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這個世界從不乏變節者
兩道綠芒從馬維的眼睛里射出，擊中了馬加雷曼夫的額頭。
大笑嘎然而止，馬加雷曼夫看著已經完全石化的馬維，不可置信。
「為什麼…啊…」
馬加雷曼夫跌落，身體「嘭」的一聲爆開，化作無數能量湧進了馬維的身體。而馬維的皮膚從灰白色重新變回了紫灰色，隨著馬加雷曼夫的死亡，石化也被解除。
同時被解除的還有波頓所中的幻術。他被食人花吞進肚子，本來已經撐不住了，此時突然面前一切消失，他發現已經重新出現在羅米尼亞城，重生的喜悅佔據了他的內心。
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馬維的眼前，一把匕首綻放著銀白的光華刺進馬維的胸膛。
劇痛傳遍全身，馬維皺眉吐出一口鮮血，他看著瓊斯，說道：「原來你的能力並非躲進黑暗，而是埋藏於人的影子之中。」
刺殺成功，讓瓊斯心情大好，他笑著的很得意：「沒錯，我名為瓊斯，人稱影之刃，能力便是藏身人影子之中，伺機刺殺。夜晚影子會無限延長，我的能力會無限提升，所以我一般選擇夜晚出手。不過如果白晝的時機合適，我依然不會放過。」
麻木的感覺正在漸漸遠去。
馬維點點頭說道：「的確，我被石化之際的確是非常好的機會。只不過你弄錯了一件事，我原本是人類，後來喝了惡魔之血被轉化為惡魔，所以我的心臟不同於其他惡魔在胸膛中間，而是和人類一樣在左胸。」
「什麼？」瓊斯詫異的睜大眼睛，馬維卻不打算給他反應的時間，屠魔戰刃刀光閃爍，瓊斯大好頭顱飛起。
「為什麼，如果是轉化為半惡魔，他應該保持人類的身體，如果是完全體的惡魔，他還能保留理智？這可能么？」
……
我叫瓊斯，曾是一名暗夜精靈，為了力量，我向入侵精靈王國的惡魔投降，被賜與了強大的惡魔之力。
從此，我彷彿擁有了原罪，沒有轉化的精靈們開始嫌棄我，將我視為精靈的背叛者。他們稱呼我為卓爾，精靈語意為變節者。
同為投降的精靈，這些弱者還在維護著曾經的榮譽，卻不知道，自從放下手中武器那一刻起，曾經所有的榮譽和歷史都煙消雲散了。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弱內強食，按力量分配權利。
我不過是碌碌眾生中的一員，他們也是，不同的是我認清現實，他們還在夢想中沉睡。
像我這樣甘願轉化為半惡魔的精靈還有不少，我們一起脫離了精靈秩序，並用他們辱罵我們的字眼組建了新的種族。
卓爾，這個名字總有一天會響徹世界。
新的種族建立了，大家卻沒有交流，與其說我們是同族，不如說我們是相同選擇的個體。沉默是我們的語言，力量是我們的貨幣。
當我們選擇踏上這條追索力量的道路時，就註定我們的孤獨，所以我們相互之間仍然是對手，整個卓爾都是對手，沒有了共同的利益，也沒有談論的必要，所以我們沒有交流，我行我素，獨來獨往。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反正我是一名刺客，我早已經習慣了孤獨。
習慣孤獨並不表示喜歡孤獨，我只是喜歡在目標露出破綻的那一刻，待我揚起手中的匕首，一條生命就這樣流逝，這是我們合作的最美的煙火。
當目標在我面前倒下，先前所有的等待就都有了意義。
所以我開始喜歡孤獨，因為唯有經過孤獨，才能創造最美麗的煙火，那一刻綻放的絢麗，無與倫比。
這次我所刺殺的目標名為馬維，是一隻長著翅膀的新品種惡魔。
起初我以為這是個簡單的任務，對手不過是大惡魔等級的傢伙，這樣的傢伙我刺殺了不知道多少了。不過顯然我失算了，這世界總有天才，他們總能突破人們的常識，展現出超越等級的實力。
而我所要刺殺的目標就是這樣一個傢伙，一個實力極其強橫的傢伙。不過正好，我喜歡挑戰性，對手越強，刺殺成功的快感才越強烈。
我跟了馬維很多天，幾次出手都失敗了，這讓我更加的謹慎。
終於，機會來了，馬維和馬加雷曼夫對上了，一個是我的刺殺目標，一個是我討厭的傢伙，這個混身長眼的傢伙總能看破我的偽裝，是我能力的完美剋星，真是討厭。不過現在好了，這兩個傢伙戰鬥在一起，鶴蚌相爭，我漁翁得利。
哈哈，結果完美，討厭的傢伙死了，刺殺的目標不能動彈，正是最好的時機。
於是我離開了馬維的影子，將手中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我成功了，惡魔被刺破心臟必死無疑，不過死到臨頭，眼前這個傢伙居然如此淡定的和我聊天，果然是個英雄好漢。
他突然說自己是從人類變成惡魔的，這怎麼可能，沒有人能夠變成惡魔后還保持著之前的理智，精靈不行，獸人也不行，所以我們才只接受半惡魔的轉化儀式。人類是我所知道的所有種族裡最弱小的，這樣的傢伙怎麼可能會變身成完全體的惡魔還能保留意志？
這不可能，我不相信。但為什麼他居然沒有事，還突然出手，將正在感到詫異的我斬首。
眼前的一切都搖晃起來，我看到了馬維越來越遠，在他的前面還有一個無頭的身體，身體的右手握著把匕首，匕首刺進了馬維的胸膛。那不是我的身體么？
正想著，我的頭掉在地上，有些痛呢。
以前聽說，人的頭以極快的速度被砍下來后，裡面的血管沒有被破壞的情況下，血管里還保留著的一些鮮血繼續供應頭顱，這樣人的意識不會立即消散，還能夠繼續思考。
還聽過，人死前，他生前的執念或曾經最美好的回憶會在腦海中閃過，為什麼我沒有呢？原來我沒有過美好的回憶，原來以前自認為享受的刺殺的快感並不是我要的。
那我要什麼呢？
我從五歲開始就接受皇家的訓練，成為皇家的殺人機器，五歲之前的模糊記憶早已經在痛苦不堪的訓練中消逝一空了。
不過我能感覺到，那是份美好的回憶，總是充滿笑聲，可惜記不起來了。
真是太可惜了…
……
「惡魔，他是惡魔，邪惡的傢伙。」
「惡魔滾出羅米尼亞。」
「打死那隻惡魔，打死他。」
……
羅米尼亞城，馬維行走在街道，無來由的，道路兩邊幾個小孩子將手中的石塊砸向馬維，邊砸邊罵。
很快就有大人跑過來，將小孩子抱回家，街道上頓時一空，沒有人跡。
普通的石頭砸在馬維身上一點感覺都沒有，讓他心傷的是居民對於他的態度。
離惡魔攻城已經兩天了，因為馬維的出現，羅米尼亞終於被保全下來。但是為了保住自己的臉面，羅米尼亞城封鎖了馬維解救了這座城市的消息，只對外輕描淡寫的宣稱馬維在攻城時有過來幫忙。
看著像是錦上添花的描述讓這座城市的市民以為馬維的作用可有可無，他的出現不過是應景，然而他還帶著上百人入住了這座城市，消耗城裡各種資源，那是屬於他們的物資。
市民們對於惡魔報持著恐懼和厭惡，他們將這種感情全部發泄在馬維身上。他們不敢在惡魔進攻時奮起反抗，他們也不敢跑到馬維面前大聲咒罵，他們敢的就是在馬維離開時，在背後小聲的議論和辱罵。
馬維搖搖頭，他沒有因此而感到憤怒，經過五年在索拉查的欺壓和排擠，又經歷了惡魔變身這種極端的事情，初期迷茫后，他的身心早已經無比強大，無比堅定。這樣的歧視還不足夠在他心裡掀起波瀾，他只是為這座城高的官員以及市民的愚蠢和短視感到可悲。
惡魔是強大的，這個時候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才有可能在未來的戰爭中贏取勝利，然而這座城高的官員在做些什麼？他們先前排斥逃難者，致使卡奇拉城的人類慘死。現在他們又為了臉面封鎖消息，致使人們排斥自己。
他們排擠的僅僅是擁有惡魔身體的自己么？不，這種心態的背後，仍是是他們排斥外來者的保守心態在作祟。
而市民不問緣由，不分是非黑白的充當了他們的打手和幫凶。
……
羅米尼亞城的最邊緣，一間破舊的屋子內，勞倫斯、阿萊克斯還有很多原索拉查市民吵成了一團。
「市政廳發放的糧食根本不足以讓我們這一百多人度過這個月的，那些傢伙想餓死我們么？」
「領取糧食的時候我就反應過，但那些官員態度傲慢的很，根本就不願聽我解釋。」
「這幾天，我們走在街上，那些市民總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我們，他們在背後議論我們是惡魔的僕人。」
「我們是跟隨馬維一起進來的，他們當然會這樣說，說到底我們被馬維連累了。」
「閉嘴。」勞倫斯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憤怒的看著面前的青年，大聲訓斥道：「伊利爾，你在亂說什麼？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么？竟然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