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來者不善
第88章 來者不善
氣氛霎時有些詭異，連香味都濃郁得無法忍受，逼得有些窒息。
餘子書淡淡一笑，終於抬頭直視著她，「此話怎講。」
「昨日夜觀天象，才發現鳳凰之女暗淡許久的天命星竟閃爍了一下，這還不該恭喜你嗎？」鉍玥笑了一聲，「天上一天，人間一年，想必這天命星閃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餘子書只下棋，至於其他，絲毫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她繼續冷笑道：「你部署了這麼久，成功也是應當的，我不該說一聲恭喜嗎？」
「我不懂神尊在說什麼。」他重新垂下眼瞼，捻了一顆白子，「我從未部署過什麼。」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她的目光冷冽，變得咄咄逼人，「我們就來一件一件的，慢慢說清楚。」
餘子書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白子捻了許久才輕輕落下。
原來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鉍玥一邊與他下棋，一邊緩緩道：「當年凰女神格盡毀，其實並未灰飛煙滅，你偷偷留下她一縷殘魂養在仙界，想著自己終有一日能夠成神，為她重塑神格。可你沒想到對她執念太深，以至於數次走火入魔，無法飛升神殿。」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餘子書聽清楚，他的動作稍稍頓了一下，又恢復如初。
「仙尊說你凡根太重，這是你無法飛升的原因，你便讓仙尊抽出你七情六慾，終於飛升成神。你將那縷殘魂滋養了數萬年，終於健全，為了避人耳目，刻意引她入魔胎，可還是被神主在生死譜上發現了。」
「神主引下萬鈞天雷為劫，要將她胎死腹中，可她大難不死，還在生死譜上強行改了命格。」鉍玥抬頭，看著他，「那萬鈞天雷到了魔宮只剩三千四百五十五道，那剩下的六千五百四十五道，想必是被你攔了下來。」
餘子書忍不住笑了笑，「神尊真會開玩笑，我哪受得住六千多道天雷。」
「可你就是受住了。」她冷冷地盯著他，落下一子，「神主不知，我卻是知道的。那段時間你借故下凡歷練，我曾去過一次，你背上的痕迹從未消散過，你若不肯承認，就把衣服脫了向我證明。」
餘子書摩挲著手中的棋子，看著棋局微微一笑，竟是顧左右而言他，「好棋。」
鉍玥並未就此作罷，繼續道：「你想讓她安然無事地生存下去，假以時日能夠洗清魔性歸位，重新回到神殿，可你恰恰算漏了兩件事。」
「第一件，你算漏了放在藏寶閣的七情六慾會被靳褚打碎。」她落下一子，正好吃掉他三子，「第二件，你算漏了在凡間歷練時，會讓她情愫暗生。」
「她喜歡上了你，糾纏十世不休，你怕神主發現她未死，對她不利，所以將她拒之門外。神魔大戰之時，你為表衷心，又拿命救下神主，讓他徹底放下了對你的戒備。」鉍玥目光變得暗沉，「甚至你的死，我都懷疑是你刻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讓她散盡修為。」
餘子書托著下巴，對她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
「唯有修為散盡，才能洗清魔性，這正是你求之不得的事情。你迫不及待地去找到她，想帶她回神殿，想為她治好眼睛，想讓她歸位。」她冷笑了一聲，「可我前面就說了，你算漏了靳褚打碎你的七情六慾。」
他的手僵住了，幾不可見地抖動了一下，連落下的棋子都稍稍有些偏移。
「靳褚愛她愛得發瘋，將她帶走，連你都找不到她。」
餘子書深深呼吸了一下。
「不過事情總還是往你期許的方向在發展，她的魔性除盡，天命星便開始閃爍，要歸位也就是遲早的事情。」鉍玥再次落下一子，運籌帷幄般地笑了，「好像是我贏了。」
那棋盤上黑白分明，黑子已經佔領半壁江山，白子似乎敗局已定。
「神尊言之尚早。」餘子書捻起一子，只落下一顆棋，就將棋局扳回來些許。
「我已經看透了你的心思，再眼花繚亂的局在我面前也無用武之地。」
餘子書依舊淡然，不急不躁道：「神尊說看透了我的心思，又怎知我沒有看透你的心思？」
「若真如此，不妨說來聽聽。」
餘子書沉寂些許，捻起白子，「若沒記錯，神尊曾經是她最好的知己。」
她冷下了臉，「是又如何？」
「我還記得她說過，神殿之人皆懼怕她的神火，唯有神尊，不怕卻喜。還與她說：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她信以為真，以為神尊是真的將她看作是知己。」
鉍玥冷哼了一聲，「白梨口口聲聲說知己，可她又何嘗將我視作知己？」
「神尊不要叫她的名字。」餘子書重重落下一子，眼中凝住冷意，「你不配叫她的名字，當年她神格俱滅，與你脫不了干係。」
「你可真敢說。」鉍玥譏笑起來，「她堂堂鳳凰之女，連神主都要敬她三分，我敢對她如何？」
「你不敢如何，卻從中挑撥離間。」
鉍玥的面色完全沉了下來，連外邊的天色都隨之變暗，「我挑撥離間？若不是她強大至此，還要收納天地力量，神主會歸罪於她？」
「神主並非歸罪，而是忌憚，你也並非有心，而是嫉妒。」他三言兩語就道清了整件事情，「你愛慕神主，想做他手下唯一得力之人，才會百般挑撥，卻不曾想致使她造致此禍。」
鉍玥捏住黑子，已是無處可下，「要她命的是神主，我又能如何？」
「人間有句老話：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她徹底震住，指尖捏得發白。
「好像是我贏了。」餘子書緩緩起身，拱手作揖，「神尊承讓。」
鉍玥捏碎了棋子，不怒反笑，「文星天尊果然是棋藝精湛，無論是這棋盤上的棋，還是這天下的棋，都下得爐火純青。」
「神尊謬讚。」
她起身，一字一句道：「只不知你的棋，能否有起死回生之效，挽回你當初算漏的東西。」
餘子書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不勞神尊費心。」
「別到時候你要她回來，她卻不肯回來。」鉍玥扔下棋盤，起身離開。
「她既然出生在神殿，生生世世都是要回到神殿的。」他輕聲道：「不管她認不認，總是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