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太無恥
前些時日,宇文妲己在皇室獵場遭遇九彩蛇蛛,險些喪命。太子殿下宇文燁前來狩獵,上官瑾才會跟隨在旁,以防不測。
華軒軒三人的來歷,端木高義沒有隱瞞他,在初次收到戚長征的請柬之時,端木高義就已經猜到是好友李青雲安排三人前來。
原本端木高義打算讓他過府看個究竟,適逢宇文妲己遇險,入宮救治,耽誤了行程。錯過這次碰面的機會,再行上門只會惹人懷疑,只能等待其他的機會出現。
圓真帶著華軒軒前去拜見端木高義,上官瑾就在端木高義身旁,檢測過華軒軒的木行資質,他暗中搖頭,還不如他在青州城收的弟子資質。但是聽聞華軒軒乃是自學煉丹,並且成功煉製出一階土元丹,這就讓他對華軒軒另眼相看。
煉丹術乃是松鶴觀不傳之秘,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位修士沒有師門教導,能夠自行領悟。在之後的幾天,他觀察華軒軒得知,華軒軒確實不懂其他丹藥的煉製,就連靈草的識別都極為有限。
一名合格的葯童,對靈草的分辨,火候的掌控,元力輸出強弱等等,都應當瞭然於胸,但是華軒軒都是一知半解,完全不合格。唯有煉製土元丹,華軒軒熟門熟路,雖說成丹率不高,若單論土元丹的煉製,還要超過他教導了兩年的弟子。
這也讓他對華軒軒重視起來。
此時見到華軒軒等人莽撞行事,才會為他開脫,偏偏太子殿下性情怪異,險些幫了倒忙,再不敢輕易開口說話。
「你就是華軒軒?」太子宇文燁語氣平淡。
「我不是……」華軒軒刀劍加身,膽戰心驚,「我是……詩詞不是……」
猿青山暗自著急,回頭看見戚長征已經趕來,鬆了口氣,合十道:「太子殿下恕罪,我家少爺天生膽小,刀劍架在脖子上,他說不出話來……」
宇文燁揮了揮手,金甲將士退到一旁。
「你是戚長征還是猿青山?」
猿青山一愣,忙道:「小僧猿青山。」
宇文燁看向快步跑來的戚長征,笑道:「這麼說來,皇妹說的是真,『水調歌頭』出自與你。」
匆忙趕來的戚長征合十為禮,不卑不亢,面露微笑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太子滿頭霧水,余者不是聽不懂,就是不明所以。
「小僧未入佛門之前,只是山中一獵戶,有日夜間,小僧在林中狩獵,忽見一道人影踏空而至,獨立樹顛,說出上述兩句詩詞,爾後飲盡杯中酒,便有了這首『水調歌頭』。
太子殿下見笑,『水調歌頭』這等曠世古今的詩詞實非少爺所作,乃是在下偷聽而來,告之少爺。那日少爺酒興正濃,才會隨口道出,今日太子殿下過問,小僧不敢隱瞞。」
「竟有這等奇事……」宇文燁似笑非笑,「這麼說來,另外兩首詩詞也是這位高人所作?」
「不敢欺瞞殿下。」戚長征面容一正,「『靜夜思』乃是小僧模仿高人,乘著酒興所作,另一首『憫農』是小僧見到辛勤勞作的農夫,心有所感而發。」
「心有所感……」宇文燁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好一陣才止住笑聲,「佛門高僧大德,心懷蒼生,感念天地,慈悲為懷。而你們這些小沙彌,不一心修佛,張揚跋扈,橫行無忌,會為了微不足道的一位老農心有所感,哈哈哈……當真可笑之極。」
「太子教訓的是,那些小沙彌太過張狂,欺行霸市,小僧也是看不過眼,希望有朝一日,太子殿下治他們的罪,還我青州城朗朗乾坤。」戚長征面不改色。
方君嘴角抽搐,「太無恥!」
他的心聲也代表了在場的將士。
上官瑾表情怪異,他覺得回去應該和端木高義好好談談,讓華軒軒搬到丹王府居住,遠離戚長征。
本心扭頭他顧,他也覺得回去應該和師兄本能談談,師尊收了戚長征為關門弟子,會不會有辱師門。
「本宮治罪?」太子宇文燁看了眼本心,馬鞭敲打著手心,微微一笑,「本心禪師,若是虎咆寺弟子強買強賣,欺行霸市,國師會如何治罪?」
本心微微一愣,斟酌太子此言何意。
凡俗中人對於高僧大德來說微不足道,但是高境界的佛門高僧尚在少數,普遍的都是低境界的養神境以下元士,他們都還需人間煙火供養。所以虎咆寺入主青雲國,代表虎咆寺利益的歷任國師,都會告誡進入世俗的僧眾不得擾亂朝廷律法。
前幾任國師在任期間,松鶴觀的勢力還未被驅趕出州郡範圍,主要精力都用在對付松鶴觀的反撲,元士的作風問題並未引起重視,致使民不聊生,朝綱敗壞。
到了了塵這一任國師,松鶴觀的勢力已被驅逐出城郡範圍,才開始重視元士造成的破壞。了塵特意在平泰街督查院旁設置一處「證心禪院」,專為管制違紀的僧眾。
證心禪院成立至今,受審過幾樁鬧出大動靜的元士人命案,算是彌補了一些元士造成的不良影響。
這幾樁命案的苦主,還是有著朝中背景的官員家眷,沒有背景的平民百姓根本就進不了證心禪院。不過,話說回來,平民百姓又豈能入得了國師的慧眼。
修元界爭端,血腥殘酷,殺人再正常不過,代表虎咆寺在青雲國最高利益的國師,自然不會因此當真斬殺了門內弟子。對外宣稱犯錯的元士以命抵命,也不過是遣回虎咆寺面壁思過而已。就算朝中消息靈通人士知曉,也不會去過問,不敢去過問。
俗家弟子就不在此列了,他們人數眾多,良莠不齊,強取豪奪乃是常事,若是當真得罪了有著背景的朝中官員,證心禪院也會秉公執法,甚者斬殺了事。
證心禪院對虎咆寺弟子來說是擺設,但是對俗家弟子還是具有一定威懾力的。那些欺行霸市的佛爺,絕大多數都是俗家弟子,有著「證心禪院」的存在,他們也會收斂許多。
本心是國師了塵的二弟子,太子問他也在情理之中,斟酌了片刻,謹慎的回道:「輕者加倍補償,重者廢除修為,逐出師門,交予證心禪院收押。」
「證心禪院?」太子好似才想起這個機構,恍然大悟的道:「哦!確實有一個專為監管元士設置的證心禪院,國師倒是對青州城的安寧做出不小的貢獻。」
話中不無諷刺的意味。
本心聽出來了,眉頭微皺。
戚長征也聽出來了,詫異的看了眼太子宇文燁,心中猜測他的立場。
「周倉!」太子的聲音很大。
樹林里傳出應答之聲,幾名身負弓箭的青年騎乘高頭大馬跑出,當先一人二十齣頭,身著儒衫,臉頰消瘦,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戚長征看見這位青年,便知道宇文燁是打算收拾他了。
證心禪院的存在,他早就知道,他也不會當真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來。
剛穿上僧衣之時,為了儘快適應佛爺的身份,鬧市跑馬,吃霸王餐,這些無傷大雅的囂張事他做過,要體現佛爺氣質,強買強賣的事在所難免,那匹雪獅馬就是強買來的。
眼前出現的這個病態青年周倉,就是那位雪獅馬的主人。
周倉騎行到近處,下馬小跑到太子身前見禮。
他們幾位都是陪著太子前來狩獵的朝中大員子弟,太子怒喝「放箭」,他們都在不遠處,見到惹太子動怒的是幾位元士,他們心中害怕,躲在樹林里不敢露面,聽得太子招呼,就算害怕元士也不能不給太子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