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夜半夢醒淚漣漣
月華如水，遍灑人間。
林小雅聽到好朋友李寶真這樣的調侃自己，她也忍不住輕笑了聲。
她 轉過頭，一雙水眸裝作哭樣，望著寶真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她在好朋友那深棕色的瞳仁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李寶真大人，小女子我再也不敢見異思遷了，多謝你大人有大量！饒恕了小女子我這一回！”
然後，走到李寶真的身邊。擰了她的耳朵一下:“寶真，你若想笑就笑出聲吧！可別憋壞了自己的身子！”林小雅看著正在抿緊嘴唇，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的李寶真，沒好氣的說道。
李寶真得了好朋友的準許後，終於不用抑製自己的笑了起來。空曠的街道上，回蕩著她那清脆的嬌笑聲。
林小雅看著已經笑夠了的李寶真，伸出自己的右手，扣住寶真的左手。撒嬌般的搖晃著:“寶真大人，你好人就將好事做到底唄！用你的電瓶車馱我回去吧！”
李寶真瞅著好朋友嬌態憨憨的模樣，故作不悅的白了她一眼:“小雅，你還是讓你的新寵妃子送你回家吧！我這打入冷宮的人呀，就不伺候了！”
站在一旁的嶽輝，聽著李寶真她倆活寶似的對話。緊抿雙唇，控製著自己想笑的衝動。
難怪自己的好朋友趙一鳴曾經那樣的愛過李寶真，不僅想到她十七八歲時的模樣，一個這樣漂亮活潑的活寶女孩，想不愛都難。隻是他對這樣的女孩是天生的免疫，沒感覺！
感情就是這樣，蘿卜青菜，各有所愛！
忽然，他聽到李寶真竟讓自己去送林小雅回家，她就不伺候了。心裏一動，那雙黑眸一眨不眨的看著林小雅的表情。
旁邊的地麵上，又多了許多的落葉。銀灰色的月光灑在上麵，竟讓林小雅不自覺的產生了無邊的傷感。
林小雅看著故作不悅的好朋友寶真，依舊執著謔謔的晃悠著她的胳膊。大有一副你不答應我就晃悠你到底的架勢，看誰能倔得過誰！
背對著林小雅的寶真，迅速的轉頭偷看了她一眼。
哎呀瑪，這是什麽架勢？怎麽還晃悠自己的胳膊呀！這小雅的倔脾氣，都趕上一頭牛了！
寶真收起逗她的心態，故作嚴肅狀:“好吧！小雅，我答應用電瓶車馱你回去。我的命咋就這麽苦呢？我若是再不答應你，我這身老骨頭都要被你晃悠散架了！”
林小雅聽到好朋友說，已經答應馱自己回家了。唇角邊不自覺的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眉眼彎彎，眸光瀲灩。
於是，她便收回自己的右手，轉頭看著她的正在看著自己的好朋友嶽輝:“嶽輝，你回去吧！我讓寶真馱我回家就可以了！”
嶽輝聽到這些，便不再多說什麽了。他認真的點了點頭，一個溫和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唇間溢出:“好吧，由寶真送你回家，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回家休息了！小雅，再見！”
他說著，便向著他所住的櫻花小區的方向走去。
***
夜已經很深，很深了。雪球似得圓月透過淡紫色的窗簾，照進這間簡陋但又不乏溫馨的屋內。淡白色的月光，灑在她那張還沒有睡著的臉上。
輾轉反側了好久，她竟然沒有絲毫的睡意。
哎！幹脆在心裏數星星吧！爭取在數到八百顆星星之前，能夠入眠，她在心裏暗暗的對自己的絮叨著。
涼涼的夜風，輕輕的撫動著窗簾的一角，發出了細微的沙沙聲。
驀然回首，她已經在平州市工作了三年多。那一幕幕的往事就像拉開了序幕的電影，在她的腦海裏次序有秩的播放著……
她已經數到八百五十顆星星了，卻依然沒有睡意。
難道，這是要失眠的節奏嗎？可是，明天她還要上班呢！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迷蒙中，她已經是一個花白頭發，步履卻依然穩健的老叟了。崎嶇的小路上，各種顏色的小花，綻滿原野，望也望不到邊際。
清晨泥土的香，夾雜著小花的芬芳，源源不絕的襲進她的鼻孔。
她，輕輕閉上了那雙已經刻滿時光腳印的眼睛。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坐在路邊的一個長方形的石頭上。
從自己隨身帶的咖啡色的布質袋子裏，拿出了那本她一直最喜歡的書《簡.愛》，她安靜的看著。
同樣已是花白頭發的嶽輝，邁著穩健的步子，向著她的方向走來。
在她的麵前停下他的腳步:“小雅，你還在看這本書呢！你知道你已經看了多少遍嗎？”
他那淡淡的目光中，溫柔滿滿，語音繾綣。
她抬起她張已經爬上了那麽多皺紋的臉，溫婉的目光看著這個已經做了她一輩子的好朋友。此生有他這個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精神上的好朋友，她就算是死也已無憾了。
她的老伴去世已經兩年多了，是他在她的身邊一直照顧著自己。沒有一絲的生氣，也沒有一絲的埋怨。
她唇角上的笑紋更深了:“嶽輝，我已經看了十幾遍，但是依然不沒有感到厭倦。”
“小雅，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已經埋藏在心裏快四十年的秘密。”他也在她的身邊石頭上坐了下來，聲音溫和而又嚴肅的說著。
她抬眸，看著他。清晨的曙光灑在他的臉上，依稀中還能看到年輕時那帥氣的模樣。
“嶽輝，咱們都做了一輩子的好朋友，你還能有什麽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呢？”
他的唇緩慢的蠕動著，就仿佛是在下著某一個決心。
他低下頭，擰著花白的眉，考慮了會兒。再度抬頭看著她那雙早已不再清澈的眼睛:“小雅，我愛了你差不多四十年了！你就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嗎？從我第一次，也是寶真為你，一鳴為我過生日時，我們相遇的那一次見到你，我就愛上了你。這一愛，就差不多四十年了！”
小雅聽到嶽輝說了這些，鼻根處竟湧起了那麽強烈的酸澀的感覺。她的喉嚨裏仿佛是堵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上不來，也下不去。
她的眼眶頓時也紅了，有晶瑩的淚花在裏麵默默的打轉。她的唇在不住的顫抖著，看上去想要哭的樣子。
她卻倔強的把自己眼眶裏的淚水，給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顫抖著聲音說著，“我何嚐沒有感覺到呢？我隻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你年輕的時候長的那麽帥，而且氣質還那麽好。
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女子，無論長相，還是能力都遠不如你。我又怎麽敢肯定你愛的就是我呢？”
嶽輝，輕眨著花白的長長的睫毛，上麵竟浮了一層朦朧的薄霧。
抬眸看了眼，已經落在自己不遠處的花叢中的燕子，轉過頭與她的眼睛對視著:“可是，你忘了，其實你就是一個蕙心蘭質的女子。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隻要是一個蕙心蘭質的女子，就算長得再醜，我都會深愛無悔的！”
林小雅的眼淚終究還是像漏了水的水龍頭般的，一滴一滴的順著她那刻滿歲月印痕的臉龐滑落了下來。滴在了他那正握緊她雙手的手上。春天的風，柔柔的像母親的手，掠過她與他的臉龐。
“嶽輝，那你為什麽就不放棄這份根本就不可能的愛情呢？去找一個值得你去愛的女子，不是更好嗎？嶽輝，你為什麽這麽傻啊？”
她從他的手裏，慢慢抽回了自己的右手，溫柔的輕撫著他那短短的花白的頭發。滿眸溢滿的都是濃的無法化開的深情與感動。
嶽輝，抬起頭看著遠方一望無際的花海，長長的胳膊穿過她的後背，讓她緊緊的靠在了他的懷裏。
他那溫潤而又低沉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小雅，我不傻，我隻是不想委屈了自己的感情，與其找一個不愛的人生活在一起，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生活一輩子。
現在，你的老伴已經去世兩年多了！你是不是也該做我的老伴，陪我走到生命裏的最後一天呢！”
林小雅的眼淚落得更洶了！她無語的拚命的點著頭，答應著他。
……
窗外，滴滴答答的下雨聲，喚醒了睡夢中的她。
她猛的睜開那雙水眸一看，眼前哪有什麽花白頭發的嶽輝，哪有什麽一望無際的花海。她走到屋裏的鏡子前一看，她的眼睛因為哭泣，已經紅腫了起來。
她再度回到床上，卻看到了自己的枕巾上早已被淚水打濕了一片。
好奇怪，卻又好真實的夢啊！她拿著自己的辮稍看著，她的頭發依然是那樣的黑亮。
隻有她的淚水曾經真真實實的流淌過。
她拿過手機看了下，已經是夜裏的一點多了！
那隻是一個夢而已，也許，夢就是向著事物相反的方向發展的！
可是，她又真的好希望嶽輝能夠做她一輩子的好朋友。
窗外的細雨，敲打著窗戶，發出了啪啪的聲音。
她無法相信那夢會是真的，就如她無法相信嶽輝一直愛著的人就是她一樣。
她靜靜的躺在床上，伸手拉過旁邊的那床薄而滑的淡藍色的被子，緩緩的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外麵的蟲鳴聲此起彼伏，不一會兒，她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