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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大劫未解

  第419章 大劫未解

  柳無言扭頭看了看江瑜那緊張兮兮的模樣,笑出了聲,「還真是。」


  江瑜對這兩人也真是無能為力,一個什麼都不怕,一個什麼都看得淡,合著就他一個人看不透?他把房門關上,回頭瞧見禾錦拿了一顆夜明珠出來,氣得手指都在抖,「小錦,你要幹嘛?」


  「太暗了。」禾錦說得十分輕鬆,隨手把夜明珠擱到中間,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臉龐。


  江瑜:「……」


  他怎麼有種今天要交代在這的感覺?


  柳無言很自覺地舀滿三杯酒,一人一杯,「這酒可真是好酒,聞著好香。」


  江瑜哼了一聲,「不是跟我不熟嗎?還喝我酒幹什麼。」


  柳無言沒搭話,自顧自地抿了一口,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平常習慣喝茶,這酒對他而言還是太烈了。


  禾錦端起酒杯,也笑話他,「不是沒酒嗎?還跟來做什麼。」


  柳無言淡淡地笑了笑,清瘦的面龐在柔光下總有幾分隨性,「我那兒確實沒酒,茶倒是隨意。」


  「好啊你們!」江瑜總算是聽明白了,一屁股坐下去,老大的不高興,「原來小錦先去找的人是你!沒酒才來找的我!」


  柳無言笑而不語,又抿了一口酒,那模樣怎麼看怎麼讓人不爽。


  江瑜喝了一口悶酒,實在沒法高興起來。他原以為她來天界找的第一個人是自己,擔憂的同時更多的是欣喜,可他萬萬沒想到柳無言竟在他前面。


  那酒喝下去,簡直是難以下咽。


  禾錦難得解釋了一下:「柳無言性子孤僻,去他那兒要安全些。」


  江瑜不悅道:「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禾錦笑了笑,沒說話。江瑜若無理取鬧起來,天皇老子也管不了他。


  柳無言順勢碰了碰江瑜的酒杯,轉開了他的注意力,「難得坐一起喝個酒,只說高興的事。」


  江瑜哼了一聲,就著他的台階下了。


  幾杯酒過後,氣氛緩和了許多。禾錦微微斂了心神,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小夢他……我是說祈夢之,他近來怎麼樣了?」


  那兩人一下子就禁了聲,這時才明白她來天界想找的人不是柳無言,也不是江瑜。


  而是祈夢之。


  江瑜手指不經意地抖了一下,酒水灑出去些許,「提那不解風情的木頭做什麼?」


  禾錦側過頭,沉思了一會兒,隨口找了個理由:「都是老朋友了,叫來一塊喝喝酒,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面。」


  柳無言笑而不語,喝著手中的酒,眼神卻越喝越清醒。江瑜也不答話,略微有些彆扭,沒敢看禾錦。


  這氣氛也太詭異了。


  禾錦擱下杯子,「怎麼了?」


  江瑜欲言又止,柳無言笑著和她碰了碰杯子,道:「他入殿復命去了,今天回不來。」


  禾錦「哦」了一聲,心頭有些小失望,情緒慢慢地不如先前提勁,總是看著酒杯就走了神。


  那天夜裡最擔憂的人是江瑜,喝得最多的人也是江瑜,醉得一塌糊塗的人還是江瑜。他喝醉了抱住禾錦的腿不撒手,枕在她懷裡就睡了過去,還一直喃喃著禾錦聽不懂的話。


  禾錦喝得並不多,除去開頭喝的那兩杯,到後邊基本都是輕啄兩口就放下,剩下的酒幾乎都是江瑜一個人喝完了。他倒在她懷裡醉得昏天暗地,把她的腿抱得緊緊的,禾錦也懶得理會。


  柳無言不勝酒力,喝完面頰都有一絲緋紅,冷清的眼眸也帶著幾分遊離。他扶額倚在牆邊,清瘦的身體卻展現出一種難以言語的張力,在柔光下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禾錦愣怔地看著,忽然想起小時候去他院子里喝茶。他烹茶的手指修長有力,她特別喜歡,如今想想,竟然很像餘子書的手。


  她下意識地咬著指甲,已經許久不曾做出這般孩子氣的動作,如今喝了酒做下來,讓人覺得很真實。


  「禾錦。」柳無言突然叫了她的名字,把臉從手心裡抬起來,眼神還是有些迷離,「你今天來,只是為了祈夢之嗎?」


  這個問題十分難以回答,說是,顯得她太過絕情,說不是,又顯得她極度虛偽。


  禾錦選擇了沉默,她垂眸看著江瑜,沉默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也給他們留了最好的顏面。


  柳無言低低笑了起來,倚靠著牆,仰頭望著天花板,「這世間愛慕你的人何其多,可卻只有一個禾錦。」


  禾錦心頭微觸,抬眼看著他。


  「你不必這樣看著我,這是我因果輪迴的報應,與你何干?」柳無言說這話時,眼眸中都有哀傷閃爍,「上天向來都是公平的,一報還一報,餘子書這世還了你的情緣,你回應了靳褚的情意,早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那你呢?柳無言。」禾錦定定地看著他,問出了她心中最困惑的問題:「你至今仍算不出我的命數,可是你的情劫還未化解?」


  這幾乎是柳無言最大的秘密,他沒想到禾錦如此細心,竟然想到了這上面。他收斂了心神,身體一下子變得緊繃,半天回答不了她的問題。


  「你總是算別人的命數,可曾算過你自己?」禾錦一語中的,直指核心問題。


  柳無言從不敢算自己的命數。


  他清高自負了一輩子,唯獨在白梨一事上翻了跟頭,摔得狗血淋頭。從那時開始,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大劫將要來臨。


  可算別人是一回事,算自己又是另一回事。這世間窺人命數的數不勝數,他們大多都不願算自己的命數。


  窺人命數者,大多都遭天譴。


  他們要麼是看淡生死,要麼是害怕面對。


  柳無言便是這前一種。


  「我活得太久了。」柳無言聲音低沉,尾音輕顫,「久得看淡了浮沉,看得生厭,大劫於我而言,反倒是一種解脫。」


  與自己相識幾千年的故友說出這種話,禾錦心思難以平復,竟有微妙的苦澀之意,「都說禍害遺千年,你這麼惡劣,當壽與天齊。」


  柳無言輕輕笑了起來,像小時候一樣撫摸著她的頭髮,已經很久沒有笑得如此發自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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