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點點滴滴
第177章 點點滴滴
靳褚的目光一下子變得亮亮的,他端坐在窗台上,一頭銀髮隨風飄動,朝她伸出了小手指,「那就說定了,拉手指頭。」
禾錦知道自己是衝動了,明明答應過子書不會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可是……
她無法說出拒絕他的話。
也許子書說的對,她和靳褚註定會糾纏在一起,無論他是否失去記憶。
靳褚見她不搭話,有些生氣,「別人都是這樣拉手指,你不拉就是騙我。」
「我不反悔。」禾錦頓了一下,朝他緩緩走過去,「我怕你後悔。」
禾錦一身紅衣漣漪,微風灌起她的長發,宛如畫中走出來的妖孽勾走人心。她停在了他面前,微微低頭看著他。
上一世,她不知道靳褚有沒有後悔,至少她遺憾過、痛過……悔過。
「本公子怎會後悔?」靳褚一把勾住她的手指頭,一雙小手比玉雕還精緻,眉目間總帶著一股魅色,「那就說定了,反悔是小狗。」
他的手拉得很緊,就像生怕她跑了一樣,這樣強烈的情緒總會讓她想起當年靳褚纏著她的勁頭,不離不棄,不死不休。
「女人,本公子既然認定你了,那就允許你住下了。」靳褚收回手,用大人一樣的口吻跟她說話,微斂目光,「以後你就住這間房,本公子幫你收拾。」
他催動靈力,房間里的東西就開始浮動,一下子全亂了格局。
「別。」禾錦抓住他的手,泄去他指尖的靈力,「他不喜歡東西放亂了。」
她說完又轉身,一樣一樣地收拾著,好像比誰都更懂那人的心思,真是礙眼。
靳褚冷哼一聲,翻身離開了窗檯。
晚霞在天際暈染一片,透過樹叢落下斑駁的光芒,旖旎繾綣。靳褚躺在樹枝上睡覺,正好落下一頭銀髮,宛如一束月光傾瀉,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聖潔光芒足以讓所有人對他心生好感。
他確實很美,很精緻。
可禾錦想念的,還是當年那隻火紅的狐狸精,沖著她露出噬人心骨的笑,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她彎腰給蘭花澆水,做這些事情早已經輕車熟路。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可是和子書生活的點點滴滴,她從來都不曾忘卻。
就像是印在了骨子裡,永遠都不可能抹去。
蘭花開得很好,儘管平時沒什麼人照顧,靠些雨水陽光也能長得很不錯。以前餘子書就愛種這些花花草草,尤其愛種牡丹,只是牡丹太嬌弱了,不能時常看護都種不活。
禾錦低頭修剪枝葉,想起了當年的小公子。那年他眉目俊逸,清雅如蘭,站在她跟前一本正經地問她:「你是花妖嗎?」
禾錦忍不住想笑。
她當然不是花妖,她可比花妖厲害多了,只是那時候的小公子並不知道,一根筋地以為她是牡丹所變,就抱著那株牡丹花苦等了三十年。
想到這裡,她就笑不出來了。
她不知道凡人身體里有什麼力量,可以支撐著他們用半輩子甚至一輩子的時間,去做一件很有可能得不到回報的事情。
看著很傻,可是又讓人心疼。
很輕的衣袂聲打斷了禾錦的思緒,她一回頭,就瞧見靳褚在樹上睡得搖搖欲墜,樹枝輕輕一晃動,就將他晃落了下來。
禾錦瞬間出現在梨樹底下,將他一把接住,他摔在她臂彎里終於睜開了眼睛,那狹長的鳳眼還和當年一樣,總藏著幾分漣艷之色,比之夕陽還要動人。
他在她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伸出小手抱住她的脖子,頭埋在她肩窩裡又繼續睡,「女人,你的身體很軟,本公子允許你抱著我睡覺。」
禾錦揉揉他的頭,笑而不語,像抱孩子一樣將他往上摟了些。是比當狐狸的時候重了點,但是勝在模樣乖巧,銀髮如絲綢順滑,禾錦還是願意抱著他。
「你什麼時候化形的?」
「本公子生來就能化形。」
「你頭上有角嗎?」
這個問題似乎很奇怪,靳褚思考了很久,「幽熒獸有角嗎?」
只這一句話,禾錦便明白了。她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靳褚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覺得她的情緒變得不太對勁。
「怎麼?你很在意本公子有沒有角?」
「幽熒無角,又怎麼算神獸?」
靳褚冷哼了一聲,似乎很不屑這套理論,「有沒有角,本公子都是神獸。」
禾錦低聲附和:「是,你是神獸。」
走到梨花樹底下坐著,好久沒有感受過夕陽西下的風情,就和靳褚以前的衣衫一樣鮮紅。在魔宮是萬萬看不到這般景象,也只有妖界和人界能瞧見,所以總是讓她格外懷念。
她伸手接住一瓣梨花,用指尖輕輕碾碎,淡雅的香味就這般四溢開來。
以前她喜歡梨花,靳褚也愛屋及烏,在他的院子里種滿梨花樹,這也是她喜歡在他院子里呆著的原因。後來他漸漸喜歡上了這種小小的花,總愛折幾支在瓶子里,剛開始還會嚷嚷著弄髒了他的衣服,可是慢慢的也就什麼都不甚在意了。
就好像被她的不冷不淡磨平了稜角。
夕陽落下,升起一片夜的寒冷。
禾錦抱著小靳褚起身,一路來到他的房間,將他輕輕放到床上。
靳褚有轉醒的跡象,拉著她的衣袖迷糊道:「女人,你抱著我睡覺要舒服些……」
「臭狐狸精,還學會使喚人了。」她嘀咕了兩句,躺在他身側將他攬入懷中。
靳褚沉沉睡去,露出安心的睡容。他也不知道為何唯獨對她沒有戒心,就好像呆在她身邊總能安心下來。
懷裡的人才丁點兒大,一巴掌就框住了,小手扯著她的衣袖不鬆開。禾錦一直等他熟睡,才輕輕扯下他的手,回到餘子書的房間。
床褥已經備好,是她很熟悉的布局,也是她所熟悉的氣息。躺在床上會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她輕輕閉上眼睛,沉下心思,腦海里又開始回想曾經的一幕幕,灼得心痛。
子書,我是真的想你了。
若你也想我,為何從不肯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