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重塑雙目
第310章 重塑雙目
靳褚一轉頭，漫天妖火入眼，綿延不絕。狂風將他的銀髮吹起，他俯趴在地上，身體里靜卧著可怕的力量，彷彿隨時都會撲上去將焚妖撕碎。
焚妖似乎有些忌憚靳褚，稍微收斂了周身的殺氣，「你是神殿之人？」
靳褚冷哼一聲，根本不把它放在眼裡。
「此事與你無關，這是我和桃花村的恩怨。」
「廢話少說，來跟小爺打一架。」他話音剛落，隨後踏地而起，直撲焚妖。
焚妖不敢與他較量，生了退卻之意。漫天妖火隨之而散，它化作一道黑煙逃離。
靳褚變為人形，銀色化作長發，緩緩披灑在他腰間。他身著紅色衣袍，眉眼上揚，走過來的時候彷彿能帶動一院旖旎。
「看到沒有？小爺隨便往這一站，就能嚇得它屁滾尿流。」
禾錦從餘子書身後走出來，正想說什麼被餘子書打斷了，「你今日能嚇跑它，來日它也同樣會回來。」
「它敢來我就打得它半死不活。」
「可你又怎知它什麼時候會來？」餘子書抬起眼瞼，語調緩慢而溫和：「不如就趁今日，永絕後患。」
靳褚一想，也覺得他說得有理。當即起身離開，銀髮在身後盪起圈圈漣漪，「你們等著，小爺這就去把它抓回來。」
等靳褚離開，老爺子才從屋裡探出了頭，顯然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那、那狐狸可是……」
餘子書淡笑道：「老爺子，打擾了。」
「怎麼會……明明是你們救了我們……」他神色複雜，藏著太多的話不知該如何說，忽而嘆息了一聲，「其實我知道，焚妖怨氣不消，遲早有一天會出來，只是你們將這個時間提前罷了。」
「老人家，別這樣說。」餘子書拉著禾錦，往前走了幾步，「於公於私，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老爺子聽了他的話，竟紅了眼眶。他有很多感謝的話要說，可是一開口又濕潤了眼眶，「我們這些小妖本就是賤命，沒有人拿我們當回事，就連妖族的妖王都不會管我們的死活，你們卻……」
「我拿走了這裡最重要的東西，自然會將這裡守護到底。」
禾錦聽到此處，情緒莫名低落了起來，「可惜沒有守住這萬頃桃花林。」
餘子書笑了，「等你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會讓這片焦土恢復生機。」
「真的？」
餘子書撫摸著她的頭，無限溫柔都在眼神當中。他轉頭對老爺子道：「老人家，我們先走一步，我答應過你的事都會做到。」
「天尊抓住焚妖，該當如何？」
「千刀萬剮，以示警戒。」
「天尊說要恢復這裡的生機，可也是真的？」
「絕不二話，老人家喝杯桃花酒歇息下，等不了多長。」餘子書帶著禾錦轉身，光芒灑落，隱沒他們的腳步。
老爺子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緩慢地跪下，蒼老的眼中萬里焦土，卻延伸著無盡的希望。糰子此時從木桶里爬出來，偷偷往外邊瞧，一個人也沒有，「爺爺，我還要繼續藏在桶裡面嗎？」
「糰子，過來。」他的聲音飽經滄桑，在風中飄蕩，「跟我一起跪下，幫爺爺磕三個響頭。」
糰子這會兒乖巧許多，從木桶里爬出來，乖乖跪下磕了三個響頭。他轉頭望向自己的爺爺，好奇地眨著大眼睛，「爺爺，我們為什麼要跪下？糰子為什麼要磕頭？」
老爺子撫摸著他的腦袋，笑得慈祥，「因為他們是我們的恩人，懲處了殺害你父母親的兇手。」
糰子聽完，似懂非懂。
禾錦隨餘子書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越走心裡越牽挂著，「靳褚能找到我們嗎？」
他終於停下，眼底藏著一抹冰冷，「會找到的，我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
禾錦感覺到周圍仍舊是焦土，熾熱的火焰在這片大地上留下無法磨滅的傷痕，就連腳底下的土地都變成了乾燥的沙子。
「桃花村還能恢復嗎？」
「能，只要有水。」
「什麼樣的水？」
餘子書笑著輕撫她的長發，目光投向很遠的地方，「生命之水。」
他用尖銳的指尖劃破眉心，取下一滴新鮮滾燙的血，將它滴落在泥土中。
血，緩緩墜落。
仿若掉進一片湖水當中，盪起了綿綿漣漪。從它墜落的地方，不斷湧出乾淨的水源朝著周圍蔓延，復甦它經過的每一寸土地。
禾錦聽到了腳下的水聲，輕輕晃動腳尖，「汀泠」作響。她揚起一抹笑意，問他：「你怎麼做到的？」
餘子書笑而不語，他指尖彈出一道金光，竄過每一棵樹的枝椏，催開了枝頭的桃花，開得正艷麗璀璨。
「我可是神，雖然不是正統的神，但造物之術還難不倒我。」他回頭望著她，「這一次，就讓我來治好你的眼睛。」
他掌心的溫度清冷，卻讓她的胸膛灼熱滾燙，「好。」
餘子書打開盒子，靈木之心發出刺眼的光芒，逼得他無法直視，腦中只剩一片白光。禾錦似乎也能看到這片光，眼前白茫茫一片，摸不清自己在夢境還是現實。
「什麼都不要想，交給我。」餘子書撫上她的眼睛，手中帶著淡淡的金光，包裹在她周圍，「就當是睡一覺，放鬆。」
禾錦依言，將身體放鬆下來，渾身都陷入軟綿綿的狀態中，好像真的有些累了……
餘子書接住她下滑的身體，輕輕放下。他撫摸著她的臉龐，似乎有十萬分的不舍和眷念，最終還是要抽身離開。
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刺入心窩，取出完整的一滴血將它滴在靈木之心上。只聽「嗤」的一聲，靈木之心裂成兩半，他艱難催動體內的法力，將它們化作雙目，引入禾錦眼中。
做完這一切，他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他眷念地撫摸著她的臉，最終仍舊無力地垂下。
懷裡的金桐探出腦袋，難得沒有嘰嘰喳喳，望著他的目光似乎還透著哀傷。他輕輕拍著它的小腦袋，笑道：「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他望著有些透明的指尖，眼中的笑意徹底淡了去，「能夠回到她的身邊，其實我已經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