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念君終老影成雙
已經不再耀眼的陽光,穿過這家餐廳的窗玻璃。
慵懶而又隨意的投射在刷著深紫色油漆的飯桌上,木質椅子上,淡黃色的地板磚上。
還有那不時的聊著天,吃著飯的客人們的笑臉上。
嶽輝結完賬,剛來到大廳的通道上。
就看見張靜雪結結實實的被自己的一隻腳沒邁過另一隻腳,而絆倒在玻璃門前四五米處的通道上。
她的嘴裏依舊不停的喃喃著:“我沒喝醉!沒喝醉!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她的目光因為酒精的作用,已經變得越來越迷離,她的眼皮也變得越來越沉重。
看著如此狼狽不堪的她,已經儼然沒有了在工作中的霸道與強勢的氣息。
對她的惻隱之意,在他的心裏緩緩的蔓延開來。
他清楚,這樣的她,想要自個安全的到家已經不再可能。
可是,他又不想送她回家,難言的糾結緊緊的纏繞著他那顆善良的心。
他不想和她有過多的糾纏,也不想與她曖昧不清。
可是,他更不想這樣的她,落入不懷好意的人手裏。
索性,他走到她的近前,長長的胳膊環進她的臂彎,將她從地板磚上扶了起來。
扶著她,讓她在一個沒人的椅子上坐下身子。
從她高檔粉色的真皮皮包裏,取出她的手機,調出張靜依的號碼,並撥了出去。
很快,從手機那端傳來靜雪大姐的聲音:“靜雪,你怎麽這時候打來電話?你是有什麽事情嗎?”
聽完靜依的話語,他淡淡的說道:“我是嶽輝,現在靜雪喝多了!沒法自個回家,你還是來接她回家吧!”
此刻,正在家裏邊做家務,邊打著電話的張靜依,聽到拿著自己妹妹手機的竟然是嶽輝,她頓時就是一愣。
心裏暗道,嶽輝不是已經拒絕了小妹靜雪的追求了嗎?這會兒怎麽拿著靜雪的手機和自己說話。難道現在的他與靜雪在一起?
她不自覺的放下手中剛拿起來正要放進洗衣機的髒衣服褲子,來到陽台上,看著樓下快要曬斃的花草。
聽完他的話語,方才明白。原來是自己的小妹喝多了酒,沒法自個回家了!
“那你們現在在哪裏?我去接她!”她倚著窗邊 ,眼睛看著遠方,語調柔柔的問道。
“我們現在在英雄四路上的農家院子!”已經坐在靜雪旁邊一把椅子上的嶽輝,看著深紫色的桌麵,淡淡的說道。
“喔!我知道了!”她答應著,回到臥室又重新換了一身衣服。走出家門,走下樓梯,來到自家的車庫門前。
打開車庫門,才發現自家的車早被丈夫莫天逸給開走了。
今天星期天,天逸會開著車去了哪裏?她無從知曉。
可是想想喝多了的小妹還在農家院子呢?自己還是打計程車去吧!
她有些無奈的又重新鎖上車庫,步履匆匆的走出小區,來到了泊油路上。
幾片淡淡的白雲,漸漸的遮住了太陽的光線。
夾著熱氣的西南風,依舊不肯罷休的吹拂著路上行人的臉頰。
樹上的知了,破鑼嗓子的瞎叫著。
已經坐上計程車的張靜依,心急火燎的看著窗外飛快掠過的樓宇與樹木。
***
此刻的林小雅,已經坐上了回平州市的客車。
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白楊樹,還有那一畝畝綠意盎然,長勢迅猛的玉米樹莊稼。
淡然的心情,隨風搖曳。可一想到自己那寶貝兒子舍不得自己走的眸光,她的心就狠狠的抽疼起來。
她也說不清為什麽,明明自己已經可以留在家裏,幫著逸凡一起管理他的騰飛養豬廠。
可是,她比誰都清楚,她與逸凡就像兩個深深相愛的刺蝟。長時間的待在一起,隻會使彼此的心被彼此的刺紮得血肉模糊,疼痛難忍!
時間過得真快,客車已經載著她與其他的旅客們來到了汽車總站。
拎著淡藍色皮包的林小雅,從客車上緩緩的走了下來。
一雙水眸看著停在車站裏的一排排開往各個城市的客車,還有邁著匆匆步伐去往各個城市的旅客。
一種莫名的感慨,湧上她的心頭。人生的每一站終點,是否就是開往人生另一站的起點。
就像當初,她於無奈中,離開卓越公司,而今才真正成了華鋒有限責任公司裏的一員。
也才認識了自己如今的敢拚敢想的好朋友周兮。還有那總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總會默默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莫天逸。
有時候她也在想,人生是不是就是一場一場的有緣人相遇相識的筵席。每一場筵席的離開,就是另一場筵席相聚的開始。
抬起頭,她望著那頭頂上翩然而過的白雲。而今,它又不知飄向哪裏。
正在黯然神傷的林小雅,突然聽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在喊著自己:“小雅,你等等我!”
林小雅順著聲音來源處望去,正撞見一個身材中等,溫柔美麗,著一襲淡藍色碎花長裙的身影躍如自己的視線。
“美柔,這麽巧!你這是剛到平州嗎?”看到是自己的好朋友,她忍禁不住的彎唇一笑,頓住腳步,等著她追上自己。
林美柔快走幾步,來到林小雅的近前。與她肩並肩的走在車站的通道上。
看著一個個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的拖著行李箱的匆匆背影,她的心就好像被某一個神靈給蓋上了一層淡藍色的輕紗,莫名的傷感了起來。
看著她那濃密的睫毛上已經敷上了一層霧霾的林美柔,無語的走在她的身邊。
一個刺耳的大貨車喇叭聲,將她從那感傷的藍色海洋中,給拉到了現實中來。
一抬眸,載著滿滿貨物的大貨車,已經從她的身邊飛快的疾馳而過了。
林美柔偏過頭看著好朋友林小雅的側臉,忍不住的問著:“小雅,你在想什麽呢?”
聽到好朋友的問話,她勾了勾豐潤的唇瓣:“我在想人生是不是就是一場又一場的有緣人的相聚與離開,周而複始的戲。”
林美柔看著那雙對遠方望眼欲穿的水眸,苦笑了一下:“也許吧!其實,我也很舍不得離開我的女兒。來到這平州市上班。可是沒有辦法,孩子需要錢上學,年邁的父母也需要錢。我隻能來到平州市上班,掙一分收入。盡一份做母親的責任,進一個做女兒的孝心!”
林小雅聞聽美柔的話語,忍不住的側過頭,看著她那弧線完美的側臉:“美柔,你說盡一份做母親的責任。那你的丈夫呢?他現在在忙什麽呢?”
聽到好朋友問起自己的丈夫,她迥然間想到那個已經去世了五年的丈夫顏風。那個在她婚後兩年,女兒還沒有學會走路,就已經永遠離開她的丈夫。
每當想起那個早已在天堂等待著她的那個人,她的眼淚就會不受控製的流下來。
看到眼圈已經泛紅的林美柔,小雅忍不住想到,難不成是她的丈夫背叛了她 ,而與另一個女人組成了家庭。所以自己提起她的丈夫,她才會如此傷心?
她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美柔,是不是你丈夫與離婚,與另一個女人組成了家庭 ,你才如此的傷心?其實,既然他對你無情,你又何必對他有意。趁著年輕,你再找一個對你好,對你女兒好的人就可以了!”
聞聽小雅這番話語,她那美麗的眼角直抽。
垂著頭看著自己那正在行走的,穿著紅色涼鞋的雙腳,舔了舔唇瓣:“我丈夫他已經去世五年了!他去世的時候,我女兒還不會走路呢!”此話還未說完,她的眼淚就已經先落了下來!
她聽著美柔的話語,邊走著,邊看著路邊的草坪。
沒有了火球般的太陽的照射,這些五顏六色的小花,又開始爭奇鬥豔般的綻開著它們獨有的笑靨。
漸漸西移的陽光,已儼然沒有了正午時的那般的耀人眼眸。
微風輕輕的吹起,她那頭垂順黑亮的馬尾,她那細碎而又好看的劉海。
縷縷發絲隨風輕舞飛揚,飄逸安然!
繞過英雄四路,她與美柔一直向前不急不緩的走著。
看著那綠的那麽深沉的梧桐樹,還有那生著一頭長發的垂柳。
聽完他的話語,她這才知道,她的丈夫已經永遠的離開她,離開她的女兒,離開這個世界了。
從此,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這個人出現了。
偏過頭,看著美柔那已經被微風風幹了淚水的臉。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繼續問著好朋友:“美柔,他是怎麽去世的?”
林美柔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溫柔的眼睛溢滿憂傷的望著路邊的樹木,繼續說道“他是得白血病去世的!那一年,他才二十七歲!那時,我也想跟著他去算了!可是,一想起他在臨終時對我說,‘美柔,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再找一對你好的男人,與你一起將女兒撫養長大。那我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聽完好朋友的這一番話語 ,她真的感到心如刀絞也沒有此刻她這般的心痛!
她想安慰她,可她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可她還是拍了拍美柔那瘦削的肩頭:“美柔,今後你是怎麽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