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地窖
「胖馬克思」上裝備的火炮發展自克虜伯公司的k18型105毫米52倍口徑重型野戰炮,並安裝了炮口制退器,左右射角各8度。該炮能在2000米距離上擊穿132毫米/90度或111毫米/30度的裝甲板。底盤是改裝的4號坦克a型底盤,使用「梅巴赫」hl120trm12缸水冷汽油發動機,最大功率300馬力。開放式戰鬥室由10到50毫米的薄裝甲板焊接而成,成員攜帶有1挺mg34機槍提供自衛火力。
生產出來的2輛樣車裝備了德國521坦克殲擊營(裝備128毫米炮的vk3001也是裝備這個營)準備參加對直布羅陀的進攻,但「巴巴羅薩」計劃開始后這個營配屬給了德軍第3裝甲師並對這些車輛進行實戰測試。戰鬥中一輛「胖馬克思」在沃爾霍夫河附近損失於彈藥爆炸,另一輛因為行動裝置損壞在41年10月送回了馬格德堡的工廠,但這輛車最後的去向就不得而知了。
而自己現在摧毀的,應該就是第二輛「胖馬克思」!
想起剛才的戰鬥情景,孫琿感到一陣不寒而慄。
能在它的105毫米口徑大炮下逃生,這得怎樣的運氣啊!
「孫哥?你那邊怎麼樣?沒事吧?」葉楚楚遠遠的在坦克里喊道。
「沒事!」孫琿知道她擔心自己的安全,向她揮了揮手,「你們在坦克里好好獃著!我去偵察一下周圍!」
「等等!孫哥!我和你一起去!」葉楚楚說著,拎著「波波莎」便從坦克里跳了出來。
孫琿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她是好意,是以沒有說什麼。
他和她相比,也不是個什麼合格的戰士。
他和女孩子們能活到現在,可以說完全是運氣好的關係。
他之所以想要偵察周圍的情況,是覺得今天晚上他和女孩子們呆在不會動的坦克里有些不安全,最好能找到個更隱蔽安全的地方度過這一晚,等待坦克自動修復。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坦克沒有象以前那樣自動修復。
兩個人會合之後,交替掩護著查探起周圍的情況來。
孫琿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和葉楚楚出發后不過半個小時,坦克里的王琳琳便沉不住氣,也拎著「波波莎」出來追他們了。
王琳琳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孫琿和葉楚楚的身影,但卻在不遠處的一處毀壞的院落中找到了一個地窖。
這個地窖是在離房子不遠的地方挖的。地窖旁邊長著一棵老蘋果樹。王琳琳記得小時候去奶奶住的鄉下,也有類似的地窖,這種地窖一般都挖得又深又寬敞,四壁和地面垂直。在一面牆上,爺爺挖了一條隧道,冬天用來儲存土豆。那年秋季,村子里的集體牛舍已經竣工,作為村長的三叔給了爺爺幾根在施工中報廢的水泥梁。爺爺花了好長時間用鑿子把它們鑿得一般齊,鋪到地窖上,變成了牢固的天棚,後來又在上面鋪了一層將近一米厚的黃土。土層鋪成慢坡形,使勁夯實了。頂上又砌了一段帶通風活門的鑄鐵管,免得地窖里的污濁空氣排不出去,使儲藏的蔬菜變壞。地窖外面也種了幾棵蘋果樹,在夏天,濃密的蘋果樹蔭給地窖遮擋著暑氣,地窖裡邊就連酷暑的七月天都是涼爽的。她還記得,年邁的爺爺在村裡人的幫助下把一塊平坦的毛石擺到蘋果樹下面。他經常坐在石頭上修理工具、做木匠活,要不就在樹蔭下休息乘涼……
在隨父母搬到繁華熱鬧的城市生活后,鄉村生活的經歷早已淡忘,但在這一刻,那些久遠的記憶,卻狠狠的撲面而來。
王琳琳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就是今天晚上,大家都住到地窖里去住,坦克可能給敵人燒壞,但地窖是不可能燒壞的。
她走近了一些,端著槍仔細查看,地窖是完好的,就連入口處的木頭蓋板都沒有燒毀。瑪麗婭剛伸出手要去掀沉重的蓋板,腦海里突然升起孫琿如果在場後會怎麼做的情景,便縮回了手。
她看了看四周,發現了一把鐵叉,便將衝鋒槍背在後背上,將那把鐵叉拿了過來。
王琳琳攥住鐵叉,掀開地窖蓋板,立即往後一跳。一個活著的德國兵倚著矮木桶坐在窖里的泥地上。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王琳琳一眼便看到,這個德國人臉色蒼白,消瘦不堪,脖頸象孩子的一樣細瘦,她還注意到他受了傷:灰色的軍服敞著衣襟,洗破的襯衫上有一個殷紅的血斑。在快得難以捕捉的一剎那,王琳琳發現德國人怕她,於是她明白了:這個德國人沒有武器。
她在入口處彎著腰往下走,默默地盯著德國人。他那由於恐懼而睜大的淺藍色眼睛也一直緊盯著她不放。他的嘴唇顫抖著,扭曲成一種似笑非笑的可憐相。但他嚇呆了,一句話也沒有說。看樣子他不超過十八歲。一綹粘在汗濕的額頭上的淡黃色捲髮、無力地伸開的兩隻瘦削骯髒的手、細長的白晰脖子、雙頰和上唇上方那從未刮過的白色汗毛——這幾點都表明這個負傷的德國人是個孩子,是個乳臭未乾的毛小子,是個缺乏經驗、被嚇呆了的未成年人。
仇恨和強烈的無名怒火衝上王琳琳心頭,她的心臟緊縮起來,一陣噁心湧上喉嚨。一片鮮紅的霧色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在這淡淡的紅霧中看見了那個死在她面前的好心向她們發出警告的俄國小男孩。
而今在這裡,在這地窖中正躺著一個半死不活、沒有被完全打死的小壞蛋。他穿著和那些可惡的德國士兵同樣的灰軍裝,袖子上也綴著同樣的黑帶,帶子上也有同樣彎彎勾勾的看不懂的德國字母在閃著銀光……
王琳琳把腰向入口處彎得更低一些。她緊攥著鋒利的鐵叉的叉把,攥得手指都發了白。她稍微迴轉身,將腳伸進入口,在地窖的斜台階的第一級上站了一會兒……又在第二級上站了一會兒,眼睛緊盯著德國人,手握著鐵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