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選擇和離
第377章 選擇和離
風綾在偏殿等她,禾錦還沒來的時候,就一個人在房間走走看看。有時也會進她的卧室,他知道最裡面的那面牆上掛著一幅她百般珍視的畫。
那是餘子書在凡間為她親手所畫,倚著梨花樹的牡丹圖。當初魔宮毀得一塌糊塗,禾錦什麼也沒有要,只找出了這幅畫保存到現在。
風綾伸手撫摸著這幅畫,顏色還是那般鮮艷,勾勒出她精緻嬌好的五官。她把這幅畫保存得很好,甚至大多數時候都不太喜歡別人去觸碰。
他也只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其實事到如今,風綾已經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介意了。餘子書已經不在,靳褚也不是自己的對手,她不過是留幅畫做個念想罷了,還不至於容不下。
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禾錦。她進門的時候帶來一股冷氣,盡顯涼薄之意,「今日來此,有什麼事嗎?」
風綾沒有回頭,望著那副畫笑著道:「沒有事就不能來嗎?」
看他還能這麼輕鬆地開玩笑,應當也沒有什麼要緊事。禾錦頓時放寬心,朝著偏殿走過去,「你也別站著了,有什麼事過來坐著說話吧。」
風綾跟了過去,還是和以前一樣隨性。一屁股坐在軟榻上蹬了鞋,盤腿坐在矮桌面前,擼起袖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緩緩道:「確實沒什麼要緊事,只是突然感覺很久沒喝這裡的酒,有些嘴饞了。」
禾錦半躺著,用手肘撐著腦袋,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瞼,「你若想喝,走的時候多帶一些回去便是。」
風綾笑著搖了搖頭,端起酒杯,意味不明道:「你知道我想的不是酒。」
他把杯中酒喝完,還有些意猶未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許久未見,下一盤棋可好。」
禾錦略微遲疑,想著那些不好開口的話也許在棋桌上說要妥當一些,就點了點頭。
風綾喝下第二杯酒,面色已經染上了一抹緋色。他一揮衣袖,將棋盤擺在桌上,是上次沒有下完的棋局,「那次你走的匆忙,我只好將棋局留著,等你接著下。」
禾錦聽完下意識地坐起了身,想到那次是因為靳褚生氣的緣故,才丟下風綾匆匆離去,沒想到他還惦記著棋局,想必也是傷了他的心。
「總要下完才踏實。」風綾將黑子推到她手邊,自己執了白子,「該你了。」
黑色棋子沁心的涼,入手光滑。她輕輕摩挲著,半天都落不下棋子,不知在想什麼走了神。
「有這麼難嗎?」
禾錦被他的聲音拉回思緒,方才竟然走了神。她捏著棋子又是半天遲疑,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說又不好說。
風綾自然看得透,隨意笑笑,「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幹嘛欲言又止。」
禾錦心緒不寧,胡亂落下一子,立馬就發現自己的棋子正好撞進他的陷阱里。她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意有所指,「你明知道我下不過你,又為何要執意這一盤殘局。」
「結果如何不重要。」風綾垂下眼瞼,似乎已經察覺到什麼,將棋盤上的棋子一個一個撿起來,「重要的是和什麼人。」
禾錦看著他把棋子撿起來,撿得很認真,心裡頭竟會為他感到心痛,忍不住道:「你知我非你良人,其實大可不必在我身上耗費太多心思。」
風綾的動作徹底停下,也明白她今日是想跟自己說什麼。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此時會如此平靜,輕聲問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禾錦定定地看著他,想著長痛不如短痛,直接道:「我想和靳褚在一起。」
風綾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
「我想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禾錦說完還覺得不夠清楚,又加了一句:「我要和他成親。」
風綾這下子是真的笑不出來, 捏著手中的棋子,不自覺多用了幾分力,「你與我聯姻之時,曾昭告天下,此生絕不二嫁,也不過才幾百年怎麼就不記得了。」
「我不二嫁。」禾錦垂下眼瞼,睫毛輕輕顫動,「我要與你和離。」
棋子「啪」地一聲落在棋盤上,輕輕打著轉兒。風綾整個身體都僵硬住,雖然早有準備,還是被她的話徹底驚呆了,「你說什麼?」
她不是要娶靳褚做小,也不是要讓自己讓出主夫位置,而是要和自己和離,斷得乾乾淨淨!
他看著她沉默不語,明白誰也不能改變她的想法,突然感覺自己真的是可憐到無藥可救。無論他付出多少,在禾錦看來,也不如靳褚的枕邊風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如今內憂外患,你要在這個時候跟我和離?你想過後果嗎!」風綾起身兩步跨到她身邊,握住她的肩膀,痛心道:「錦兒,靳褚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讓你如此不管不顧!」
禾錦立即反駁道:「此事與他無關,是我一個人的決定。」
「我不信!」風綾徹底沉了臉色,強忍著情緒道:「你危難之時,我不顧一切站在你身後,在妖界長老面前力保於你!你如今與我和離,可曾想過我的處境?」
這一點上禾錦確實對不起他,心裡頭又難受起來,「我知你難做,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去維護你……」
「所以你明知道這樣做會傷我,還是為了靳褚毫不猶豫地棄我於不顧?」風綾打斷了她的話,一時間只覺得昏天暗地,天翻地覆。他輕輕跪在他跟前,啞聲質問:「我在你心裡到底是有多一文不值?」
禾錦心頭兀地一陣刺痛,來得猝不及防。她捂住心口,扯住他的衣袖,「你別這樣說,風綾。」
「難道不是嗎?」風綾苦笑著反問她,所有的從容不迫都瞬間崩塌。他伸手緊緊捧住她的臉,讓她直視自己,都可以清晰看到她眼中無比卑微的自己,「你告訴我,我在你心裡是有多一文不值?」
他那個眼神,真的震撼到禾錦。
她甚至都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在哪裡,只能伸出麻木的手將他輕輕摟住,輕拍著他的後背想讓他冷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