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不休爭奪
第314章 不休爭奪
等了很久兀瓴還沒醒過來,江瑜累得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祈夢之從窗戶翻出去,抱著他的劍爬到桃花樹上閉眼假寐,黑色玄衣從花叢中垂下來,形成獨特的風景。
靳褚終於掀開帘子出來,面色稍有凝重,挽起他好看的袖子,「他渾身的經脈都被震斷,法力全失,想要治好他並非易事。」
「他醒了嗎?」
「時醒時睡。」靳褚想了一下,「他醒來后告訴我,西魔主闖入南溪山殺害了流放在那裡的所有王族,只有他一人逃了出來。」
「什麼?」禾錦震驚,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所有王族?那裡還有我七哥、十哥和五位姐姐!」
「聽他所言,應當是全死了。」
禾錦嚇得跌坐在凳子上,腦門上冒出森森冷汗,「怎麼可能,流放出去的人已無資格坐上王位,他殺他們做什麼?」
靳褚搖頭,「只有等他醒了再問。」
「什麼時候會醒?」
「我不知道,看他恢復能力。」靳褚想了一想,思索道:「我聽說妖界有一味靈藥,可以強健經脈,若是製成丹藥讓他每日服下,他的傷會好得更快。」
禾錦二話不說,「我去采。」
靳褚趕緊跟上去,睜著亮亮的眼睛,「我跟你一起去。」
禾錦頭都沒回就拒絕了他:「你留在這裡,我一個人就夠了。」
「十七……」靳褚委屈巴巴地叫著她的名字,很想跟她一起去,但是她就是不鬆口,他也只好送她到門口,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等靳褚收回視線,本來想跟餘子書抱怨兩句,卻不知何時不見了餘子書。
不知道這種情況算不算作弊。他只沉思了一會兒,終究是沒跟上去。
畢竟還被餘子書抓著把柄,急不得。
妖界向來陽光明媚,可禾錦周身的氣氛卻冷得可怕。她抓住樹枝一直往懸崖上爬,不用法術,不去理會身體是否被刮傷,冷著一張臉不管不顧地爬。
烈日灼灼,曬得她頭昏腦漲。
從小到大,禾錦都無心王位,無論哥哥姐姐們爭成什麼樣,她從來不去貪念。本以為這樣就可以隨和安寧一生,可是他們非要將她逼到絕境,逼得她不得不去爭。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她不想做被踩在腳底下的那個,只有拼了命地去搶奪,甚至必須做到六親不認。
九哥死的時候,禾錦雖不忍,可不忍之後襲上心頭的卻是真正的解脫。
風綾替她做了最正確的決定,她無法辯駁。
父尊留下的子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只剩下她一根血脈。
終於可以不用再腥風血雨地去爭。
可是西魔主叛變,晴兒誕下遺腹子,爭奪,又將開始。
樹根突然裂開,禾錦用力扣住石縫,使出渾身的力氣爬上去。爬到大汗淋漓,爬到血肉模糊,也不能停。
她必須要變得很強,足夠強。
不僅僅是強到魔界臣服,還要強到六界畏懼,才有可能打破神魔不能通婚的天規,和他們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禾錦終於爬到了懸崖之巔,她拽住樹枝垂掛在懸崖之上,如死去一般寂靜。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也濕透了她的心,她現在的處境就和她的身體一樣,虛脫無力、不堪一擊。
「好受些了嗎?」
禾錦抬頭看去,那人正好擋住太陽,輪廓有一瞬間的清晰,可很快又模糊開來。她的唇有些乾澀,眼眶發酸,就這般抬頭望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好受些了,就上來。」他伸出手,手心微涼,抓住她傷痕纍纍的手將她拉上懸崖。
禾錦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頭髮被汗水打濕黏在一起。她劇烈地喘息著,胸口疼得像是要炸開。
「葯我已經採好,讓靈雀送回去了。你若覺得疲憊,不妨就這樣睡上一覺,我會叫醒你。」他伸出讓人安心的手,輕拍著她的肩膀,讓她放下了身體的緊繃,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什麼夢也沒有做。只是她在睡夢中想起了很多事情,都還沒有得到解答。
餘子書輕輕躺在她身側,手指一點,就在身旁變幻出一株梨花樹,遮擋住灼灼烈日。他握住她的手,閉上眼睛,就這般安安靜靜地陪在她身旁。
靈雀送來草藥,靳褚一點也不開心。
就好像他們之間會發生點什麼,而他什麼也不知道。
三個人的愛情,真的不會太擠嗎?
江瑜從身後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本以為會把他嚇一跳,沒想到拍完之後靳褚還是那死樣子,望著窗外發獃。
「幹嘛呢你?」江瑜好奇地湊過去,他已經用仙術給自己換了一套衣服,瞬間神清氣爽,「靈藥都要被你捏壞了,不給十六殿下服下?」
靳褚麻木地垂下視線,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把靈藥擱在窗台上,化作一隻狐狸飛快竄了出去。
「嘖嘖。」江瑜搖頭,伸出兩根手指捏起草藥,一臉諷刺,「這幽熒辦事,就是不靠譜,我說的對嗎,小夢夢?」
祈夢之微微睜開眼睛,冰冷的視線落在江瑜身上,很快又別開。
天色漸漸暗下,很快又起了大風,烏雲密布,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
餘子書解了衣袍披在她身上,禾錦忽然抓住他的手,睜開了眼睛。
「子書,你還記得在人間住過的梨花林嗎?」
餘子書微微一頓,「記得。」
「你的書櫃里有一本手冊,我曾經翻開看過,你在我父尊史記那頁用紅色墨水批註了一句話,可還記得?」
狂風大作,吹亂她的長發,將她的神情也吹得模糊不清。
餘子書終於知道她為何這麼反常,他輕輕拍著她的手,想讓她放鬆下來,「只是隨筆罷了,並無任何意義。」
可是禾錦並非這麼認為,「你說天狗食日,歲與天齊。」
「轟隆——!」
驚雷來得毫無預兆,映照在禾錦臉上,連她額頭的冷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兀嘰已死,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黑狗現世,也是必然。」
她睜著一雙眼睛,瞳孔中漆黑一片,「下一個天狗是誰,是不是九哥遺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