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世事無常
第278章 世事無常
禾錦在魔宮長大，看得最多的就是弱肉強食。在那裡沒有多餘的法則，實力強大就可以擁有一切，實力弱小就活該被欺凌。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魔宮之人對於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肆意搶奪，沒有對不對，只有夠不夠強。
所以當禾錦站在頂峰之時，自然不覺得殘酷，因為她是掌控所有的人。當她失去了法力修為，一次又一次被攆出魔宮，她就不得不逼自己去算計。
在魔尊之位上坐了多久，同樣也被算計了多久。她坐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永遠不知道下一支冷箭會從什麼地方出來，防著這個，防著那個，早就丟失了本心。
所以今日風綾一言，竟比她聽過的任何情話都要動聽。
風綾握住她的手，不會像靳褚那樣重，也不會像餘子書那樣輕。他總是知道恰如其分的力道，就和他做事一樣，不偏不倚。
禾錦隨他走了兩步，聞到滿園花香。雖說妖界貪圖享樂，一向布置得風花雪月，可是這沁人心脾的花香，是禾錦第一次來時不曾聞到的。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嘆息道：「妖城可比魔宮安穩多了。」
風綾竟是忍不住笑了，「不過是表面上的安穩，妖城的暗箭不必魔宮的明槍少。」
妖族狡猾，魔族狠毒，這兩個種族的爭鬥一直都是六界當中最多的族類。要說魔宮動蕩不安，也不見得妖城能安穩到哪裡去。
只是，沒人料到贏家會是風綾。
禾錦想到此處，不免感慨，「如今想想，當年妖族皇室來魔宮進貢，父尊總讓我去找你玩，卻讓哥哥們去陪大殿下、四殿下，便是怕我和妖族的下一任王相識罷了。而你父皇任由我欺負你，從不阻止，不過是以為我恩寵不衰，拿你來討我開心罷了。」
風綾偏頭，「為何會想起這些事情？」
「只是覺得可笑。」諷刺在她唇邊綻放，字字誅心，「他們都以為事情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可最後，卻是我和你坐上了一界之主的位置。」
「你萬千寵愛集於一身，魔尊之位本就是囊中之物，為何要這樣說？」
禾錦搖頭，輕輕道：「西魔主一向是父尊的心頭大患，我身為他的外孫女，父尊怎麼可能讓我繼位？他看似寵我愛我，又何嘗不是想將我培養成酒囊飯袋？」
時至今日，風綾總算和她有了同病相憐之感。原來她和他，都是被自己的父親一開始就選擇拋棄的人。
「可他應該沒有料到，他那麼多的兒女，竟然爭不過我一個人。」禾錦冷笑，那種冷意就好像是從胸膛里發出來，從頭到腳都是冰冷，「西魔主也把我當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他推我上王位，卻發現我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所以現在想要和我一爭高下。」
「西魔主的事我有所耳聞，你打算怎麼做？」
「等我恢復修為，便殺入魔宮。」
「可照你現在的狀況，想要完全恢復起碼還要個幾百年。」
「幾百年算什麼？」禾錦嗤之以鼻，「再給他幾千年，他都不可能坐上魔尊的位置。」
風綾不是很理解，「為何？」
「魔族重視血統，這是外族不知道的秘密，當年我十六哥哥之所以爭不過我，便是輸在了血統上。」禾錦掀起衣袖，手腕上緩緩浮現出一條七頭金蛇，「九頭金蛇是最高血統的象徵，我父尊便是。而金蛇是皇室血統的象徵，只有擁有金蛇的人才有資格坐上魔尊之位。」
「竟有這種規矩？」風綾感嘆，伸手撫上她腕間的小蛇，金光在他手指下綻放，「為何我從不知道？」
「這是魔宮很隱晦的事情，極少擺在明面上來說。當年宗族之戰雖無人知道結果，但是宗族劃分卻是一直都存在。」禾錦隨著風綾往前走，衣袖垂下攏住她的手，「金色象徵皇族，銀色象徵宗族，其他顏色則代表底下的各大家族。為了保證魔族血統純正，在魔尊繼位儀式之上，將會進行魔杖的交授，只有金蛇才能得到魔杖的認主。」
「西魔主只是宗族，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坐上王位。」
禾錦點頭，「況且魔杖在我手中，他一個宗族，沒有資格讓我交出來，即使他霸佔著魔宮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風綾仔細一想，想通了很多東西，「你所有在世的兄弟姐妹都被打上了流放印記，連魔宮都不能踏入，更不可能坐上魔尊之位。所以，六界當中唯一有資格成為魔尊的，只有你一人。」
「如此一說，當年流放十六哥哥竟是流放對了。」禾錦喃喃自語，「果然，做人還是要心狠手辣一些，否則你不傷害別人，就會被別人反咬一口。」
風綾知她心裡難受，便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你還有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我會幫你治好眼睛，恢復你的修為，助你奪回魔宮。那些腥風血雨的事情，我都和你一起面對。」
這般深情的告白，卻讓禾錦微微後退了一步。她遲疑著開口：「你應當知道我為什麼會逃到妖界，如今靳褚恢復了前世記憶，子書也快回來了，我不可能離開他們任何一個人……」
所以，風綾的位置註定尷尬。
他想要陪著她經歷腥風血雨，可她身邊有太多太多的人等著陪她經歷。
餘子書是她最喜愛的人，與她有著十世情緣，靳褚是她最寵愛的人，陪伴了她整整三千年。論情深，他不輸給他們任何一個人，卻輸在了對禾錦的付出上。
風綾頓了許久，將所有的情緒都平復下去，竟還能笑著告訴她：「我並沒有讓你離開他們，我只是想和他們一樣陪在你身邊，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名義上的夫君。」
「可你和我只是契約聯姻……」
「我發過誓，此生絕不二娶，你也發過誓，此生絕不二嫁。」風綾打斷了她的話，聲音是少有的強硬，「你我明媒正娶，宴請六界，既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實。這段姻緣不管到哪兒討說法，都是不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