沉的聲音如同魔咒一般在眾人的耳邊炸開,讓那些還沒有回神的人再次驚住。因為誰都沒有想到就在剛才還在選妃盛宴上被二皇子和淮王殿下爭奪的中原少女,那個被他們視為身份卑賤的漢女,竟然與當今統轄四方的君王是舊識。
而,皇上突然悄然無聲的駕臨北楚,莫非不是為楚王賀壽,而是為了這個少女?天啊,如果是,那這個少女又該是如何尊貴的身份……
而皇帝身邊的趙公公在看到雲傾的那一瞬間就僵直了身體,眼珠差點掉落下來,因為此刻的雲傾一身楚國少女的裝扮,美麗妖嬈,青澀婉約,但最重要得的是,她竟然參加在了楚國的選妃盛宴。
雲傾被凌燁軒這句沒有起伏,卻足以寒徹入骨的話給驚住,他認出了她嗎?不可能,七年的時間,她的變化很大,而且連眉宇只見的硃砂也被易容遮蓋,他不可能……
「草民參見皇上」雲傾輕垂下眼睫,用自己幾乎都聽不見的聲音說道,珍珠耳鐺在貼著她的脖頸嫩白的肌膚悠悠的晃蕩,在這寒風凜冽的深夜,更多了幾許妖魅和誘惑。
凌燁軒漆黑深邃的眸子猛的一沉,緊繃的下顎僵住,他眯了眯狹長的鳳眼,俊逸卻令人不敢直視的容顏瞬間似蒙上了一層寒霜,隨即,薄唇輕啟,低沉的聲音略帶沙啞渾厚的道:「趙安,請冷姑娘到冷將軍的軍營來,朕,要單獨與她談談……」
雲傾一怔,而楚桓的雙眸猛的迸出寒意,他大步走到雲傾身邊,幾乎是將她護在身後一般,目光堅毅而毫無畏懼的睇視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沉聲道:「皇上,冷姑娘是臣下的貴客,如果皇上只是想找故人的話,臣下想,皇上應該是認錯了。再者,冷姑娘也未必想和皇上但單獨議事」
楚桓的話一出,楚王的腳差點軟得摔倒在地,而剛才還囂張跋扈的二皇子等人也都驚住了。因為就算這裡是楚國,可是如此對皇帝說話,依舊是大不敬的忤逆之罪。對於他們來說,楚桓若是犯上殺頭,他們自當高興,可是這欺君犯上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凌燁軒的目光更冷,他沉沉的看著楚桓那張俊逸淡然,卻又堅持的摸樣,深沉的眼底頓時掀起驚濤駭怒。眾人都嚇得連呼吸都停止了個個都低垂腦袋,不敢仰望皇帝那帶著山雨欲來前奏的深邃眸子,因為,實在抬令人心膽俱裂,毛骨悚然。
雲傾也沒有想到楚桓竟然會冒著這麼大的危險護在她的身前,她緩緩的起身,卻因為膝蓋上的刺痛略有些沉重,可是這些她已經顧及不了,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凌燁軒的脾性,更熟悉他談笑間殺人的凌厲手段。
「淮王殿下,我沒事……」雲傾拉住了楚桓的衣袖,讓他不要插手這件事。
這是她與凌燁軒之間的事,如果光靠幾句話就能解決的話,那麼他策劃設局了七年,甚至花了那麼多心思騙過冷戰天和冷仲豈不是白費了?所以,雲傾知道,凌燁軒如果已經認出了她,決然不會輕易放手。
「冷姑娘,你是本王的客人,更是本王的恩人,雖然你是中原人,但是既在我北楚,就是北楚的貴客,更何況本王曾經答應你一定要護你周全」楚桓對面四周的驚駭和詫異,毫不為所動,而是更加仔細的將雲傾護在自己的身後,似若是一個疏忽,雲傾就會被凌燁軒搶走一般。
「看來淮王殿下對這位姑娘還真是情深意重啊」凌燁軒淡淡的開口,可是那聲音卻聽得人直發毛,他目光冰冷的看著雲傾揪住楚桓衣袖的那隻纖細白皙的素手,全身似突然長出了刺一般,連呼吸都有些不穩,隨即,他冷冷的道:「朕早聞淮王殿下是用兵如神,是北楚的第一元帥,所以淮王殿下的客人,朕自然不會為難,但是殿下否也該問問那位姑娘是否也願意與朕談談。」
楚桓一僵,隨即望向雲傾,但云傾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錶示時,就聽到凌燁軒陰寒的聲音如同丟下一顆炸彈一般轟然響起:「冷姑娘千里迢迢來到北楚就是為了尋找失落的親人,難道,事隔七年,冷姑娘不想見見你要找的人嗎?」
雲傾猛的一震,她錯愕的望向皇帝,但,驚駭之餘卻是突然了悟,她道:「孫恆初在你的手上?」
難怪,他失蹤了七年了杳無音訊,不過,這一點她也早有猜測,可是她卻不相信皇帝的人可以布遍四海,因為畢竟孫恆初的武功不弱,警惕性也很高。
「冷姑娘不想見他嗎?」凌燁軒沒有回答雲傾的話,而是滿身戾氣的反問,他冰冷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她那張令人失神的精緻面容,眼底醞釀的風暴更為的濃郁漆黑。
「冷姑娘……」楚桓回頭,他目光沉靜而複雜的看著雲傾,那神色彷彿是要她不要去,因為即使在楚國,即使他手握重兵,可是若是她一旦進了冷戰天的營帳,他也許就已經沒有能力再護她周全了。
而雲傾又豈會不明白楚桓的意思,她緩緩的抬睫,細密若蝶翼的長睫輕顫,看著楚桓那張清俊且似永遠都淡泊平靜的面容,以及隱藏著風波卻又令人難以猜測的好看眼眸。
她在忖度,在衡量,可是最後卻還是閉上了雙眸。
如果孫恆初真的在凌燁軒的手上,那麼她是必要與他談判的,並且在冷戰天的營帳中,萬一發生什麼事情,就算是犯上欺君,冷戰天也必然會保全自己,哪怕是背負上叛國離道的罪名。於是她咬了咬牙,轉首望向大殿外,那冷峻如這黑夜中的邪魅一般的君王,道:「好,我跟你走……」
「呼……」在雲傾回答出這句時,楚王和大殿內跪拜著幾乎發顫昏厥的所有大臣都舒了一口氣,紛紛的歪斜在了一旁。就連酒已醒了大半的二皇子楚燕都不由得閉了一下雙眼,因為對他來說,就算他再怎麼想得到雲傾這樣的中原美人,可比起性命來,這還是微不足道的。
可是楚桓的面色卻僵住了,他定定的看著雲傾,眼神似突然暗沉了了一般,失去了平日的光彩,似乎就在雲傾回答的這一瞬間,又變成了幾日前,雲傾與他初見時的那個冷淡涼薄,且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俊男子。他目光沉了沉,隨後,慢慢的讓開了一道距離,讓雲傾離開。
「淮王殿下對我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永不相忘」看著楚桓突然的沉默和改變,雲傾只覺心裡一沉,有種說不出的滋味翻滾著,似不忍,也似不舍。
「冷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若非姑娘,本王在草原上早就粉身碎骨了」楚桓淡淡的回答,但口氣中卻已經有了一絲疏離。
「告辭」雲傾見楚桓這樣,眼底突然一酸,但是她隨即扭過頭,大步踏出了奉天殿,走進漆黑的夜色和狂風肆卷的夜幕中。而她的面前,便是站在寒冷的夜風中,冰冷僵硬得沒有一絲暖意的皇帝。
皇帝的面色陰沉冷清,他如冰寒冷的眸子隱匿著深藏的怒氣,在見到雲傾向自己走來時,轉身上了龍輦。
「我可以走著去」雲傾挑眉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一頂小轎,不禁冷冷的道。因為上了轎子的話,萬一發生特殊情況,逃跑會有一定難度。
「姑娘,這裡離軍營還有一段路,姑娘還是上轎吧,畢竟這天寒地凍的,就算……」趙公公頓了頓,隨後望了一眼皇帝已經緩緩啟程的龍輦,不得不小聲在雲傾耳邊道:「就算娘娘您可以等,但那個年輕人恐怕……」
雲傾身子一僵,驀地轉頭望向趙公公,心下不由得一顫,原來,他們早就已經認出了她,看來今日之事也是早已就安排好的圍獵,而她,只是在沒有半點防備的情況下跳下了這早已挖好的陷阱。
抿唇,雲傾神色沉了沉,隨後大步走到轎前,掀開轎坐進轎中……
王宮北側的軍營中,三萬兵馬齊集待陣,站在如鬼魅用一般呼嘯的寒風中整齊站立,無數衝天火光的火把將那些墨色鎧甲照耀得猙獰冷冽,反出光芒如利劍刀刃一般錚亮。冷戰天身著元帥盔甲,肩披殷紅斗篷呼簌飛揚,他站在營地的最前側,一雙堅毅漆黑的眸子靜靜的看著緩緩醒來的明黃龍輦,濃黑的劍眉黜起。
君王的駕臨讓整個楚國都措手不及,而冷戰天此刻的心情卻也不比楚王好到哪裡去,因為他也是在半個時辰前來才接到探衛隊統領龐炎的千里加急報告,得知皇帝會在今夜駕臨北國王宮。
皇上半夜駕臨,並且一路行蹤詭秘,這次北行甚至臉楚國的巡邏軍隊和百姓沒有察覺出蛛絲馬跡,足見必然是有備而來,更像是不願打草驚蛇的舉動。可是,皇帝究竟來北楚做什麼?如此急促的突然駕臨又是否是因為察覺出了婉兒的事情?
「皇上駕到——」趙公公尖銳的聲音在冰冷的空氣中響起,響徹黑幕蒼穹。
冷戰天整個人一怔,而軍營中那些看到天子下臨的士兵都不由得略顯激動,塞外七年,對於他們來說比在邊關打仗更為思鄉心切,但是皇帝這駕臨,卻讓他們覺得,軒燁國沒有忘記他們這些遠在他國的將士,於是眾將士紛紛叩拜在地,一時間整個軍營內的鎧甲都齊齊發出鏗鏘搓響:「恭迎聖駕,參見皇上……」
「平身吧……」皇帝清冷威嚴的聲音沉沉的響起,在這冰天雪地的皚皚營地里分外的震響。
「謝皇上」三萬兵馬同時應聲,隨後嘩嘩的再次起身。
趙公公在龍輦前側引路,在看到冷戰天高大英挺的身姿之時,忙笑著上前,攙扶起他,道:「威烈將軍快請起,呵呵,將軍,皇上深夜駕臨軍營,要進入將軍營帳與冷姑娘談些事情,將軍儘快安排吧。」
「冷姑娘?」冷戰天驚住,漆黑的眸子驚疑的看著趙公公和他身後的的龍輦,只覺得有些刺眼的了眯了眯雙眼。難道皇上已經認出了婉兒?那麼……冷戰天的手驀地握成了拳頭,關節在慘白。
「是啊,將軍快去準備吧」趙公公也看出了冷戰天的疑惑,但還是笑呵呵的說道。
冷戰天遲疑了一下,他眉宇緊了緊,隨後才低頭抱拳道:「末將遵命」,說罷,轉身走向自己的軍營中間那最大的營帳,撤下了四周的士兵,然,就在這時,一大批黑衣探衛整齊的跑來,將整個主帥營帳都包圍住。
冷戰天一怔,而趙公公則引著龍輦走到了營帳前,笑道:「將軍,皇上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一切便由皇上統領了,還請將軍呈上兵符,好控制局勢」,說著,便已經伸出手,笑容可掬的跟冷戰天要兵符。
數百名黑衣衛站在冷戰天身後,遮掩了外圍士兵的視線,雲傾的小轎也已經行至了金黃色的大帳前,但是前側卻也有是來名黑衣衛守著,所有的空隙都被已被佔領,幾乎滴水不漏,甚至沒有絲毫緩解的餘地。
轎內的雲傾隔著薄紗看到這一幕,也怔住了,她心頭頓時陡涼。看來皇帝不僅在這裡設下了陷阱,更是將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看這些黑衣衛熟練的動作彷彿已經演練多少遍一般。雲傾輕咬了咬紅唇,她簌的一聲掀開垂簾,探出頭來,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兩名黑衣衛挾持,隨後,從營帳中走出的龐炎道:「皇後娘娘,營帳內已經收拾好了,請娘娘入帳。」
雲傾雙眸眯起,雙肩反剪,鏘的一聲甩開了那兩名男子的束縛,眸光陰沉的看著自己面前身材高大魁梧的龐炎,冷道:「我自己會走。」
龐炎面色沉了沉,卻還是不敢怠慢,忙低頭道:「娘娘請……」
雲傾抬步上前,而此刻,冷戰天也在那些黑衣人的包圍下,將兵符交遞給了趙公公。趙公公呵呵一笑,拿著那塊半邊的龍頭兵符走向雲傾,委身道:「娘娘,請把」,說著,上前掀開了那金黃色的大帳。
大帳內,孤燈如豆,昏黃暗淡的光線令人分辨不清裡面的情況,雲傾眯起雙眼,她轉頭看了一眼趙公公笑意盈盈的摸樣,心下一橫,只能踏進去。
寒風狂肆的呼嘯,吹得帳篷簌簌作響,雲傾走進營帳,抬眸只見凌燁軒背對著她站在烏木色的劍架前,墨色的龍袍在孤燈下閃爍著隱隱猙獰的圖騰,而那修長的大手則是緩緩撫在了那雕刻著虎頭紋路的烏木上,背影英挺孤寂,卻也有著令人不敢忽視的威嚴冷冽。
「皇上,冷將軍的兵符已經呈送上來,請皇上過目。」趙公公將手中的兵符遞到皇帝面前,面色恭敬。
凌燁軒看著微微轉頭,剛毅冷清的側容在燭光下在燭光下閃動著冷峻的光芒,他抬手拿起趙公公手中的那塊兵符,指腹緩緩的撫著上面的龍紋圖騰,而後頓了頓,低沉的聲音略帶懶倦的道:「下去吧」
「是」趙公公看了皇帝一眼,隨後轉身從雲傾的身側走過了出去。
身後,營帳給狂風掀起,呼啦一聲驟響,裡面的牛角燈也瞬間熄滅。漆黑一片,出了月朗星稀的映照的微弱光芒和雪地上皚皚積厚的蒼茫。
「你參加楚王宮的選妃盛宴?」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陰沉的悶聲,如同怒雷一般驟然而起。
雲傾一怔,她眯著雙眼望著那靜立不動的凌燁軒,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少年,可是那股熟悉的龍涎淡香與濃郁藥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卻那般明顯。黜眉,雲傾別過頭,生硬的道:「我是淮王府的客人,受了楚王的邀請」
皇帝的身影微震,隨後轉過身,在昏暗中看著雲傾那嬌小的身形和一身楚國少女裝扮的窈窕身姿,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道:「朕在關外布置了五萬精兵和一百二十名黑衣探衛,看你身上有葯香味,必然是在北楚這冰天雪地中落下了病。回宮吧,有溫暖陽光的地方適合養病,熱暑的時候,朕可以陪你去行宮避暑。」
雲傾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因為凌燁軒太過平靜了,這種令人錯覺的感知彷彿她離開皇宮七年只是七年而已,而他的口氣,更像是在哄當初那個六歲的孩子,用糖果誘惑她,告訴她什麼樣的選擇才是最正確的。
「皇上威脅我?」少頃,雲傾挑起了秀眉,打破了心頭那一點點的恍惚。關外有五萬精兵,此刻又沒收了冷戰天的兵符,也就是他可以統領八萬將士,而楚桓……就算他有心想救她,也根本沒有時間立刻召回守衛在邊塞的兵馬。
「婉兒,不要任性,朕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已經不想再這麼尋覓下去了。所以,跟朕回宮,朕會給你一切你想要的,想得到的,後宮不會再成為你的困擾,太后也不會再去滋擾你。」皇帝淡淡的口吻卻充滿了誘惑的說道,他深邃沉睿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身披雪狐長裘的雲傾,昏暗的光線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足以感受得到那不容拒絕的生硬和威嚴。
「設局七年,皇上真是有耐心,難道就是為了將婉兒重新帶回宮廷中?」雲傾不懂凌燁軒為什麼可以這樣的冷靜,而這平靜也摻含了暴風雨的來襲的氣息。
「那你還以為朕會怎麼樣?」皇帝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慢慢的走向雲傾,腳步沉穩而令人心驚。雲傾黜起秀眉,想後退,卻已沒有了空間。
溫熱的氣息幾乎已拂在了她的面容上,七年的時間,他更為高大威武,而她,也已經到了他胸口的臂彎處。歲月,悄然無聲的改變,在這一刻才被看得清楚。
「威烈將軍的兵符已經被沒收了,冷氏一族已然沒有半點作用,皇上為何不就地正法,何必還要那麼麻煩的將我帶回金陵?冷仲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已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所以就算朝中還有不少幕僚,他們也會明白這個人不能依靠,皇上還顧忌什麼?」雲傾僵直身體,警惕的看著胸前那寬厚的胸膛,呼吸都有些混亂。
關外五萬精兵,一百二十名黑衣探衛。軍營中三萬兵馬和龐炎統帥的百來名黑衣探衛,無論是那一邊的人,單憑雲傾和掩藏在外的三十六名探路先鋒根本不能抵擋,更何況,現在冷戰天和孫恆初都已經落在了皇帝的手上。
此刻,營帳內突然寂靜沉默,氣氛壓抑得似乎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和彼此的心跳聲。雲傾黜起秀眉,素手緩緩的握住了袖中那把無聲滑出的鳳麟匕首。今日參加選妃宴,她為防意外,特地留了這一手。
然,刀柄剛落在雲傾的手上,她胸前猛的一震,大穴已被悄然無聲的點住。她抬起精巧的下顎,一雙錯愕的眸子抬起,對上那深邃得足以將人吸進去的漆黑眸子,隨之,她的腰身被一隻有力的臂膀環住,嬌小的身體無法抵抗的撞擊在寬厚堅實的胸膛上,下頜被擒住。
「朕的皇后,你,想殺朕?」低沉的聲音帶著無形的震怒,如同燎原的怒火一般點燃了那雙深邃的眸子,皇帝冷冷的看著雲傾,另一手鏘的一聲將雲傾袖中的匕首抽出,咚的一聲甩出了幾米外。寒光閃爍的刀刃幽幽的晃動兩下,便停住了。
雲傾目光陡沉,心頭在匕首離身的瞬間咯噔一聲,她眨了一下雙眼,被逼迫迎上那雙駭怒的眸子,紅唇微抿,卻什麼都沒有說。事已至此,欲加之罪她也已經沒有了反駁了餘地,所以此刻,無論是弒君還是謀反,她都已經不在乎了。
凌燁軒看著雲傾那雙堅毅倔強的琥珀色眸子,心頭的怒氣更甚。他抬手扯下了她身上雪白狐裘,而後嘩啦一聲撕開了她身上楚國戎裝,一隻大手灼燙的覆在她的胸前的高聳上,慢慢的捏著,隨後低沉的道:「你真的長大了。」
雲傾感覺到了胸前的熾熱,她身子一僵,隨後一股羞憤襲上心頭。她咬住紅唇,狠狠的瞪著凌燁軒,咬牙道:「你無恥……」
「膽子也大了」皇帝冷笑一聲,他倨傲的下顎緊繃,眼底的駭怒足以令人窒息,隨後,他俯下了頭,狂肆的侵佔了那兩片闊別了整整七年的甜美。
這是柔軟的溫存,在每一個午夜夢回襲擊他的身體,展開一個瀲灧的美夢。那種香甜如同罌粟的花果,誘人的鳩酒一般干暢,撩撥人的心虛。
凌燁軒緊緊的箍住了雲傾嬌小窈窕的身軀,不住的撫動,另一隻手從下頜探到了腦後,扯下了她繁雜的北楚女子髮髻,將那金簪丟在地上踩踏,隨後那修長的手指滑進她柔軟的青絲,將她壓向自己。
窒息的吞噬,如同魔咒一般喚醒了凌燁軒心底壓抑的渴望,七年,多少個日日夜夜他曾經夢見過當初那個在燒成廢墟的宸棲宮鳳榻上曾經感受過這樣的溫存,可是,剛美夢醒來的時候迎接卻是無法承受的巨大空洞,如同黑石壓在心頭一般的壓抑,有窒息的疼痛。
可是,今日他終於又尋到了這份甘甜,所以便如飲鴆止渴的痴狂一般孟浪得不願意放手,想這樣繼續下去,直到自己沒有那種刺骨揪心的痛楚。
雲傾被皇帝這掠奪得在沙漠中突遇水源一般饑渴的吻幾乎吞噬窒息,她想搖頭拒絕,可是他的狂亂邪肆卻不是她能夠控制的,那一隻強有力的大手在她身上來回撫摸徘徊,讓她原本冰冷的身體頓時如火燎一般的灼熱,甚至還溢出了繼續細密的香汗。
不知過了多久,雲傾的身體已經全部軟下了下來,她想咬他,可是他的卻如同看透她心思一般,來回閃動,讓她無從下口,最後,他放開她時,她已是滿臉潮紅,嬌喘起伏,披散垂直的青絲如同綢緞一般纏繞在他有力的肩膀上,柔軟的身體已經算是半掛在了他的胸膛上。
凌燁軒低頭望著這個彷彿自己抱著就會有安心踏實感得小女人,心也因為剛才的悸動而狂亂不已。這種感覺是痛苦的,是明知道她是極具危險的,卻還是忍不住掙扎著靠近。
七年前,他在掙扎,而她遠離自己的七年中,他還是在掙扎……
「婉兒,跟朕回去,就算你想殺朕,朕也要帶你回去,跟我回去,不要再離開我……」凌燁軒的聲音沙啞而沉悶,彷彿承載了太多說不清的痛楚和折磨,他冰冷的薄唇從她的唇角邊慢慢的吻著,細密的落在她的額頭前,眉眼,長睫,和小巧的鼻尖,隨後越來越粗重的滑落到雪白細嫩的脖頸處……
營長外的寒風不住的呼嘯而進,帶著細微的凜冽寒意,雲傾那被撕開的楚袍微微的掀動,潔白的肌膚被冷風一激,整個人僵了僵,剛才混沌的大腦也迷離的眼神也瞬間清晰了不少。可是她胸前的大穴卻始終被點著,所以根本不能動彈。
灼熱的吻如同火一般在雲傾細嫩的肌膚上蔓延,一路往下,那被撕壞的地方,若隱若現的雪白讓凌燁軒眼底再次燎起了火焰,他呼吸越發沉重,冰冷的唇在她身上流連……
「我……」雲傾的意識漸漸的恢復,她閉氣沖胸前的穴道,但是卻知道短時間根本不可能成功,於是只能斷續的道:「解開我……我難受……」
凌燁軒的身子一僵,似乎這才想起這個性子剛烈的女子自所以承歡自己是因為被點了穴道。於是他頓了頓,深邃如寒潭懸淵的眸子沉沉的看著她,似乎在忖度著是否該放開,還是該繼續……
雲傾琥珀色的眸子清亮,在著昏暗中也遮掩不住閃動的光澤,修長冰冷的指腹忍不住的去觸摸這兩顆寶石,但是卻不想還未觸及,雲傾就似乎已經察覺他的動機一般,微微的歪過頭,躲過了。
無聲的嘆息在這略顯曖昧的空氣中流淌,隨後,雲傾胸前的大穴被解開,身子一僵,已經能得到自由。她狡黠的眸子凌厲一掃,瞬間又變成了起初那個剛烈女子,而後她纖細的素手在凌燁軒的腰間一探,猛然抽身。
皇帝身子一震,懷中的人兒已經閃過,他滿是情迷的眸子瞬間清醒,隨後大手朝腰間一探,目光頓時寒冷如霜,他望著躍向一旁的雲傾,沙啞沉迷的聲音帶著惱怒道:「把兵符拿來……」
雲傾握著兵符,在營帳內扯下了一件黑色斗篷披在身上,遮掩住了那外露的肌膚,她敏銳的眸子眯起,後退一步,踢起了被皇帝仍在地上的匕首接在手中,琥珀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凌燁軒,冷道:「我不可能再回到皇宮,凌燁軒,你別逼我……」
他們之間,已經回不去了。他或許不明白當初她入宮是為了什麼,可是她自己卻清楚那是因為無可壓抑的野心和對權力的渴望,現在,她已經在雲山建立了自己的勢力,就已經不需要在那個宮廷中與他周旋。因為她知道,她的夢想不可能從他身上實現,他,或許比她更為深沉有心機。
皇帝的眼神沉了沉,卻沒有回答雲傾的話,而是重複著那一句話:「吧兵符拿來……」
雲傾又朝後退了一把,手中的匕首已然出鞘,她揚起閃爍著寒光的鳳麟匕,抵在營帳的一角上,蓄勢待發的告訴皇帝她不可能照他說的做,紅唇微啟動,道:「不要再逼我,冷仲和冷戰天都是一代忠良,他們不會背叛軒燁國,更不會背叛你。至於我……如果你願意,就當我不曾出現過,反正皇宮裡的那個替身,也做得非常好,足以瞞過天下人的眼睛。」
「婉兒,朕再說一次,把兵符拿來……」皇帝不為所動,依舊冷沉的喝道。
雲傾已不在於他做口角之爭,她抬手嘩的一聲劃破了大帳,嬌小的身體飛快的竄了出去,然,早已將這裡重重包圍的黑衣探衛卻突然湧上來,將雲傾堵得嚴嚴實實,甚至不留絲毫空隙。
營地上的寒風狂肆的凜冽,伴隨著拂面刺痛的雪花,慘白的月色下,積雪映照上,只見一個嬌小的身體裹著一件略顯笨拙的斗篷與二十幾名黑衣探衛周旋,場景分外的詭緊張。
皇帝也踏出了營帳,他站在包圍圈外,剛才的情迷溫柔瞬間已經被這冰天雪地凍結,剩下的,只有剛毅緊繃的俊容和滿身的暴戾氣息。他看著她,目光深邃得令人看不清,可是那冷意卻逼迫得所有人不寒而慄。
「放我和孫恆初離開,兵符自然歸還你」雲傾也不想再做困獸之爭,她知道,皇帝在這裡,就算有兵符也沒有用,可是,這卻是她唯一的籌碼。
皇帝不說話,他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孤獨的身影在這人影聚集的軍營分外的冷清,讓人都有些不敢直視。
「皇上,娘娘她……」趙公公見元帥主帳處突然響起一陣騷動,趕緊匆忙的趕過來,卻見到了令他驚駭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一幕。
雲傾看著皇帝僵直的身影,也知道他必然不會放過自己,於是只能咬牙,將兵符收到自己的袖中,隨後將匕首咬在口中,一個凌空翻身,躍出了包圍圈。頓時,眾多黑衣衛瞬間跟隨撲上,那些人雖然是赤手空拳,但是身形卻極為敏捷,所以雲傾還沒有跑幾步,就再次被包圍。
要緊牙齒,雲傾凌厲的目光朝這些人一掃,隨即蹲身掃腿,撂倒兩名,隨後在有人主動上前擒拿之時,一個翻身旋腿,掐住那男子的脖子,猛的翻身飛滾。
雲傾的手段快捷狠絕,讓所有人都震得呆住,甚至在一旁指揮的龐炎都有瞬間的呆愣。這個女子真的是他們要尋找的小皇后么?看她的身手和敏捷度,根本不可能時是一朝一夕的訓練出來,起碼有二三十年的功底,可是這個少女明明才十四歲……
「皇上,皇後娘娘的身手了得,是否要……」龐炎立刻望向皇帝,他沒有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所以一時間也不敢下令。
月色下,凌燁軒墨色長袍在狂風肆揚,那張牙舞爪的騰龍圖案如同此刻主人的心情一般猙獰,但是卻有閃爍著至高無上的光輝和威嚴,他雙眼微微眯起,瞳孔深處只映出那嬌小的人兒的敏捷身手,而後,低沉的聲音在狂風中響起:「拿下……」
瞬間,周遭的黑衣人便如浪濤泉涌一般的衝上了上來。雲傾咬牙,她步步後退,一對琥珀色的眸子閃爍著傲氣緊盯著那看起來猶如神明一般的凌燁軒,嬌叱道:「凌燁軒,你是統轄四方的主子,為何總要對一個女人窮追不捨?」,七年的圍獵,漫長的等待,需要的不僅僅是精巧的布局和等待的耐心,他,究竟為何不肯放過她?
龐炎見雲傾全身充斥著冷冽的戾氣,不由得又是一震,隨後不得不聽從皇命下令:「捉拿皇后,快……」
一聲令下,雲傾的眼底頓時迸出殺機,她一咬牙,突襲身前的一名黑衣探衛,掐住他的脖子,隨後泛起躍身,一掌劈下,而後閃過了幾下的偷襲,素手扣住兩隻近身的拳頭,猛的扭斷。只聞咔嚓一聲,哀嚎聲起,三名男子依然倒下。
這樣沒有血腥的逐角,就如同中世紀的格鬥一般,內在的殘酷無法形容,那些黑衣探衛因為有著不能傷害雲傾的前提,所以就算身手再好,也只能眼睜睜的被眼前全身猙獰的女子斃命於凌厲的手段下。
而雲傾,她也明白這些人的難處,所以比起戰場廝殺,敵國戰役,她更加尊重這些人的生命。他們跟曾經的她是何其相似,只要主子下命令,就算冒著生命也必須將任務完成,但是若是死了,即便是被賜予最高的軍銜和勳章,也不能公開身份,甚至受他們庇護的人民都不知道曾經出現過這樣的英雄。
所以,殺手和探衛的命都是不值錢的,即便,訓練一個殺手需要二十年的寒暑,可是要死一個殺手,卻只需要一瞬間。
「龐炎,這些都是你精心培養出來的人才,難道就為抓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而要全部隕命嗎?你主子糊塗,你也跟著犯傻……」雲傾又拿下了幾個人,此刻已經有些氣喘,可是她卻不忘煽動一旁的沉默的龐炎。因為雲傾曾經見過這個人,此人耿直忠心,進言大膽,是個人才。
龐炎一怔,他沒有想到一個十四歲的少女竟然會說出如此的話來,而這句話,七年前他就已經對皇帝說過,但是換來的卻是帝王的驚濤駭怒。他眉宇緊黜,隨即立刻朝皇帝看去,卻見皇帝依舊無動於衷,彷彿已經成為了風雪中的磐石,那冷硬和緊繃的神色,就如當年宸棲宮中燒毀時,他坐在風雪中的摸樣。
黑衣人越來越多,雲傾的體力也在漸漸的流逝,她知道,在這麼下去決然不是辦法,如果不動真格的,只怕自己很快就被擒住。於是她猛的握起匕首,冷道:「不要再逼我,否則休怪我無情……」
「皇上……」龐炎看著雲傾似乎已經消磨了所有的耐性,明白她打算動真格的了,於是再次向皇帝詢問,孰知,皇帝卻依舊淡漠冷清的望著那抹在雪地上打鬥飛舞的黑色嬌小,聲音低沉堅毅:「拿下」
龐炎咬緊了牙齒,他深深的望著眼前這個一旦扯上小皇后就已經失去了一切判斷能力的主子,心頭不禁絞痛。可是,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龐炎突然間恨起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在七年間勞師動眾,佔據了皇帝大半時間去尋找的小皇后,於是他狠狠的道:「將小皇后拿下,一定要拿下……」
一定要拿下,將這個女人永遠的困在皇宮中,留在帝王的身邊,或許,這一切不顧後果的設局都可以結束了。雖然,他還是不明白皇帝為什麼偏偏要追逐這個女人。
隨著龐炎的一聲令下,雲傾徹底死心了,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隨即狠道:「這是你們自找的」,說罷,揮起匕首,靈巧的身子如同月下狡黠的狐狸和靈蛇一般,刷刷刷的就已經見血封侯,倒下了六名黑衣人。
她手指探出暗器,猛的躍起,踩在一名黑衣人的肩上,素手一揮,只見月色閃處幾點銀亮,不遠處奔來支援的黑衣人就啊的一聲倒下幾下。隨後她翻身探手,在一名男子的背脊骨處猛的一頂,隨之一握,咔嚓一聲脆響,又一個男子喪命。
「這種殺人手段……」看著這凄慘的畫面,龐炎痛心疾首,然,在聽到那碎骨聲時,不由得驚住,隨後大聲吼道。
皇帝冰冷的身體也震了一下,他深沉的眸子陡寒,薄唇也頓時緊抿。
周遭的眾多探衛也都呆住了,他們都見過七年前在驪山後那一具燒焦的屍體,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出自眼前這個女子之手。但是,這同時,所有人也都明白了一件真相,那邊是眼前這個下手狠辣的女子的確就是當初逃離皇宮的小皇后。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結住了,摻雜著血腥氣息的寒風依舊呼嘯,卻沒有半點聲響。然,此刻,皇帝卻突然眯起雙眼,冷聲道:「帶上來……」
「是」龐炎立刻領會了皇帝的意思,馬上從一個白色的營帳中拉出一個人來。
雲傾一怔,只見剛才才包圍自己的黑衣人紛紛退讓在兩側,給她讓出了一條空曠,她疑惑的轉頭,借著月光朝皇帝那側的望去,卻在突然看到一個披頭散髮,滿身狼狽且被五花大綁的男子被四名士兵抗了出來,而後啪的一聲扔在雪地上。
嬌小的身體猛的僵住,在寒風狂肆中,雲傾幾乎瞬間有種力氣被抽離的感覺,身體搖搖欲墜的發顫。她睜大了眸子,隨後,眼底無法壓抑的溢出了一絲氤氳。
那個人,竟然是孫恆初。
「他,是朕在追尋你七年時間裡的唯一收穫」皇帝冰冷低沉的聲音傳來,只見他腳步沉穩而傲然向孫恆初所跪的地上走去,修長的大手掐上他的脖頸,抬起那男子披散長發的頭顱,讓他如同被折斷一樣的抬起,隨後一雙深邃的眸子靜靜的望著雲傾,深沉令人恐懼,他緩緩的開口,竟用從來都不曾溫和的聲音道:「婉兒,你說,他將朕的皇后帶出宮廷,朕,割了他的舌頭,打聾了他的耳朵,戳瞎了他的眼睛,是否還是太仁慈了?」
「不……」雲傾的心隨著皇帝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漸漸冰冷,她無法接受眼前這個長得像孫恆初,但是卻如同一個痴獃一般的跪在冰冷雪地上,沒有一點觸覺和反應的男子就是她尋找的七年,從小依靠著的孫恆初,於是她抱起頭,咆哮道:「不,不可能……」
「婉兒不相信么?其實,朕也覺得這樣太仁慈了,因為,若不是朕捨不得讓婉兒那麼傷心,早就將他剁碎喂狗,挫骨揚灰……」凌燁軒咬牙切齒的說道,他眼底迸出了從未有過的深沉仇恨,可是那恨意中卻又沾染了太多的傷,太多的痛,這些東西混雜在一起,用七年的時間交織出了他此刻的猙獰暴戾。
「不,不可能,不可能」雲傾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她只能在狂風中咆哮著那句話,可是淚,卻還是止不住的掉落下來。
七年前,這個男子帶著她在雪地中奔走了七天七夜,才將她送到了雲山華藥師的手上,救回了一條命。
為了能讓她安心,他連休息都不曾,就又開始一人單騎前往北楚,給她送消息給冷戰天,這樣的男子,為她犧牲了幾乎大半生,可是現在卻又因為她變成這個樣子,她怎麼能接受?
然,就在這兩下僵持,氣氛怪異的時候,雲傾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馬蹄聲。眾人都打了一個激靈回神,卻見不遠處,數千兵馬踏雪奔來。
「皇上,有兵馬來襲……」龐炎立刻大聲稟報,隨後一個閃身擋在了皇帝的身前。只見那披兵馬飛快的穿梭而來,如同天降神兵一般,不一樣的只是每個人都身著黑色夜行衣,手握彎刀,身材高大壯實,看起來很像楚國和匈奴人。
凌燁軒眯起雙眸,他抬手推開龐炎的護佑,大步上前。黑衣探衛見皇帝如此,都立刻用上前組成人肉盾牌護駕,但是,皇帝的腳步卻分外沉穩,他推開了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依舊直直向雲傾走去。
此刻,精神以後些渙散的雲傾只是獃獃的看著身後那成群結隊,腦中已經無法分辨那是哪路的人馬,整個人都陷入了獃滯的狀態,彷彿一切危險都已經不在乎了。
凌燁軒大步走向他,近了,他離她近了,可是就是這麼近的距離,他卻走了七年還是到達不了,觸摸不到。然,就在還差十來步左右的是距離時,凌空卻飛來一道白羽箭,顫抖的落在了他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