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夜半迷路
「這天下如此之大,你要在哪去找啊?」東方宸雖是感嘆少了一個人才與一個兄弟,但卻也能理解他的做法。
「不行,哪怕是把天給翻過來,我也要把他找出來。」雪兒怎能允許好不容易才找到文曲星君,就這樣讓他從自己面前消失呢?不行,無論如何也要勸說他留下。
東方宸看了一眼有些煩燥的雪兒,心下生起不安,將雪兒拉出了楚月的府中,語氣低沉,略帶著些委屈,「雪兒,為何你如此在意楚月?莫非,你與他相處得久了,有了感情?」現在他真是後悔當初答應雪兒,讓楚月教她認字這個要求,想來楚月風流倜儻,俊美不凡,而且才高八斗,是多少女子心儀的對象,而雪兒一聽說他走了,連小臉也為之變色,實在是很難不讓他亂想。
「我……不是。」
「不是就行了。」東方宸雖是了解雪兒,但是,她天天趁夜去脫別人褲子的事,他可還沒完全放下呢?他明明成天都擺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偏偏就對自己提不起興趣,在蛟國皇宮時,他明明清楚的看到她眼中藏不住的柔情,怎麼危險一過,她又給忘了?
東方宸將雪兒塞進馬車,強行拖回宮去了。
「喂,臭小子,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霸道啊?」
「霸道就霸道了,總之你不能離開我。」東方宸將頭靠在雪兒的肩上,「如果你敢不聽我的,你知道我會怎麼做的。」在雪兒看不見的地方,東方宸的嘴角無賴的勾起,他知道她的弱點,威脅她是威脅定了。
雪兒翻了個白眼,無奈的看向車簾之外,天已經黑盡了,還微微下起了毛毛細雨,楚月還有傷在身,他又能走到哪去?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定是想起了那十年的母子之情,他會不會回宮去看太妃?
但是後宮守衛森嚴,且不說他身上有傷,就算是完好無損,也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哎,現在楚月的心定是亂極了。
夜深人靜,整個莊嚴肅穆的皇宮,在如恆星的宮燈的朦朧之下,陷入了沉睡之中,一道嬌小的身影,化成一股白煙,飄向皇宮的最高處,她的手中隱隱有著紫色的光透出,漸漸的,紫色的光化為柔和的皎白光華,照在皇宮的每一處,清澈的眸子細細的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突然,眼前一亮,皎白光華倏地消失,身形再次化為一縷白煙朝著宮內的某個隱秘之處飄去。
雪兒四下打量,這個地方她似乎來過,剛才月光華所指的地方就在這裡,原來魔君真的進了皇宮,而且似乎一直都藏身於此處?也許應該說,現在在此處的,不過是魔君的元神,虛無飄渺,但卻又真實存在,它可以進入到每個凡人的身體,但仍只是一個鬼魂。
但是,如果真的被他投生在嬰兒之上,就是轉世魔君,擁有天下最強大的法力,除了天帝之外,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到時候,就連東方宸也奈何他不得。人間必會大亂,不僅如此,三界的戰亂也將會拉開序幕。
她雖是笨,但還不至於傻得這麼離譜,她不過是想看看這魔君到底是盯上了哪個妃子,可是,這裡根本就不是新進宮的那些妃子所住的地方,那他在這裡做什麼?
「誰在那邊?」
呃,被人發現了。雪兒無奈的轉身,來人離得她越來越近,借著燈光,看清雪兒的樣子之後,來人立刻跪了一地,「奴才參見娘娘,娘娘千歲。」原來是杜植帶人巡邏到了這一帶。
雪兒眼前一亮,正好,「大肚子你過來。」
杜植立刻挺著將軍肚走過來,這個名字如今依然時有人會叫起,可是那個給他取這個名字的人,卻早已經走去了很遠的地方。「娘娘。」
「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剛才本宮睡不著,想出來散散步,結果不小心越走越遠,然後就走到了這裡,若不是遇見你們,本宮可能今夜也回不了寢宮了。」雪兒神色有些微微的慌亂,與一絲絲的害怕,看得一眾侍衛都覺得心酸,早知道他們應該第一時間來巡邏這裡。
杜植眉角輕輕一跳,她這一散步散得可真夠遠的,都快到了皇宮深處,「娘娘,這裡叫做湖心宮,是先帝妃嬪所住之地。這種地方一般的娘娘都不會到這裡來,嫌晦氣,娘娘,奴才這就護送你回宮吧。」
雪兒輕輕的跺了跺腳,這大肚子出現得可真是時候!
數天之後的夜裡
雪兒按照慣例,先跑到床上去睡了,而東方宸在喜公公的侍候下,繼續批閱摺子,一陣淡淡的花香撲鼻而來,還帶著有些狂猛的風,風將奏摺吹得亂七八糟,喜公公忙四下去撿。這時,門輕輕的開了,滿天花雨之下,一個身影在不遠處輕輕的舞動,柔若無骨的小蠻腰與那包裹著曼妙身姿的素雅華服,相得益彰,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額中心處有個血蓮的花鈿,更顯得妖嬈誘惑。
東方宸冷笑了一聲,提步走了出去,那個女子見他走了出來,便慢慢的邁著像貓一樣的步子,輕盈的走近東方宸,媚眼一掃,「皇上,可還喜歡臣妾為你跳的舞?」
東方宸看了她一眼,不太熟,好像沒有見過,「嗯,你叫什麼名字?」
「臣妾叫婉雲,大家都喜歡臣妾雲娘。」她的聲音之中有說不出來的誘惑,略帶些磁性的慵懶,吐氣如蘭,圍繞在東方宸的左右。
「嗯,眉目如畫,妖嬈動人,但是可惜,邪氣有餘而純凈不足,猶其中,你額頭之間的那顆花鈿,記住朕說的話,這後宮之中,除了皇後娘娘之外,任何人不得用這種花鈿。」
女子沒有半絲的怒氣,反而眼波流轉間,風華更甚,輕輕的靠在東方宸的身上,「皇上,臣妾自是比不過皇後娘娘的天仙之色,但是,臣妾也不過是想你多看人家一眼嘛。進宮這麼久了,皇上連臣妾的名字也不知道,這多讓臣妾心疼啊。」她輕輕的轉了一圈,繞到東方宸的身後,雙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肩上,胸前的豐滿之處,抵在東方宸的後背,而東方宸也只是挑了挑眉,若不是因為雪兒的再三叮囑,他勢必早已經將她甩出去。
「皇上。」她的聲音低啞而暗沉,溫熱的呼吸不斷的灑入東方宸的脖子之中,「我爹教過臣妾,既然已經入宮成了皇上的妃子,我爹必會誓死報效朝廷。」
「哦,你爹是誰?」
「皇上,你真壞,居然把臣妾忘記了個一乾二淨,臣妾的爹是杜天恆,是皇上你才提拔起來的左相啊,臣妾在這裡代爹謝謝皇上的厚愛。可是,臣妾無以為報,唯有儘力侍候皇上。」她的手,延著東方宸的衣領,直到他的前胸,抬起長長的睫毛,眼神迷離,「皇上,這麼晚了,就讓臣妾伺候你就寢吧,臣妾不介意與皇后姐姐一起伺候皇上。」
她的手拉上東方宸的,而東方宸就像是無法自主般的跟著她走了進去。
她親上他性感的薄唇,輕輕輾轉著,一路上,她本就不多的衣服一件件的滑落,露出裡面完美無暇的肌膚,喜公公見狀,不由得大喜,皇上終於想通了,可是,呃,皇后還在裡面睡得正香呢?
為了不被無妄之災牽連,喜公公立刻醒眼的退下。
雲娘一腳將雪兒踢到裡面去,將東方宸壓在身下,動手脫他的衣服,他的喉嚨不自然的發出一聲又一聲的低吼,雪兒迷迷糊糊的醒來,卻見到旁邊多了一個人,揉了揉眼睛,再細細一看,東方宸正被那個杜婉雲壓在身下非禮。
而她與他的唇緊緊緊的貼在一起,他的手,摟在她纖細的腰上,他的眼睛,與她溫柔相視,她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真是神仙也會發火。「東方宸,你不知道會吵著我睡覺么?」
雪兒翻身而下,手中的月光華髮出幽幽的白光,雪兒眼神一凝,快速的追了出去,不行,差點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臭東方宸,只是讓你做做戲,誰讓你假戲真作了?雪兒立刻折回,一把將東方宸身上的女子扯了下來,心裡酸痛難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雪兒指著大殿門口,「立刻給本宮出去。」
「娘娘,你真是好大的火氣,莫非娘娘忘了,日前才在眾姐妹面前說過,要與姐妹共享皇上雨露,這怎麼才轉過身,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如此說話不算話,朝令夕改,怎能擔當後宮重任?」杜婉雲柔聲說道,近乎不著寸縷的好身材盡顯無疑,故作委屈的躺在東方宸的身側,拉住薄被將兩人蓋住,「皇上,臣妾都已經放低身段,希望可以與姐姐一起伺候皇上,可是,姐姐似乎不高興了。」一邊輕聲啜泣。
東方宸以手托腮,性感的看著雪兒,眼中有著欲求不滿的燥紅,「皇后,朕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如此佳人在懷,又豈能坐懷不亂?除非……」東方宸故意不把話說完,上下看了看雪兒,那火熱的眼神幾乎將她的衣服扯開,直視裡面的完美曲線。
雪兒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東方宸從來沒有試過這樣,不由自主的把衣領拉緊,「除……除非怎麼樣?」
「你說呢?」他微微的勾起薄唇,盡顯性感的弧度,「皇后,你可懂得男人的心?或是,身為一個女人應該做的事?雲妃,你就教教皇后吧。」
雲娘纖細白嫩的手指順著東方宸的俊美慢慢滑下,一寸一寸的經過他身上的每一處曲線,而雪兒的眼睛則越睜越大,直到看著那根手指快要到某處重點部位時,大叫一聲,「夠了。」原來他根本沒走,一直都在這裡,在這個杜婉雲身上。
一把將杜婉雲從東方宸的身下扯了下去,擋在東方宸的面前,「東方宸,你立刻給我閉上眼睛,不準再看,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快給我滾出去,否則,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哎呀,小狐狸,你可真是可愛呢?太過聰明了一點也不好玩。」杜婉雲大聲笑了起來,「就憑你,你以為你攔得住本尊么?」她的聲音變得男女不分,陰暗不明,頭髮亂舞,像一隻只欲伸手奪其性命的狂魔。
「我不管,總之你只要敢打他的主意,就非死不可,大不了我跟你玉石俱焚。」雪兒回頭看了一眼東方宸,見他睡得香甜,這才放下心來。
「哎喲小狐狸,你可別告訴我你喜歡上了這個凡人?你就不怕那勞什子天條么?無防無防,有本尊護你,定會沒事,本尊無所謂多個像你這麼可愛的娘。」她眼中的精光閃得好不光彩。
「你的主意倒是打得不錯,可惜,姑奶奶還看不上你這個噁心的兒子,就算是哪天不幸懷了你,也會讓你胎死腹中,讓你永世不得超生,還不快給你姑奶奶滾出去。」雪兒一邊想著對策,一邊快速的出手向著杜婉雲的面門而去,而杜婉雲愰若未見般,只是冷冷的看著她笑。
在雪兒近在她眼前時,她才快速出手,與雪兒連過了數招之後,雪兒毫髮未傷,但杜婉雲身上卻多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和淤青。
雪兒停住手,她可不能傷到杜婉雲,「你個沒有真身的狗屁真是沒用,居然用凡人的身子,好不要臉。」
「哦,原來你是想要本尊用你的身子不成?哎呀,可惜,本尊與你八字不合,你是仙,我是魔,用了你的身子,只怕會害我多年修行毀於一旦。」杜婉雲一臉的為難,卻也有些可惜,仍是冷冷的笑看著雪兒。
「你還真的考慮上了啊?你娘在生你的時候沒給你生腦子么?」
「哈哈哈哈,好,真有趣,小狐狸,順我者,一起榮華,逆我者,死無全屍,在凡間的日子頗為無聊,多了你這隻小狐狸,倒是多了一些樂趣,本尊就跟你好好玩玩,你可不要哭鼻子跑回家去告狀啊。哈哈哈哈……」一件件脫掉的衣服,重新回到了杜婉雲的身上,她大步的走了出去,留下一竄陰冷的笑聲。
「娘娘。」段文姬神色有些憔悴的走進門來,見雪兒正在樹下寫字,四下看了看,這才慢慢的坐在一旁,卻半天也沒說句話。
雪兒側頭看了看她,又將視線轉回紙上,「這可不太像是你的性格,文姬,你有話不說憋著,不怕內傷么?」
段文姬幽幽說道,「你現在每天受盡寵愛,自然是見不得我有心事了。」
雪兒一聽這話,立刻放下筆,「誰說的?我在這宮裡可就你一個朋友了,你有心事,我怎麼可能不替你分憂解難?說說看,看我有什麼可以幫你或是任由你出氣的?」
「你還開玩笑呢?我不過是久了沒見到你,想見你比登天還難,好不容易皇上召見群臣,知你肯定閑著在靈雪殿,我才敢來找你的。」段文姬微微頓了頓,「對了,這麼久怎麼不見那個裝模作樣的偽君子了?」
雪兒粉唇立刻微微噘起,「你是說老師么?他可能再也不會回來教我寫字了。」
「什麼?」段文姬的聲音立刻拔尖,突然覺得自己的失態,忙緩和下自己的情緒,「我是說,他不是和你之間關係好好的,為什麼說不教你就不教了?他是不是覺得你這個徒弟都快趕上老師了?看你那個小臉像是受到了委屈,這樣吧,我找個機會出宮去替你報仇。」
「不用了。」雪兒緩緩起身,走到花盆跟前,理了理捲曲的花瓣,輕聲說道,「老師已經走了,也許,他已經離開京城,再也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段文姬一把將雪兒板了過來,「他之前還好好的,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就走了啊?」
「可能,他知道了一些他不應該知道的事,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要怎麼面對,怎麼……」雪兒鼻子有些酸澀,楚月的溫煦,楚月的優雅,楚月的不顧一切後果與她『同流合污』,還有他沒有原因的信任,做為一個知己,做為一個朋友,何其難得?可是,他就那樣,拖著受傷的身子,孤單的離開了京城。
「哪有什麼事是他不應該知道的?前些日子,他與皇上秘密出宮,而現在,皇上已經回宮,他卻音信全無,莫非,他出了什麼意外,你不願意告訴我?是么?」段文了姬秀麗的眸子閃著不敢置信,「如果他要離開京城,為何,連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雪兒看著段文姬,她的視線有些渙散,眸子已經泛起了紅色,她想哭了么?在她的心裡,文姬向來都是大大咧咧,不計較任何與她家人無關的事,為何現在如此這般?莫非……「文姬,你是不是,對楚大人有了感情?」
文姬狠狠一征,視線漸漸集聚在一起,看著雪兒,那清澈見底的水眸之中,倒映著自己的模樣,那樣的哀傷,是啊,在她知道楚月離開,居然連說也沒給她說一聲的時候,她的心很痛,原來自己在他的心裡根本可有可無,但是,一定是因為她的身份,仍是皇上的女人,她一定會去向他解釋清楚。
她不要做那首詩裡面的女子,錯過了,才來嘆聲可惜,而讓白髮在遺憾中從生。她直視著雪兒,眼神不躲不閃,「是,我喜歡上了楚月。」
雪兒嚇了一大跳,忙將她拉到一邊,「文姬,你不要命了?這種話哪能說得出此大聲?文姬,如果你想與楚月在一起,可千萬不能將這件事泄露出去半點風聲,不然,你們就永遠也別想。」
「為什麼?娘娘,你不是說你一定會幫我出宮的么?莫非,你之前說的話都是在騙我不成?」
「當然不是,我說過的話定會算數。但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兵部尚書之女,你爹手握兵權,掌管三十萬兵馬,皇上肯讓你爹掌管如此多的兵馬,多數也是因為你爹對朝廷忠心耿耿,且從不在朝中與人結黨營私。但也正因為如此,你與楚月之間要想有個結果,絕非易事。」有些話不能說,只能點到為止,她想趁著文姬對楚月用情不深之時,先讓她將這段感情不要寄望過重,免得到時候更痛苦。
「為什麼?娘娘,你之前明明就答應過,一定會放我出宮的,既然我可以出宮,就能自由去喜歡一個人,為什麼不能?」段文姬看著雪兒,「到底有些什麼事瞞著我,我一直當你是朋友,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雪兒看著段文姬受傷的眼神,一改她之前爽朗的性子,原來遇上愛情的女人會變成這樣么?怪不得那些人都說,後宮的戰爭是最殘酷的,不輸給戰場上,在後宮這些妃嬪的心中,每個人心目中的楚月都是東方宸,都可以為了得到這個男人而不顧一切,而性子大變,雪兒突然覺得身上有些冷,如果沒有魔尊,她,真的能斗得過那群妃嬪么?
段文姬回過神來,「娘娘,對不起,是文姬失態了,文姬就不多加打擾,先行告退。」
雪兒一把拉住段文姬,「文姬……」
「娘娘,若是有楚大人的消息,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文姬,你聽我說……」
「娘娘,文姬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這是她第二次說告退,雪兒伸出的手懸在半途,最後輕輕垂下,看著段文姬拖著虛弱的腳步慢慢的走出靈雪殿,紫煙走上前來扶著難過的雪兒,雪兒才緩過神來。
楚月是文曲星君,她一定會想辦法讓他留在東方宸的身邊,可是,對於帝王,對於百官,所有知道楚月身份的,無不對他多加猜疑,而王氏那邊如若哪天真的狗入窮巷,依然會打他的主意,他的存在,對於這個皇位,本身就是一個威脅。
而段文姬對他用情已深,她爹又手握重兵,不止是東方宸,怕是兩個王爺也絕不會同意這兩人在一起,連她都懂的道理,東方宸又怎麼會想不到?宸兒一向聰明過人,再加上荀王心思縝密,對宸兒忠心耿耿,定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她該怎麼辦?
「皇上。」
「皇孫參見皇祖母。」東方宸笑容淡淡,走上前親自扶著太皇太后,「皇祖母來找皇孫有事?」
太皇太後手一揮,反手拉過東方宸,眼神有些凝重,語氣低沉,「今日哀家來找皇上有要事相商。」東方宸沖喜公公使了個眼色,喜公公便帶著左右全都退了下去,太皇太后這才開口說道,「皇上,你可認得杜婉雲?」
「不認識?皇祖母提起這個人必是與朕有關,有話不防直說。」東方宸蹙眉想了想,印象里似乎真的沒有這個人。
「那杜婉雲就是前幾天進皇上寢宮的妃嬪,聽說那夜回來之後,差點就死在自己的寢宮,若不是身邊的宮女發現及時,忙去了太醫院請太醫出診,可是當時已經三更天,太醫誰肯去為了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忙碌?那丫頭就跪在太醫跟前跪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終是有人前去救了那杜雲娘一命。若不是,只怕,這後宮又多了一個冤魂。」太皇太后見東方宸一臉莫名其妙的眼神,不由得低斥道,「皇上,你身為一國之君,雖然應該以國事為重,但是後宮之事,一日不處理好,你又如何有心安國定邦?」
「皇祖母,皇孫不懂皇祖母的意思,那什麼杜婉雲來過朕的寢宮,但朕卻絲毫也不知情,她受了重傷,是不是又要賴在朕的頭上?」
「皇上,你可知那杜婉雲是什麼人?他爹,可是左相杜天恆之女,在朝中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此人能否得罪得起,皇上你應該心知肚明。」
杜天恆?東方宸似乎有些一些印象,有一天晚上那個叫杜婉雲的人,說她叫雲娘,然後在殿外起舞,他命她回去,她不是就走了么?怎麼又受傷了?心中思緒翻騰,面上卻平靜如常,「朕知道輕重又如何?那杜婉雲受傷的事與朕何干?」
「哀家當然知道此事與皇上無關,包括那杜婉雲也說了與皇上無關,有關的,是皇上你最寵有的皇后。」太皇太后眼中冷意忽閃,嘴角輕輕勾起,「皇上,你那皇後下手倒是挺狠的,好好的一個如花似玉的人兒,被她打得內出血,身上多處外傷,那杜婉雲可是連皇上寢宮還未踏入一步,就已經觸怒了皇后的底線了么?」
「不可能,那日皇后早已經睡下。先不說這個,皇后曾經幾次三番要朕對其他的妃子要一視同人,不可對她獨寵,她說她身為後宮之首,自當為那些個姐妹做打算,是朕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遲。如果皇后真的出手對付那個杜婉雲,她何需一次次的要朕翻那些妃嬪的牌子?」
「哈哈,皇上真是天真,這不是欲擒故縱,最好的辦法就應該如此。她身為後宮之首,表面上要做到人人公平待之,但是實際上,她卻是獨攬後宮大權,不可一世。仗著皇上的寵愛,將皇上的江山視若無物,在後宮撥亂朝綱,其罪當誅。」
「皇祖母言重了。皇后每晚都睡在朕的身邊,她做過什麼事,朕又豈會不知?」東方宸不置可否。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哀家言盡於此,現在那杜婉雲也是因為哀家,才沒把話給泄露出去,若皇上不稟公辦理,只怕這事情若傳了出去,不僅是左相,包括所有朝中大臣,都會顧忌此事,皇上,只怕後患無窮啊。相信以皇上你的聰明,哀家不用把話說得太明白,至於該怎麼做,希望你好好想想清楚。」太皇太后說完,便起身向外走去,轉回頭看著東方宸,「若是哀家沒記錯,上次皇上可是口口聲聲說過要罷黜后位,為何時至今日,卻鮮少聽聞?這大臣們不會以為皇上你是忘了吧?」
東方宸有禮的福了福身,「皇祖母費心了,這些不過是皇孫的家務事,皇孫自當知道要如何處理。皇祖母鳳體違和,就在永盛宮好生歇著,若有事要找皇孫,可命人前來通傳,無需如此大費周張。」她這麼聲勢浩大的來,不就是做給那些經常向她哭訴的大臣們看么?
她是想用這招來拉攏人心?為她的野心做好鋪墊么?哼,這就是自己的奶奶,真好。
「皇上,王美人在外面求見。」
「你是第一天跟朕的么?不見。」東方宸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
「皇上,那王美人,是太皇太后的侄女,她今日前來是來求見皇後娘娘的。」喜公公硬著頭皮一次性把話說完。
「見我的?」雪兒指著自己的鼻子,雖然她沒她們那麼多算計,但也清楚的知道她在那些人的心裡早已經是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她和那個王美人一點交情也沒有,跟她之間有什麼話好說的?
「娘娘沒空,不見。」東方宸仍是埋頭看著他的摺子,將雪兒手中的一本搶過來,遞了一本沒用的交給她繼續畫畫。她最近又迷上畫畫了,但東方宸仍不難看出她有心事,而且很不開心。派人去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妃嬪之中有個叫段文姬的與雪兒一向交好,卻突然兩人沒了什麼來往,雪兒一個字也不提,他也只能盡一切的辦法盡量逗她開心。
「雪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啊?沒有啊。」繼續拿著毛筆塗鴉。
東方宸將她的小手包在手心之中,「雪兒,如果朕同意讓那個段文姬出宮,你會不會開心?」
雪兒眼睛一亮,「咦,你怎麼知道?」
「你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會放在心裡,你上次不是說有個人想出宮去,但是當時確實不是恰當的時機,我讓你失望了,可是現在,只要放她出宮可以換回你開心,又何嘗不可?」
雪兒明亮的眸子漸漸熄滅,現在文姬出宮去,就一點安全保障也沒有了,如果她真的去找楚月,那今後的事誰來保證?
「宸兒,我想問你一件事,你相信楚月會謀反嗎?」
「我當然不信楚月會謀反,但是,他現在是東方立業,就會大不一樣。如今他已經知道了全部的舊事,就算他無心,也不代表他的身後沒人不會這麼想。為了以防萬一,無論怎麼樣都好,他離開京城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也很清楚的不是么?」雪兒著急的問道。東方宸輕撫著她粉嫩的小臉,「雪兒,你不要這麼關心楚月,我可是會吃醋的。」
「不是那樣的,宸兒,如果,我是說如果哦,在宮裡我就認識文姬,就用她舉例好了,如果文姬要嫁於楚月,你可會答應?」
「自然不行,那段文姬是兵部尚書之女,如果讓他們兩人成了親,朝中的勢力又會撥去一半給王氏,這種事,不止是朕,只怕還有很多人會反對。雪兒,莫非那段文姬……如果真是這樣,我絕不會讓她出宮,這樣只會後患無窮。」
「不是啦,我只是舉例說明,不要想那麼多。」雪兒垂下了眸子,其實,就算東方宸不說,她也知道這樣的結果,可是,文姬又很喜歡楚月,該怎麼辦啊?
「文姬。」
「臣妾參見娘娘。」段文姬有失禮數的起身,向雪兒做了一個萬福。
「你是在搞什麼啊?你與我之間為何變得如此生份?」雪兒憤怒的拉起她,「你不就是想見楚月么,我已經幫你查到他現在在何處,若是你再這樣對我,我定是不會告訴你的。」
段文姬一聽這話,立刻抓緊了雪兒的手,「是嗎?你真的找到他了?他現在好不好?」
雪兒站起身,「怎麼,現在又當我是你的朋友了么?為了區區一個男人,連姐妹也不認,你可真是狠心的人呀。」
段文姬臉上浮起一抹緋紅,「那日文姬是心情差了些,口氣也不太好,你就大人有大量,把那件事給忘了吧。」
雪兒輕輕一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皇上已經同意讓你出宮了,說是還有一些程序,等到這些程序完成,你就是自由身了,開心嗎?」
「可是,娘娘,我……」
「你現在就想見到楚月,是嗎?你連走過程那幾天也等不了了,是嗎?哎,早就知道你是一個猴急的人,都替你想到了,放心吧,皇上那裡我會替你瞞著的,這裡,是我的令牌,你拿去用吧。路上小心些。」雪兒仔細的叮囑。
「放心吧,我誰也不怕,那些人也沒幾個是我的對手,雪兒,謝謝你啊。」段文姬狠狠的抱了雪兒一下就立刻開始收拾起服,看著她忙碌的背影,雪兒的心裡苦甜都不是滋味,沒關係,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段文姬連著騎了三天的馬,終於在城外一間客棧找到了楚月,他身子還有些虛弱,臉色蒼白,在見到段文姬時,就像是沒見到她一般。
「楚大人,為何你要不辭而別?」
楚月連眼睛也不抬一下,仍是坐在那裡像尊沒有生命的雕塑,靜靜的側臉,完美無儔,長長的睫毛在他光潔的臉上墜下一個蝶翅般的陰影,那眼神裡面空洞無比,又像是什麼都有,可是,就是沒有她。
段文姬將包袱往邊上一扔,「喂,一知道你在此處,我騎了三天三夜的馬,沒日沒休,可是到了這裡,你不聞不問,是什麼意思?」
楚月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是娘娘跟你說我在這裡的吧?」
「正是。」
「你找我有什麼要緊事嗎?若是要勸我回宮就不必了。」楚月倒上一杯茶,淺淺的抿了一口,那姿勢優雅,俊美非凡,淡雅高華的風姿無人比擬,周身卻透出淡淡的憂傷,段文姬看得心裡不由得一緊,「為什麼你要無緣無故的離開皇宮?難得你剛剛受到皇上的重用,為何連說一聲也沒有就走到這裡來了?」
「若不是我有傷在身,我會走得更遠。」楚月懶懶的說了句,便走到床邊坐下,「我累了,你走吧。」
「我不走。」段文姬跺了跺腳,「枉你還是鳳國第一才子,我段文姬的心意莫非你不明白么?我進宮到現在,本就不是甘心情願,只是遵從父命,如今,皇上已經開恩放我出宮,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人。今天我來就是想要告訴你,我的心意……」
「不用了,你的心意與我無關。」楚月不耐煩的打斷。
「憑什麼說與你無關?我喜歡你,在很久之前,我不想錯過,不想遺憾,更不想錯失這段感情……」
「何來感情?我與你之前從來都是以禮相待,若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的事,還請你原諒。」
「沒有誤會,若是你沒動心,為何處處與我作對,卻又處處相讓?為何你在知道我要去永盛宮探聽消息,連問也不問,想也不想就跟我一起?在我遇到危險之時,你連自己也不顧,用身子將我擋在後面?若是沒有動心,你做這些又是為了什麼?」段文姬腦子裡閃過的,全是兩人在靈雪殿花雨之下的爭吵,那麼的甜蜜。
「我只當你是個朋友。」楚月淡然說道,「對任何一個朋友,都會如此,更何況,楚月的朋友本就不多,如果這樣做讓你誤會,是楚月的不是。」
「好,就當你對我無情,我們可以從這一刻開始,你重新認識我,好不好?」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可以為了一個男人,為了一份感情卑微到此種地步,但是段文姬無怨無悔。
「不用了,我跟你兩個不可能。」
「為什麼?」段文姬幾乎是衝到了楚月的面前,「男未婚,女未嫁,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在一起?」段文姬見楚月低下了頭,眼淚在眼眶裡倔強的打著轉,「莫非,是因為你的心裡早已經另有所屬?」聲音輕輕的發顫,似乎不是她所發出來的,段文姬透過蒙蒙的淚眼,緊緊的看著楚月,生怕只要一眨眼睛,眼淚就會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