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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藍兒一愣,詫異回眸,醫長老眸光一閃,自知失言,忙看了看屋內,對著藍兒笑道:「一炷香的時間快到了,藍兒,我們進去吧,他大概就要醒了。」醫長老說完,舉步就往屋內走去。


  「站住。」藍兒轉過來,直視著醫長老的眼睛,眸中都是疑惑,「醫長老,你的話我聽不明白,什麼是真的不記得了,什麼是對於從前我一點點都想不起來了,長老,我應該記得什麼?我應該想起什麼?」


  醫長老眸深似海:「藍兒,我說過世間的事有因必有果,既然這是你的造化,我也不便多說,天機不可泄露,時機一到,你自然什麼都知道了。」


  藍兒深深蹙眉,見醫長老不肯明說,她也不願相逼,直視眸中露出堅定道:「日後的事藍兒管不了,藍兒只管眼前,只要救好了路路,藍兒不管什麼造化什麼因果。」


  醫長老淡淡一笑:「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只要你將來不要後悔就好。我們進去吧,他,也該醒來了。」


  二人剛剛舉步就要走入屋內卻聽見身後一陣腳步聲,回眸看去,卻是納蘭紫極和桑桑回來了,醫長老忙含笑迎了上去,藍兒則奔進屋中,要去看路路醒來沒有。


  「長老,我和紫紫回來了,阿納瓦讓我成人了。」桑桑咧嘴笑道。


  醫長老連聲稱好,看著他眉尖的火把印記捻須而笑:「桑桑,你要是累的話回去休息一下也好,我這兒還要給藍兒帶回來的那個男子治傷呢!」


  桑桑一笑,卻轉眸看著納蘭紫極道:「紫紫,我突然覺得有點兒困,我想回去休息一下,你讓醫長老幫你把肩膀上的傷口上點兒葯吧,那樣好的快一點。」


  納蘭紫極淺淺一笑:「好,那你回去吧。」她目送著他離開,才轉眸看向一邊的醫長老,斂去眸間笑意,輕聲喚道,「長老,勞煩你了。」


  醫長老將她帶進屋內,卻笑說道:「不礙事的,我給你抹點兒葯,過兩天就好了。」


  將她帶入裡間,將一個藥瓶交到她的手中,囑咐好了之後,醫長老剛剛轉身,卻聽見身後女子幽幽說道:「長老見過達衣嗎?」


  醫長老一嘆:「只有阿納瓦會來找我們,利亞長老從不敢踏入禁地半步的,退下來的阿納瓦一般族人也是見不到的,他會悄悄離開莫納,就連長老也不知他們的去向。」


  「那為何我要去見他?」女子的眸間迷濛,透著絲絲澀意。


  「納蘭姑娘,我只能說你和利亞有緣,你的先人和阿納瓦有舊,阿納瓦是一定要見你的,只有你在場,桑桑的成人才能順利完成,因為,他只認定你的血。」醫長老沉吟良久,才道。


  她眸光一閃,卻輕輕抬眸看著他:「我明白長老的意思,可我,我是凡人,不能做虎,不能變化,會生病,會老去,最後,還會化為灰燼,他是神族,是神獸後裔,長老……你明白嗎?我們——沒有永遠。」


  醫長老帶笑的眸中第一次如此肅然,抿嘴問道:「那你是要放棄嗎?」


  她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嘴角牽起一絲苦笑:「納蘭紫極,難捨難留。」


  醫長老眸深似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舉步往外走去:「不要左右為難,納蘭姑娘,你只要順從你的心就好,有時候世事,不會把你逼到走投無路,你還是先好好養傷吧!日子長著呢,你還有很多時間。」


  她看著醫長老的背影,總覺得這個老人睿智的眼睛什麼都看透了,可他卻什麼都不說,可那字字句句卻又在點點滴滴之間提醒昭示著什麼。


  夜色降臨,她拿著藥瓶,慢慢走回輕塵居,卻在庭院門前看著有一個人拿著燈籠笑意盈盈的等著她。


  六月底,雲王軍隊還在涼州與燕王僵持不下,月闌與紫宸的交涉又沒有結果,再加上紫宸說明明就有將士將公主送往月闌京都,現在公主反倒不見了,紫宸振振有詞的又反過來誣陷月闌將他們的公主調換了,又見月闌此刻內亂降至,各個邊境小城都有幾千兵士流竄肆意擾亂月闌邊境,弄的守城將士頭疼不已,天天都有奏摺上報朝廷。


  這一日,太皇太后看著面前從皇上那裡轉過來的一摞邊關奏摺深深蹙眉,就讓宮侍將攝政王傳進宮裡來。


  太皇太后坐在寶座上,看著台階下跪著的攝政王葉霆,眸中沒有一絲笑意,她讓宮侍將案上的摺子都放在他面前,厲聲道:「攝政王日日操心政事,難道沒有看過這些摺子嗎?這些還是皇上今兒下午送來的,王爺難道沒有什麼好的法子緩解兩國之間這樣的景況嗎?」


  葉霆低垂著頭,眸中卻無一絲波瀾:「臣惶恐,臣已經派兵前去邊境圍剿紫宸那些流竄的將士了。」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有心讚賞幾句,可她偏偏是一國之母,在某些事上她可以對這個妹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若是關乎國家社稷的大事,她是萬萬馬虎不得的,當即定定的看著階下的葉霆道:「葉霆啊,你與那秦墨寒相持一月雙方都沒有佔到便宜,倒是攪的瀝山腳下的百姓不安生,哀家雖然也恨那秦墨寒負義忘恩,可是哀家不願看到民不聊生,如今最重要的是應付紫宸,哀家要你將駐紮在涼州的將士都撤回來,暫時與秦墨寒講和,你從涼州退兵吧!」


  葉霆聞言,眸中閃過一道厲光,隨即斂去,他卻站起身來,在階下負手而立,眯眼道:「太皇太后,此事萬萬不可,朝廷若退兵,那秦墨寒只怕會以為朝廷怕了他,怕是會更加的肆無忌憚,臣認為,從涼州退兵是萬萬不可的,退兵不可能,臣還要從淮揚在增調五萬兵馬呢!」


  太皇太后瞪眼指著他道:「你——,唉,哀家是想到了更好的法子去對付那秦墨寒,哀家才會讓你退兵的。」


  她看著此時男子這樣的囂張,心中已有怯意,若是將來他除去秦墨寒,那整個月闌只怕就沒有他葉霆忌憚的人了,那時他的勢力坐大,那到時自己豈不是任他捏圓搓扁嗎?心中主意已定,是絕不肯讓葉霆再將勢力擴大的。


  葉霆蹙眉道:「什麼法子?」


  太皇太后勾唇一笑,眸光一閃,挑眉道:「當年哀家在新帝即位的時候就將所有的成年皇子逐出京都,秦墨寒也因此回了潮州,可哀家將他的親妹妹朝陽郡主秦小離留在了宮中,封做朝陽公主,哀家想讓她做天磊的皇后,讓秦墨寒先歸順朝廷,然後再擇吉日舉行冊封大典,宣他進京觀禮,只要他一踏進皇城中,那他的性命還不就捏在我們的手心裡了嗎?要是他不肯進京,那宮裡死個把公主是很容易的事,地滑亂跑,掉進池塘了淹死了是常有的事兒……」


  葉霆眯眼,擰眉道:「太皇太后的法子雖然是好,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殺了秦墨寒,可是太過歹毒了些,臣雖然想秦墨寒死,可是臣不敢苟同太皇太后的法子。若是太皇太后執意如此,只怕葉霆就要陽奉陰違了。」


  太皇太后眸中皆是震驚:「你威脅哀家?」


  葉霆拱手道:「臣不敢。」他雖自詡不是什麼君子,但是也不會用一個女子的性命來控制他的對手,他贏要贏的光明正大,他要與他的對手在戰場上拼個你死我活,就是不願再背後耍陰招。


  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氣,靜靜垂眸,此刻尚要倚重面前的人,她不能將其激怒,又不敢與他對著干,淮陽二十萬兵馬都掌握在這個男人手中,她還不能與他翻臉。


  「后位空懸至今,既然雲王不願意讓朝陽公主當皇后那就算了,哀家另做打算就是,只是葉貴妃是宮中位階最高的妃子,也該清楚自己的職責,皇上年紀不小了,哀家聽說他即位以來一直在書房就寢,到如今還沒有皇嗣,若是攝政王有空,不如教教葉妃,怎麼在皇上身上下功夫吧!」太皇太后話鋒一轉,含笑說道。


  葉霆虛虛一笑,應道:「臣明白。」


  葉妃寢宮中,剛剛從太皇太后那裡出來的葉霆惦記葉簌簌的身子,就直接去了葉妃那裡,葉簌簌從江南一路回到京都,大概是受了風寒,又受了些刺激,這半個月以來,一直纏綿病榻間,病好的七七八八,卻總是好的不徹底,叫葉霆很是心焦。


  「什麼?太皇太后讓秦小離做皇后?這——,父王,這怎麼能行呢?且不說那秦小離還是個小姑娘,那她要是做了皇后,女兒該如何在這後宮立足呢?」葉簌簌一聽葉霆的話,情緒激動的幾乎要從塌上坐起來。


  葉霆溫聲安撫,讓她好好躺下,替她掖好被角,才道:「簌兒,你別慌,父王沒有答應太皇太后,父王不願用秦小離要挾秦墨寒,你放心,她不會做皇后的。」


  葉簌簌這才放下心來,眉尖微蹙,垂眸卻又不知在想些什麼心思,忽而眸中一亮,抬眸道:「父王,那不如把小離送回潮州吧?」


  葉霆一怔,道:「簌兒,你,你在說什麼呢?」


  葉簌簌抿嘴一笑,眸中都是算計:「父王聽簌兒說完啊,要送回朝陽公主,簌兒還是有條件的——簌兒要用小離跟墨寒哥哥換一個人。」


  葉霆心中隱然已經猜道了,卻仍出言問道:「簌兒要換誰?」


  葉簌簌抿嘴一笑,蒼白的臉蛋上升起兩團嫣紅:「如果我們把秦小離送到燕王身邊,燕王要讓納蘭明玉進京來,否則,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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