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江治的選擇
這天，是江治的成人禮，鳳笑天親自為他束髮，幫他完成了人生這一重要儀式。
時間飛快，從鳳笑天給江治恢復身份，到現在，江治由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孩子長成了風度翩翩的少年，並得到了「棋公子」的美名。原因是這麼多年沒有人能夠有在他手裡贏下一局。
在江治還沒有成年的時候，大臣們都把目光鎖向了他。因為他的才貌和博學，也因為他是鳳笑天寵愛的侄子。雖然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鳳笑天依舊把他當作了自己的親人，給他請最好的老師，讓他受最好的教育。
江治現在的成就是離不開鳳笑天的，即便擁有那麼多的光環，可是在江治心裡，只有一個小小的夢想，從他年幼時就有了。
「治兒終於長成大人了！」鳳笑天笑著看著一身藍衣的江治，「當年還是個抱著我哭的小毛毛呢！現在都是大人，可以嫁人了。」
「小皇姨，治兒不嫁人！」江治坐在鳳笑天旁邊。16歲的江治出落的像初夏的新蓮一樣，雖然不是絕色美人，但是通身的貴氣和舉手投足的修養，讓人一看就忘不了。
「傻孩子，男大當婚，你總不能在小皇姨的宮裡呆一輩子吧！」鳳笑天拍了拍江治的手，「馬上就是花朝節了，這次多出去走走吧！宮裡宮外，多看看。有喜歡的人告訴小皇姨！你的嫁妝小皇姨可是很早就準備好了哦！」
「小皇姨……」江治還想說些什麼，鳳笑天已經站了起來，回御書房處理政務了。
小皇姨，治兒就想和你在一起，永遠和你在一起。江治看著遠去的鳳笑天，內心的痛苦是無法言語的。跟在鳳笑天身邊十多年，從她用受傷的胳膊為自己擋下熱湯的時候，那個小孩童的心裡就刻下了鳳笑天的名字。
一年一度花朝節又來了，女皇親自召集了很多大臣們的女兒和兒子進宮參加宮宴，為了江治選妻主。看到小皇姨為自己準備的浩大的架勢，江治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和鳳笑天是不可能的，因為那最初的那一句小皇姨，已經把他們的身份確定了下來。即便沒有血緣關係，但在世人眼裡，他就是鳳笑天的侄子。
之前，曾有一天，江治親吻鳳笑天遺留下來的手絹，被陳三梅看見。這位老宮人沒有告訴別人，只是在單獨的只有他們兩人的一天，對江治說，「如果你想毀了女皇陛下，就繼續愛下去。」
陳三梅眼裡的眼神江治至今都無法忘記，作為鳳笑天最忠誠的守護者之一，江治明白來自陳三梅的告誡意味著什麼。
真的不能愛你么？江治看著花朝節上那些青春洋溢的少女，眼裡都是鳳笑天的影子。
自從鳳笑天即位之後，鳳朝國的觀念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之一就是女子也變得愛塗脂抹粉了。因為她們最最偉大的女皇，不但才華超群，而且容貌出眾。她的衣裙，她的著裝，她的一切都成了大臣百姓們效仿的對象。
相反，鳳朝國的男子們也越來越英武，因為宮中上至皇后軒轅炙炎，下至各個皇妃，除了容貌絕艷，身材也一掃以往的單薄薄弱，都是精幹結實。女皇鳳笑天的喜好也就直接引導了整個民間的走向。
江治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湖邊，離他不遠處有幾個輕美麗的姑娘。大家都對傳說中的棋公子很好奇，在見到真人之後，各個都傾慕不已。
江治雖然想著鳳笑天，但是身邊的事情也有留意，看到有人想上前和自己搭訕，他主動地拱手，「身體不適，先告退。」沒等人明白，江治已經離開了宮宴。
走出了熱鬧的人群，江治送了口氣。他不知道往哪兒走，腳卻不知不覺走向了鳳笑天給孩子們搭建的兒童樂園。那兒也是他童年快樂的源泉。
沒到地方，江治就聽到了嘻鬧聲。鳳笑天正和她的孩子們在玩兒。
「威威，到媽咪這裡來！來，慢慢走哦！」鳳笑天弓著身子，張開胳膊拍著手，看著眼前蹣跚走路的小女兒，「來，到媽咪這裡來！對，就這樣，慢慢地走過來！」
一身粉紅的小女兒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母親，等到了的時候，鳳笑天把鳳天威抱在懷裡狠狠地親了一口，「真棒！我們家寶貝真厲害！」
因為修斯常年征戰，婚後也在軍營，所以鳳天威是在軍營出生，因為是早產，她出生的時候鳳笑天沒有趕到，所以她對這個女兒格外的疼愛，來彌補這個遺憾。
「娘，大姐和二姐又欺負人！」鳳天徽跑到鳳笑天身邊，指著不遠處拿著自己的書，倒掛在樹上的鳳天晴和鳳天嵐。
「羞羞，沒用哦！又跟娘親告狀！」鳳天嵐翻身落在地上，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嵐兒，又拿弟弟的書了么？」鳳笑天走過去捏了捏鳳天嵐的小鼻子，把書遞給了鳳天徽。「娘，您不是說要勞逸結合么，弟弟每天都捧著書本看，遲早會成了書獃子的。」鳳天晴也落到鳳笑天身邊，挽著她的手臂撒嬌。
「各人有自己的喜好么，弟弟喜歡書，沒什麼不好的啊！」鳳笑天摸了摸鳳天晴的頭。和其他的孩子不同，鳳天徽自幼就很懂事很安靜，喜歡看書，常常埋在書里就是一天。
「不過徽兒，娘不是說了么，要德智體全面發展才行哦！」鳳笑天拍了拍兒子肩上的葉子，「師傅說你的功課最好，但是你的騎術可不好，這不行哦。」
「知道了，娘！」鳳天徽安靜的樣子和楓很像。
鳳天賜剛滿十歲，就去了滄海遺珠的總部，接受系列的訓練，作為滄海遺珠未來的主人，很多東西都要從年幼的時候學起。
雖然鳳笑天心疼自己的孩子，但也沒有過多的縱容，只是和皇甫靜夜談了要求，每年都要給鳳天賜放寒暑假，一次一個月。皇甫靜夜知道她捨不得孩子，也就答應了。
「大姐，二姐，二哥！」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是鳳天瑄。鳳笑天回頭，果然是蒼茫的女兒，她滿頭大汗，抱著一個球跑了過來。
「娘，麒兒、麟兒又聯手欺負人！」跑到鳳笑天面前，鳳天瑄覺得安全了很多。可是後面的兩個影子卻不曾停下來，一人拍鳳天瑄左肩，「三姐，我來咯！」另一人則利用這一剎那的時間從鳳天瑄手裡奪過了皮球。
「哈哈，三姐姐又上當了！這叫聲東擊西！」一頭黑髮，擁有琥珀色眼眸的鳳天麟一副得逞的樣子。
「你們，你們真討厭！」鳳天瑄一臉氣憤，笑臉漲得通紅。
「呵呵，好了好了！」鳳笑天假裝生氣地看著自己的那對龍鳳胎兒女，兩人出生前後只差了幾分鐘。
雖然二人才五歲，但是所有孩子中長相最漂亮的。鳳天麒是姐姐，有一頭白金色的頭髮，那對眼睛和鳳笑天一模一樣，鳳天麒是弟弟，黑髮金眸，眯著眼睛思考的時候格外像軒轅炙炎。他們很聰明，也是最調皮的，像極了鳳笑天小時候。
「瑄兒又被欺負了么？」話音剛落，一身白衣的璇璣已經從鳳天麟手裡拿回了球在手裡掂著。
「璇璣爹爹偷襲！」鳳天麒為弟弟抱不平。「以強凌弱，哈哈！」璇璣拿著球在手裡轉動著，逗著幾個晚輩。鳳天麒和哥哥姐姐弟弟們眼神一動，全部撲向了璇璣。
「哇！你們這麼多人？」璇璣故作驚訝，和孩子們周旋著。
「勝者為王！」鳳天晴出手襲擊自己的父親。「楓，救！」看到走過來的楓，璇璣及時把球丟給他，順利地把孩子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楓身上。
「老婆，怎麼樣啊？」璇璣落在了鳳笑天身邊，輕輕地聞著她的發香。「你啊，還跟他們玩兒。」鳳笑天嬌嗔地看了璇璣一眼，讓璇璣心一熱。「老婆，你好美！」
「傻瓜，這話你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鳳笑天輕笑著，這麼多年，這些男人們依舊為自己著迷，迷戀著自己愛著自己，這是鳳笑天極為感動的。
「不管怎麼都看不厭嘛！」璇璣趁機偷襲了下鳳笑天的耳垂，「我就是愛你！」
兒童樂園的快樂的一幕落在江治眼裡，和他的心情格格不入。什麼時候我才能融入其中，成為你們的一份子呢？
「治兒怎麼了？沒去花朝節上看看么？」軒轅炙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江治身邊。「哦，姨父！」江治恭恭敬敬地行禮，「那邊人多覺得悶，所以出來走走。」江治禮貌地回答。
有那麼多的姨父，只有這個姨父才是江治最羨慕的。儘管鳳笑天對每個人的寵愛都很均勻也很公平，但江治知道那個女子眼中只有這個男子才是最重要的。從她給他不一樣的婚禮，到為他擋下那一炸。
即便江治但是還只是個孩子，但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個男人在鳳笑天的心裡的地位絕對是其他人無法比擬的。
「治兒大了，也該關心自己的事物了。不能總讓她為你擔心。」軒轅炙炎看著鳳笑天加入到搶球的行動中，眼裡都是柔情。
「為什麼！」江治低聲說了一句。
「什麼？」軒轅炙炎回頭看著江治。
「為什麼我不可以！為什麼你們可以陪伴她，我為什麼就不可以！」江治抬頭看著軒轅炙炎，黑色的眸子里透露著一股倔強。「我愛她不比你少！「
軒轅炙炎見江治終於說出了心裡話，只是微微一笑。「治兒，你以為我是傻子么？你以為小東西是傻子么？你以為這些年你的那些迷戀我們不知道么？」軒轅炙炎轉過來面對著江治。
「不說出來，是不想傷害你。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呢。」軒轅炙炎拍了拍江治的肩，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妻兒。
「爹爹，快來幫我們！」看到自己的父親過來，鳳天麒和鳳天麟都叫了起來，「楓爹爹和璇璣爹爹以大欺小！」
看到軒轅炙炎加入，璇璣連忙鬆開手，站到楓的一邊。又到了他們聯手比賽的時候，這是他們生活中的樂趣之一。
「好！爹爹幫你們！」軒轅炙炎沖鳳笑天笑了笑，然後呆在一邊什麼沒做，只是用嘴指揮這些孩子們。「晴兒，攻擊你楓爹爹的下盤，嵐兒，海底撈月，麒兒和麟兒阻截璇璣爹爹……」場上因為軒轅炙炎的加入變得熱鬧起來。
後來的蒼茫和西野葵笑著站在一邊沒說話，慕容水清抱著鳳天威，指著場上的人逗小天威。
「西野，天語怎麼樣？」鳳笑天有些擔心地看著西野葵，可能是因為鳳笑天身體不好，加上西野葵為鳳笑天療傷，自己耗費也很多，所以鳳天語生下來體質不是很好，西野葵為他特製了藥水每天泡洗。
「語兒，已經睡了。」西野葵把鳳笑天額前的頭髮弄到腦後，「不用擔心，他很好。」見西野葵這樣說，鳳笑天放下心來。
「哈哈！我們贏了！」鳳天瑄高興地舉著手裡的球，滿頭大汗地跑到鳳笑天面前，「娘親，我們贏了！」
「嗯！真棒！」鳳笑天替鳳天瑄擦乾額頭上的汗。鳳天瑄轉身把皮球遞給慕容水清懷裡的鳳天威，「威威，給你！」
「球！」看到姐姐遞給自己的球，鳳天威很開心，「貓咪，球！」鳳天威捧著球沖鳳笑天撒嬌。
這群孩子們從璇璣和楓手裡贏下球，一方面是因為璇璣和楓沒有用全力，一方面是因為軒轅炙炎在旁邊的指點，更多是因為他們自身的功力很紮實，以及他們的團隊合作精神。
這就是鳳笑天要培養的。即便她對眼前男人們的愛有區別，但對孩子她從來不會偏心。讓他們從小一起玩兒一起長大，讓他們沒有任何間隙，這是鳳笑天培養孩子放在首位的。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們不要為了權勢而放棄了親情和人情。
之後的那些江治已經沒有心情看下去了，軒轅炙炎的話已經深深地刺痛了他。確實，鳳笑天這麼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他眼裡濃烈的愛呢。
她不說，是想讓我退出，讓我好自為之。江治走的緩慢，其實他早清楚，自他大了之後，鳳笑天已經在迴避他，不再像兒時那樣對他了。也許是從她養病的那段時間，他偷吻了睡夢中的她，她突然睜開眼，一臉詫異開始，鳳笑天就再也沒把他當孩子看待了。
江治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他停下腳步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小公子，您怎麼在這裡呢？」陳三梅路過的時候看到江治，覺察到他神情不對，就跟了過來。
「陳公公，她不愛我。」江治有些木然，「她知道我愛她，但是她不愛我。」
江治一說「她」，陳三梅就知道是鳳笑天。「小公子，陛下如此優秀美麗，被人喜歡是很正常的。只是，不是每一個愛她的她都應該接受。」
「可是陳公公，我好難受。」江治捂著自己的胸口，「我怎麼才能陪著她一輩子呢？我已經16歲了，不能一直留在宮中，大臣和百姓們會說閑話，我究竟該怎麼做呢？」
「嫁人吧！你希望她開心，希望她過得好，不是么……嫁給重臣的女兒，這樣至少你會知道她的消息。」陳三梅嘆了口氣，「我還要伺候陛下，不多陪你了，小公子。」
陳三梅緩緩地離開，留下江治獃獃地坐著。自鳳君陽退位之後，她就把陳三梅留給了鳳笑天，陳三梅雖然只是個宮人，但他入宮多年，深知朝中錯綜複雜的關係，所以鳳君陽留下他，等於留給了鳳笑天一個好幫手。
江治沉思了很久，直到天黑，伺候他的小侍來找他，他才從起身回去。離開的時候江治彷彿變了一個人，眼裡已經沒有了失落和昏暗，有的只是堅決和信念。
第二天，鳳笑天下朝之後出來就看到西野葵一臉嚴肅地站到外面等候著，「怎麼了，西野？」鳳笑天看西野葵臉色不對，心裡一緊。
「江治出事兒了。」聽西野葵這樣說，鳳笑天趕緊和他一起趕到江治那兒。進了裡屋，鳳笑天看到江治一臉蒼白地躺在床上，頭上豆大的冷汗。
「治兒，怎麼了？」鳳笑天來到床邊，手撫上江治的額頭。
「小皇姨，治兒廢了。」江治苦笑著說出了一個鳳笑天不敢相信的事實。原來今天江治騎馬，那馬忽然發狂，把他摔了下來，還一馬蹄踏在他的下身。
「怎麼會這樣？」鳳笑天聽了之後一臉焦急，她把西野葵拉到一邊輕聲問「西野，治兒的情況如何？」
「下面壞死，只能摘除。」西野葵說出了事實。
「啊——」鳳笑天尖叫一聲，之後連忙捂著嘴，「西野，真的沒有救么？治兒這麼小，還沒有嫁人，怎麼會這樣？」
「天兒，對不起，我無能為力。」西野葵這樣說，鳳笑天只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西野不是你的錯。」鳳笑天抱了抱西野葵，隨後來到江治床邊。
「小皇姨，治兒是廢人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趕我出宮？」江治臉色慘白，每說一句話都會額頭冒汗。「小皇姨，不要讓我走。」
「好！小皇姨養你一輩子！」鳳笑天緊緊比抱著江治，「小皇姨養你！」
「嗯！」好久沒有得到這麼溫暖的擁抱了，江治居然在鳳笑天懷裡睡著了。
（爬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