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聲嘶力竭

  手中用力過猛，而後是深深的無力。


  白梨無力地垂下她的手，渾身都使不上一丁點力。她一想到子書恢復了記憶，也許就在台下某個角落看著她大婚、看著她幸福，心中就痛得無法言語。


  她和靳褚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在想什麼？

  她和靳褚十指緊扣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那個人什麼時候恢復的記憶？他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

  他一個人難過，有誰陪在他身邊？他獨自離開的時候，她在做什麼？

  這些東西通通都沒辦法去想象，就像噩夢纏繞著她不能喘息。她本來就做了最壞最壞的打算，可她沒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數十倍。


  他在大婚之後，送來了鴛鴦扣。


  他恢復記憶之後，終於對她失望透頂。


  白梨搖晃著起身，面色白得像一張紙。她往前走了兩步，整個人都搖搖欲墜，嘴裡反覆念叨著四個字：「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紅色變得刺目，布滿整個神殿。


  白梨忽然無法忍受，將紅色用力撕去。


  夠了！不要再折磨他了！


  還不夠苦嗎？

  要他親眼看著曾經深深愛著的女人背叛了誓言，嫁給了別人。還要讓他眼睜睜看著她大婚，親自送來祝福。


  這世上最殘忍的事，都落在他身上。


  怎麼扛得下去？


  扛不住的，太苦了……


  視線變得模糊不清，白梨還沒有意識到這是眼淚。她拚命撕扯著所有看得見的紅色，她只想把傷害過子書的東西通通毀去。


  可傷害他最深的，不就是自己嗎？

  她扯了頭冠，撕了嫁衣，花了妝容。整個人就像鬼一樣行走著，一雙腳赤裸著踩在石子上，流血了也不自知。


  周圍有人在說話，有人在拉扯著她。她通通看不見，推開一個又一個的人，只想把這宮殿里的所有紅色都盡數毀去。


  老天何其不公，讓他遇見了自己？


  為她成神成魔，守護她上萬年，抵抗六千五百四十五道天雷，為她灰飛煙滅，墜入地獄。


  如今終於得以重生，得以遺忘。


  老天為什麼要讓他記起來？

  還要他看著心愛的女人另嫁他人，親手送上祝福？


  白梨已經哭得神殿都下了雨，她的指甲刮花了她的臉，像只從水裡撈起來的女鬼。她哭得聲嘶力竭，質問上天：「你還要怎麼對他！還不夠嗎！還不夠嗎！」


  周圍突然一片安靜，被眼前的場景震撼到說不出話來。今日是白梨大婚，本該是最高興的日子，他們都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像入了魔一樣瘋狂至此。


  眼前一片紅色，突然出現一抹白。


  白梨看不清楚，嘴皮凍得發青發紫，像只蒼白的女鬼仰頭看著他。她用力擦去眼裡的雨水，才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神子……」


  白黔沒有看她，藏在面具背後的表情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他什麼也沒有說，只低頭遞給她一把素白的傘，轉身離去。那抹白色，奇迹一般地平復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