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允禩悟情(二更
郭絡羅福晉一臉不信的看著湘云:「你不用巧言令色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下等人的想法啊,趕走了我,你們好自己做嫡福晉,沒門。」
湘雲將手絹給翠縷,然後直接看著郭絡羅福晉道:「我不管福晉你是如何想的,我沒什麼想法要做什麼福晉,若是要做福晉,當初我就不會離開,福晉請自重,若是沒事的話,請你離開吧。」
湘雲可憐郭絡羅福晉,一門心思在了允禩身上,但是這不代表她就能明白這郭絡羅福晉的想法,所以她只看著郭絡羅福晉,什麼都不做表示,而是直接請郭絡羅福晉離開。
郭絡羅福晉若是這樣就能打發的話就不是她了,她看著湘雲,然後撲了上來,湘雲現在雖然已經是很自強了,但是到底也是弱質女流之輩,如何也是不能跟郭絡羅氏這個旗人比,因此一下子就被郭絡羅撲到了,湘雲的頭撞在了一旁的石凳上,瞬間,鮮血湧出,湘雲也痛暈了過去。
郭絡羅福晉見狀也愣了,鸚哥和翠縷更是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在幹什麼?」允禩進來,一見這情況上去就將郭絡羅推開,看血泊中的湘雲,允禩的心一緊,忙抱起湘雲,然後就急急出門而去找大夫,好在湘雲住的地方里一家醫館不遠,因此允禩抱了湘雲很快衝了進入,邊衝進去邊喊著救人。
好在大夫也在,只給湘雲包紮了,然後大夫有囑咐不可讓傷者碰了水,允禩才小心翼翼的抱了湘雲回到她住的院子中的房間,而郭絡羅氏似乎被嚇壞了,站在一旁並不言語。
允禩看湘雲還在昏睡中,因此將手中的葯給了翠縷,又囑咐鸚哥好好照顧湘雲,然後才出去處理郭絡羅氏的事情,允禩知道,這郭絡羅氏並沒有因為自己當初回娘家真正反省,正如他自己說的,真的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他看見院子中發獃的郭絡羅氏,然後一把拉起她然後走到外面,才從手中拿出了一道聖旨道:「你回去吧,我已經奏請皇上,將你休離了,以後你不再是我愛新覺羅允禩的福晉,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說完就將聖旨扔給了郭絡羅福晉,郭絡羅福晉看著手中的聖旨,眼中全然是不信,只看著允禩:「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允禩冷冷道:「原本接你來,巴望你好生做你的福晉,我也不管你了,可是你不該先是害弘時,如今又害雲兒,如你這般惡毒的女人,我說什麼都不會留在身邊,你自去吧。」
郭絡羅氏邊落淚,邊搖頭:「我不走,就算死,我也是你愛新覺羅允禩的嫡福晉。」說完就跑了。
允禩倒也沒有去追,只轉身回到了湘雲的院子,然後去看湘雲。
才到門口就見翠縷出來了,只擋住了允禩的路:「王爺,姑娘已經醒了,姑娘請您回去。」
允禩微微一愣:「本王想看看雲兒。」
翠縷道:「王爺的好意我們姑娘知道,但是王爺,姑娘不想見您,您還是請回吧。」
允禩眼中有一絲的黯然,嘆了口氣:「好吧,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回去了,你們好生照顧雲兒吧,本王會留下兩個小廝給你們使喚,有什麼事情只管叫他們去辦就是了。」說完朝著房內喊道:「雲兒,你好好養著,我先回去了。明兒再來看你。」說完自然也就回去。
待允禩離開后,翠縷關了門,然後走進房間:「姑娘為何不見王爺?」
湘雲微微一嘆:「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我和他之間根本就沒什麼未來,相見還不如不見。」
鸚哥端了葯進來,然後道:「話雖如此,不過我看王爺對你似乎是上心的,不然他不會看你受傷,會那麼的急。」
湘雲笑了笑道:「那又如何,如今他做的這些無非就是想彌補對我的虧欠而已,但是孩子都已經死了,他來彌補又能說明什麼,我如今既然已經離開就不會再回去的。」
鸚哥點了點頭:「這倒是,姑娘好不容易能夠快樂起來,說什麼也不去受氣。」說著將手中的葯遞給了湘雲,湘雲喝了,然後才在翠縷的攙扶下又躺下休息了。
允禩回道親王府中,卻見管家匆匆出來:「王爺,福晉她,她自縊了。」
允禩微微一愣,然後淡淡道:「死了?也好,那就將她的屍體送回她娘家吧。她早已經不是我允禩的福晉了。」
管家微微一愣,允禩直接道:「我已經奏請皇上,休離了她郭絡羅氏,並且從玉碟上已經剔除了她的名字了,所以她已經不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媳婦,自然這屍體要送回郭絡羅家去埋葬。」
管家聽了才明白了允禩的意思,因此道:「奴才這就讓人送了郭絡羅氏回去。」
允禩點了點頭,擺手讓他去辦理,至於這辦理的結果會如何,允禩倒也不想管,因為如今他心中想的是如何挽回這湘雲,再度相遇,看見她躺在血泊中,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慌,也是那一刻,他才明白,其實湘雲早已經深深的刻入了他的心中,只是他自己沒注意而已。
連續數日,允禩在上完朝後,換了朝服就去看望湘雲,但是湘雲都不見。
這日允禩下朝後回王府,才進門就見上來一群人:「愛新覺羅允禩,你什麼意思,我們郭絡羅家的女兒就這麼好欺負嗎,活生生一個人被你們接走,如今卻送來一份休書和一具屍體,你這是什麼意思?」
允禩看了他們一來,來的正是郭絡羅氏的家人,允禩溫潤的臉上露出一絲的譏嘲:「你們的女兒是人,那麼本王的兒子就不是人了,好好一個人給她撫養,不過一夜的功夫就死了,你們說說,本王又要問誰去要去。」
郭絡羅家的人都一窒,雖然郭絡羅家是來興師問罪的,但是如今卻是里不知氣不壯了,畢竟允禩唯一的兒子已經沒了,也難怪他會這樣怒,那幾個人都相互看了一眼,然後不再多說什麼,只好悻悻然離開了。
郭絡羅家的鬧劇對於允禩來說不過是個插曲,並不算什麼,他心中煩的是湘雲的不妥協,如今要見湘雲都難,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她回心轉意。
「八哥,這幾天看你都心不在焉的,怎麼回事情,該不會還在為八嫂的事情生氣吧?」允禟進來看見允禩在發獃就忙不迭的問允禩。
允禩微微搖頭:「都是一個棄婦了,有什麼可說的,我哪裡還能為她的事情上心了。」
允禟雙目一轉:「既然不是為了八嫂,那麼就是為了小嫂子了。」說完嘻嘻看著允禩。
允禩微微嘆了口氣,然後道:「沒錯,我是為了雲兒,如今我才知道雲兒竟然已經在我心中了,可是我當初的作為讓雲兒傷心了,我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挽回她的心。」
允禟想不到允禩竟然會這樣直接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因此只好奇的看著允禩好一會,才緩緩道:「八哥,其實依照我的意思,既然你放不開小嫂子,就直接將小嫂子搶進府中來也就是了。」
允禩瞪了一眼允禟:「你當我是土匪,還搶人進府中來,這事情傳了出去,豈不是丟了我愛新覺羅家族的臉面了。」
允禩的話讓允禟呵呵一笑:「我就知道八哥會這樣說,其實八哥也是簡單的,你何不去請一人幫忙?」
允禩看著允禟,忙問道:「是誰,你快告訴我,誰可以幫忙?」
允禟呵呵一笑:「皇後娘娘啊。」
允禩一愣,他恍然,是啊,這黛玉是湘雲的表姐妹,若是能請得動這黛玉出面,也許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了,因此想了想:「好,我立刻進宮去求見皇上去。」
說完直接叫人給他換朝服,然後匆匆出門,允禟還是第一次看允禩有這樣迫切的時候,不覺微微搖頭:「原來八哥也是痴情種。」
允禩瞪了一眼允禟,然後匆匆進宮。
胤禛看著允禩:「這上次求見是要朕給你一道休妻聖旨,現在呢?」
允禩直接跪下道:「皇上,臣想求皇後娘娘幫忙,還請皇上幫著說服娘娘。」
胤禛微微皺眉:「皇後有了身子,如何能隨便幫忙的。」
允禩忙道:「臣實在是沒法子,這事情除了皇後娘娘,真的是沒法子了。」
胤禛看著允禩:「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你起來說話吧。」
允禩看了一眼胤禛,然後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然後才道:「皇上可還記得臣曾經有過一個側福晉叫做史湘雲的。」
胤禛點了點頭:「記得,是史家的姑娘,朕清楚記得,她主動去暢春園見先帝,要求和你和離的事情。」
允禩聽了胤禛提起和離的事情,不覺尷尬一笑,然後道:「皇上說的沒錯,正是她,其實臣一直沒有忘記她,前段時間郭絡羅氏找她麻煩,臣才恍然,原來臣心中一直有她,奈何,臣以前的事情做差了,因此她一直不肯原諒了臣,如今連見臣一面都不樂意見,臣猛然想起皇後娘娘是雲兒的表姐,因此想請娘娘出面,幫襯這臣說說。」
胤禛聽了,瞭然點頭:「原來如此,既然如此,朕就陪你去一趟坤寧宮吧。」
黛玉如今可算是吃了睡,睡了吃,弘暉三個孩子知道自己又將有弟弟或者妹妹,因此自然乖巧的,平日也多吵鬧黛玉,黛玉除了偶爾的害喜外,倒也沒再有其他反應。
不過黛玉如今都穿很寬鬆的衣服了,胤禛和允禩進來的時候,黛玉正斜靠在貴妃椅上看書,胤禛無奈搖頭,也不管一旁請安的宮女丫頭,只過去將黛玉的書本拿走:「這般看書,可害了眼睛。」
黛玉看胤禛慵懶一笑:「反正如今我是吃了睡,睡了吃,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因此索性就看書。」又詫異的問胤禛:「你不是在批閱奏摺嗎,怎麼這會來了?」
胤禛只將黛玉扶起,然後自然的給黛玉整理了一下衣衫,才道:「老八要見你。」
「臣允禩見過皇後娘娘。」允禩一旁行禮。
黛玉迷惑的看了一眼允禩:「廉親王找本宮有什麼事情嗎?」
允禩忙跪下道:「還請娘娘幫臣一次。」說著就將自己和湘雲的事情跟黛玉說了。
黛玉聽了后笑了笑道:「我最近因為有了身子也就懶,正想找點事情做做呢,如今可好,正好有這事情,既然如此,本宮就幫你一次,不過最後她到底是否願意原諒你,那是她自己的想法,本宮也不能勉強的。」
允禩忙道:「能有娘娘做去一會說客,臣就感激不盡了。」
黛玉看允禩這般虔誠的樣子,也明白這會允禩想來對湘雲是真動心了,因此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明兒就去一趟吧。」
允禩自然大喜。
次日,黛玉帶了雪雁綠鳶紅鶴橙鶯,然後乘了馬車來到了湘雲住的地方。
鸚哥看見黛玉微微一愣,忙去稟告湘雲,湘雲聽說黛玉來了,微微一愣,然後只讓翠縷扶了要出來,黛玉則先進來了,笑道:「你起來做什麼,這頭受傷,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養。」
湘雲看見黛玉,不覺道:「皇後娘娘。」
黛玉笑了笑:「可見生疏了,我記得你在暢春園還喊我一聲林姐姐呢。」
湘雲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黛玉:「那時候是那時候,而且也是少不更事,如今您是皇後娘娘,自然不能少了分寸了。」
黛玉看著湘雲笑了笑:「我記憶中的雲妹妹是個大咧咧的姑娘,生性也是憨直的很,如今怎麼這般的謹慎了,倒有些許不似你了。」
湘雲嘆了口氣:「人都是會長大的,如今我也是吃了不少苦了,可就明白很多事情,所以再有太多的憨直只怕讓自己更不好過。」
黛玉看著湘雲,暗暗點頭,看來湘雲是真的長大了,因此道:「雲妹妹,每個人都會長大的,你長大了,也代表見識的事情也就多了,自然在有些方面會有了不同的見解,但是在有那些見解的同時,我希望你不要放棄自己原本的心,一直以來,你就是那種憨直的人,那是你的特點也是你迷人的地方,何必刻意去改呢。」
湘雲聽了黛玉的話,微微沉吟道:「如今我不想改都不成,我沒有親人可以依靠,雖然我有叔叔嬸嬸,但是我一個下堂婦也是沒了臉面見他們的,所以只能收斂自己的性格,讓自己快速長大。」
黛玉笑道:「其實有親人也未必見得幸福,比如二姐姐,以前在娘家不受寵,好在如今嫁的夫婿好,還有遠嫁的四妹妹,她們其實都是有親人的,但是還不是要靠自己才能讓生活活的更精彩嗎,其實,親人只能給你一些的稍微的提點和依靠,真正的未來是要你自己去創造的,就好似目前的你,如今都受傷了,若是沒人照顧,你當如何?」
湘雲微微一愣:「我不明白林姐姐的話。」
黛玉笑了笑道:「如何就不明白了,那我就再說的清楚一點好了,其實今兒來說白了,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湘雲道:「林姐姐是受廉親王之託?」
黛玉含笑道:「為何這樣問,也許是別人呢。」
湘雲一直,只撇開頭,不敢對視黛玉探究的眼神,只道:「我是隨便猜猜的。」
黛玉笑道:「隨便猜猜,但是卻猜了十之八九,可見其實你的心中最牽挂的還是你這猜猜之人啊。」
湘雲苦澀一笑,黛玉這話如刀一般,真正撕開了她的回憶,其實她知道自己一直就喜歡允禩,愛有多深,恨有多深,當初允禩的作為讓她傷透了心,所以她如今不見允禩,說穿了,只是恨他的一種表現,允禩的作為,她不是沒看到,她知道允禩對自己是真的儘力補救過去的錯失,但是她無法再一次去相信他,因為她怕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允禩已經不是昔日的八貝勒,如今是廉親王,昔日為貝勒的時候尚且發生那麼多的事情,更何況如今是王爺,再加上郭絡羅福晉對自己做的一切,她不想讓自己陷入一個深淵中,所以她只有拒絕見允禩。
黛玉看著湘雲,突然道:「郭絡羅福晉過世了。」
湘雲一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黛玉笑了起來:「郭絡羅福晉在死前接到了一道廉親王親自向皇上求的聖旨。」
「什麼聖旨?」湘雲好奇的看著黛玉。
黛玉微微一笑:「休妻聖旨,將郭絡羅休棄,並且剔除玉碟。」
湘雲整個人一愣:「怎麼會這樣?」
黛玉笑了起來:「郭絡羅福晉不服,所以就回廉親王府自縊而亡,用她的話說,她死也不答應被休棄,而廉親王讓人將屍首直接送去了郭絡羅福晉的娘家,你也應該知道,那郭絡羅氏可不是一般的姓氏,他們屬於鑲黃旗,因此自然就來找廉親王算賬。」
「然後呢?他沒事吧?」湘雲忙不迭問道。
黛玉微微一挑眉:「你都不管他生死了,何苦還管這事情。」又道:「你就當我是閑說的,聽過就算了。」
湘雲跺腳道:「這個怎麼能是聽過就算了,林姐姐,你快告訴我啊,他有沒有事情啊?」
黛玉則歪頭看著湘云:「既然你如此關心他,為何又要將他拒絕在你的心房外呢?」
湘雲微微低頭:「林姐姐,皇上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黛玉沉吟了好一會:「好似沒有,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四哥一直就是完美的。」
湘雲嘆了口氣道:「其實剛開始嫁給他的時候,他給我的感覺也是完美,溫潤的態度,俊逸的容顏,雖然在身份上我只是側室,但是我還是很滿意,因為我相信我找了一個好夫君,但是當我親眼看見他在書房中跟寶姐姐做那骯髒的事情,又發現他明明知道害死我女兒的人是寶姐姐,卻為了一本根本就沒什麼作用的書籍,而不為我女兒報仇,那時候我就心灰意冷了,如今,我知道他在竭盡全力彌補我,但是,人不能有一絲的畏懼,當畏懼感產生,就會忘記這一切的,所以我很擔心,我不得不保護好自己,林姐姐你有皇上可以依靠,皇上又是對你那麼好的人,但是我沒有,我如今能依靠的就是自己,所以我只有拒絕他,因為我真的怕再次傷心,第一次我的心受傷,我可以當是自己不經心,沒能好好維護自己的心,但是第二次我的心若是再度受傷,那麼我知道,一定是我笨了,我不能笨,所以只有忽視他的彌補之心。」
黛玉微微搖頭:「雲妹妹,我不勸你非要原諒廉親王,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其實並不是沒有依靠的,你是我的表妹,雖然對於老太太的為人我不敢苟同,但是不可否認你是這個世間,除了我的孩子以外,唯一一個與我有血緣關係的人,這樣話,你還能沒有依靠嗎?」
「林姐姐。」湘雲聽了黛玉的話,抬起頭只看著黛玉,眼中是盈盈淚光:「林姐姐,我以前處處跟你作對,我……」說到這裡,湘雲就哽咽了起來。
黛玉拍拍湘雲的手笑道:「我知道你跟我作對,其實也不過是因為你想打抱不平,其實這些姐妹中,你的心還是很純真的,可就是容易聽信別人的話。」
湘雲點了點頭:「如今我也算是得了教訓了,而且這個教訓還是那人給我的。」說完低頭,臉上滿是愧疚之色。
黛玉笑了笑,然後道:「好了,不說這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希望你自己用你的心去好好看看,若這允禩是真心的,你失去了,不就太可惜了,當然我也不是要你一下子原諒你,你可以多考驗考驗他,前提是,你不能照樣裹步不前。」
湘雲蹙眉道:「我還能重新來過嗎?」
黛玉點了點頭:「自然是可以重新來過的,只要你有這個心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