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手起刀落
第199章 手起刀落
鋒利的刀光流轉在禾錦臉上，比冰雪還寒冷。她應該躲開的，可是身體卻彷彿厭倦了所有，明知會受傷，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很奇怪。
那一刻她想的不是爾虞我詐，也不是腥風血雨，而是她兒時母后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的場景。
縱然世人道她千般不對，可是她在自己心裡永遠都無可替代的母后。
即使她真的做錯了。
刀鋒離她近在咫尺，被風綾一把握住。他面上浮現了少有的怒氣，渾身一震，便將兀乾水嚇退了數十步。風綾騰空而起，手中的魔刃直直架在他脖子上，鋒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手掌，血順著刀尖一直往下滴，彷彿已經劃破了兀乾水不堪一擊的脖頸。
兀乾水不敢動彈，臉色都嚇白了。他自知今日已經是他的死期，慘淡地笑了起來，「不過是成王敗寇……」
「妖王！你不要傷害他！」夢芊茹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哭得肝腸寸斷，聲音因為急切而帶著撕破一般的音調：「十七！你說句話啊！放過他吧……我會帶著他走得遠遠的，永不踏入魔宮一步，我發誓！我發誓！」
禾錦輕輕笑了，藏在發下的眼睛冰冷而無情，「二哥肉身盡毀都能回到魔宮折騰，十六哥哥流放那麼遠也能和我相爭，你的發誓又值幾個錢？」
夢芊茹心都要裂開了，隨著風綾高高舉起的魔刃，幾乎是跪在地上磕頭，「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禾錦沉默不語，沒有說動手也沒有說不動手。
晴兒的哭聲回蕩在周圍，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和磕頭聲混雜在一起清晰得可怕。
不等禾錦決定，風綾就手起刀落，斬下了兀乾水的人頭。血噴涌在他臉上，來得猝不及防，誰都沒有想到他會突然下手，連禾錦都沒有想到。
「你一向心慈手軟，總是給自己招惹禍患，這次就我替你決定了。」風綾說這話時語氣很平淡，就彷彿已經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
禾錦睜著一雙突兀的眼睛望著他，那漫天的血色在他臉上流淌，染紅了一切。
「乾水！」晴兒直接嚇暈了過去，「隆冬」一聲摔在地上。
夢芊茹癱軟在地，宛如被人抽走了主心骨。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就這樣沒了，還想朝著那屍首爬過去，直接被侍衛大刀闊斧攔住。
她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那一片血色。她使出全身力氣震飛侍衛，跌跌撞撞著往前走過去。
可是老天偏偏不讓她如意。
禾錦直接點在她眉心，泄去她所有的修為，一瞬間連站都站不穩，更別提走到她兒子身邊。
「茹姨累了，送她們回去。」
夢芊茹跪倒在地，被侍衛拖著離開。一行清淚從眼中流出，化為了血淚。她發了狠地咒罵著：「禾錦！你和你母后一樣！是魔鬼！是魔鬼！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茹姨，當年母后離世，好像跟你也脫不了關係呢。」禾錦面無表情，目送著她離開，「你看似溫婉，卻是殺人不見血。」
當年母后再如何強勢，也不過是魔宮的新人，若不是身邊的夢芊茹潛移默化，又怎會想到拿那些夫人煉藥？又怎會身體好轉之後又每況愈下？
那一聲「娘親」，她是無意，有人卻是有意。夢芊茹將她收養下來，也不過是為了掌控她罷了，她也果然被她掌控在了手心，被她牽制著感情一步步地往前走，為兀乾水鋪好了路。
剩下的，就是要她死了。
禾錦低低地笑了起來，長袖掩唇，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全都是假的！」
疼愛是假，關心是假，親情是假。
她在令人作嘔的虛情假意中成長，自以為擁有一切，卻原來如此可笑。
「錦兒。」風綾伸手想扶住她，被她一把推開。
禾錦仰頭望著烏雲滿布的天空，瘋了一樣大笑著，揮動她寬大的衣袖，衣衫襤褸得像個乞丐，「二哥！來和我一較高下！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藏著做什麼！」
半空中凝出一張臉，泛著幽深的黑氣，發出舔血的聲音，「十七別急，等陣法啟動，你就知道什麼是跪地求饒了。」
禾錦毫無畏懼，她直接凝出雙魔刃，踏地而起，直奔黑影帶著滔天的殺意而去。
風綾緊隨其後，與她共同進退，兩人與黑影一番纏鬥，最終發覺那不過是兀擎的幻影，他的真身不知道藏在何處。
烏雲漸起，狂風四作。
兀擎大笑了起來，終於將陣法完整地催動，原本安分的黑煙躁動起來，宛如龍捲風一般肆意吞噬著陣中人的修為。
凡是被他盯上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在場之人，此時才真正慌張了起來。
他們修鍊了幾千幾萬年的修為，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吸食去，化為了他人的力量！何其可怕！
「妖孽！有種出來一戰！」
「卑鄙無恥的小人！」
咒罵之人站不過一刻，就要跪地求饒，可是兀擎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人，一直將他們的修為吸食得乾乾淨淨，轉化為自身力量。
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很快就要輪到禾錦他們。
風綾察覺不妙，拽住禾錦的手腕回到地面，「他太狡猾了，不要浪費力氣與他的幻影纏鬥，想一想如何破陣！」
沉穩的聲音入耳，禾錦才終於冷靜了下來。她反手抓住他的手掌，因為太用力而抓到泛青，又無力地鬆開，「是我連累你了。」
風綾氣得發笑，直接與她五指相扣，將她拽入懷中，「又不是外人，與我說這般見外的話？」
眼看著黑煙越來越近，把所有人都逼到最中心的位置。兩位神使當機立斷，在陣中結了另一個陣，聯合造了結界，將剩下的二三十個人全部護在其中。
黑煙沖不破結界，只能在結界外盤旋，兩者相互對峙著，誰也不讓誰，總算是讓陣中人緩了一大口氣。
風綾拉起衣袖，替禾錦擦了額頭上的細汗。她果然是緊繃得太久了，一放鬆下來手心都是涼的。
她握住風綾的手腕，輕輕放了下來，明明已經累到沒有力氣說話了，還是強撐著走到兩位神使身邊，略略行禮：「有勞二位神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