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是個好人
「哼，整個南丁格勒只有我們有錢有糧，只有我們能抵抗惡魔。民眾不來投靠，那他們就等著喝西北風吧。」第一軍統領那爾費南多傲然說道。「而且據我對門外人的觀察，除了那個惡魔外，其他人只不過是一群瘦弱的乞討者，這樣的人能夠打仗？我非常懷疑。」
波頓還未說話，第二軍統領帕拉丁接著說道：「惡魔畢竟是惡魔，即使以前是人類又如何，他現在能保持清醒，但誰能保證他能一直保持清醒呢？眾所周知，惡魔是混亂生物，好戰而暴躁，萬一他突然發瘋，那對我們來說就是場災難。」
波頓急了：「馬維是人類，他和其他的惡魔不一樣，他不可能會發瘋。至於其他人，他們此時缺衣少食才會顯得瘦弱，只要有足夠的食物和訓練，他們會成為我們最堅強的士兵。」
那爾費南多看著波頓嚴肅的說道：「你能保證么？保證馬維不會發瘋？」
波頓急忙說道：「我能保證。」
「不，你不能。」那爾費南多一字一句的說道：「一個惡魔在我們城市發狂，那結果將是災難性的，甚至會引發城破的危險。這樣的後果你承擔的了么？」
「我….」
波頓語塞了。
眼看討論已經有了結果，索伯斯說道：「既然已經有了定論，那我宣布，不接受這批人。」
波頓一看索伯斯發話，還想要做最後的爭取，焦急的說道：「城主大人…」
然而他話沒出口就被打斷了。
索伯斯認真的說道：「好了，波頓，我理解你心中所想。對方救了你一命，救了整個戰血騎士團，所以你想報恩。但理解歸理解，我卻無法因為你個人原因就莽撞的作出決定，我需要考慮的是整個羅米尼亞城的全局，是城內所有人的團結和統一。」
事情被上升到團結、統一的高度，波頓終於無話可說了。
索伯斯看了眼波頓，安慰道：「這樣吧，等下你跟著羅傑去領取一批物資，用來報恩。」
這一番舉動不僅團結了城內高層，又讓波頓及戰血騎士團在面子過得去，還不得罪外面那些人，可謂一舉三得，讓人不得不嘆索伯斯深諳上位者的藝術。
波頓垂頭喪氣的來到城門口，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馬維，面對那些相信他的，期求安定的民眾。
馬維第一眼看到波頓就知道結果了，畢竟失落的情緒已經寫滿了他的臉。
雖然有些遺憾，但這樣的結果並不出人意料。
「城主並不打算收留我們是么？」馬維問道，本以為會心平氣和，可沒想到出口的語氣仍然帶著心酸和怨氣。
波頓點點頭，過了會說道：「對不起，馬維，我儘力了，卻沒能成功。」
馬維搖頭，說道：「你是個好人，我知道。我不怪你，這樣的結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雖然心中不忿，但也沒那麼難受，比之前索查拉城主逃跑時如同被出賣的感情要好的多。
對方是城主，是貴族，他們只會考慮自己的安危，哪管你們平民的死活。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離開吧。」馬維說道，轉身離開。
波頓連忙說道：「等一下馬維，城主說會撥一批物資給你們。」
馬維看了眼波頓，這次非常真誠的說道：「謝謝。」
二十袋麵粉，二十卷布匹，和三輛推車，這就是馬維獲得的物資，不能說豐厚，但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月，也算不得少了。只能說羅米尼亞的城主非常會做人。
「走吧。」馬維說道，勞倫斯等人最後遺憾的看了眼羅米尼亞城的城門，就帶著物資離開。
他們雖然從容，但其他人就不同，特別是那些在卡奇拉城得救的人，哭喊著跪倒在城門處，大聲的請求著。
「大人，現在怎麼辦？」勞倫斯問向馬維。
馬維說道：「不管，願意跟著我們的就讓他們跟著，不願意的就隨他們吧。我們必須找到下一個合適生活的營地，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沒時間管他們。」
又走了一天，馬維讓躲起樹林中休息。夜間紮營，馬維一直選擇在樹林裡面，雖然蚊蟲多了
些，但不僅可以躲風，更重要的是可以有效避開惡魔的空中偵察單位。
勞倫斯走到馬維身邊彙報道：「大人，只有一百五十名平民跟隨了我們，全部都是索拉查的平民。」
馬維點點頭表示知道。他沒有說話，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卡奇拉的平民和一小部分索拉查平民仍在羅米尼亞城碰運氣，隊伍的人數減少了，但馬維肩上的擔子並沒有減輕多少。
天下雖大，但他們何去何從呢？
沉重的氛圍籠罩著所有人，似乎連呼吸都成了噪音。
身邊，野菊花正開的芬芳，卻引不來任何欣賞的目光。
天上呼嘯而過的風讓馬維驚醒，勞倫斯剛想說話，馬維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並向上指了指。
勞倫斯抬頭看天上，透過樹葉的縫隙，他看見密密麻麻的大鳥從天上飛過，這樣大的鳥極少，更不會這麼多並彙集此地，那麼只有一種解釋，這些並非大鳥，而是惡魔。
「那是羅米尼亞城的方向。」
勞倫斯震驚的看向馬維。
不僅是勞倫斯，其他如阿萊克斯都發現這種情況，他們用探究的目光詢問馬維。
馬維思考片刻，指了指勞倫斯等人，又指了指地，然後指著自己，又指向外面。
勞倫斯等人立即明白，馬維這是讓他們藏在這裡不要出去，而他出去觀察情況。
羅米尼亞城的警鐘再次敲響。
士兵們站上城牆，塔樓里的重弩、城牆擺放的投石器和燃油都整備完畢，所有人如臨大敵。戰血騎士團騎上了戰馬，整裝待發。他們是騎士，配上戰馬才是他們最強的狀態，之前只是為了方便登山，所以才放棄戰馬。
作為騎士，他們不用立即出戰，因為整個羅米尼亞施行的是據城而守的戰略，除非城破，或者士兵大規模減員，否則他們只需要等待即可。
大量惡魔集結在羅米尼亞城外，一千名飛行惡魔、二百末日黑魂，其他如厄運守衛、地獄犬等地面部隊足足三千。而半惡魔的數量更多，一萬名獸人、還有一萬名黑鐵矮人、五千名卓爾弓箭手。
羅米尼亞城門響起凄慘的悲鳴，片刻后消失，只留下大片大片的血跡。一名惡魔拖著半截屍體在大快朵頤，屍體的兩條腿無力的倒垂著。
沒有任何廢話，惡魔直接發動攻擊。
飛行惡魔飛上城牆，石像鬼大口大口的噴射著腐蝕溶液，惡魔翼龍和飛天獸用速度或力量撕殺著城牆上和城內的士兵，末日黑魂遠遠的飄浮在半空，不斷的將黑暗魔法砸向城內。城下，惡魔們用強壯的身軀不斷撞擊著大門和牆。他們不需要攻牆器材，因為他們自己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攻城器材。
士兵們拿著盾劍或長矛與飛天獸戰鬥在一起，一支支弩箭射向天空的石像鬼和末日黑魂。而拋石器不斷的拋射石塊和點燃的火油，將惡魔們砸碎或燒死。
戰鬥在持續，無數人倒下，預備隊一批一批的投入戰場，弩箭和火油等極快的消耗著。城門都變形了，隨時可能破開。
波波維奇是羅米尼亞一軍中一名普通的大隊長，上士軍銜，他帶領著三十人的隊伍負責城牆東段的防禦。
雖說有惡魔這個強敵在外，很多據點都被掃蕩，但長久以來，沒有惡魔進攻過羅米尼亞。
本以為今夜也會如往常一樣平安渡過，沒想到惡魔來的如此突然，戰鬥在爆發的瞬間就變得極為慘烈。
漫天的飛行惡魔騷擾著，堅硬的鎧甲擋不住它們的利爪和鋒利的牙齒，更何況天上不時落下的黑暗魔法和石像鬼的腐蝕溶液，沾到即死，碰到即傷。
弩箭的射速太慢，而且弩弓的數量太少，對於這些會飛的惡魔，作用極其的用限。
軍中倒是有裝配弓箭，但作用有限，相對於皮操肉厚的惡魔來說，普通弓箭根本射不穿他的皮膚。弓箭更多的作用是來對付那些投誠惡魔的其他種族。
城牆底下不時傳來陣陣悶雷的聲音，波波維奇知道，那是惡魔在拚命撞擊城門的聲音。從下方的戰友傳來的驚呼聲中，波波維奇知道，城門恐怕頂不了太久了。
相對於滿天飛行的惡魔，對於人類來說，真正的大敵是城下那些奔跑似狂雷的傢伙才，畢竟它們的數量要多的多。
長久的訓練讓波波維奇知道此時應該做些什麼，他的小隊圍住一隻飛天獸心臟，利用盾牌擋住飛天獸的攻擊，波波維奇趁機將長劍刺進飛天獸的心臟，又一腳將飛天獸的屍體踢下城牆，然後一邊大聲喊道：「推火油。」一邊一馬當先的將火油桶推下城牆。
其他士兵立即有樣學樣的將火油桶推下城牆，木桶破裂的聲音鞭炮般響起，波波維奇拔下插在牆上的火把，用力投下。
「轟」的一聲巨響，然後整個世界都亮了，伴著陣陣黑煙，有股烤肉的味道，不同於波波維奇聞過的其他味道，燃烤惡魔的味道很古怪。
隨著火焰的升起，城門的危機稍解。波波維奇剛剛鬆了口氣，抬起頭，只覺天邊密密麻麻，猶如蝗蟲過境，頓時整個心都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