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9章：一頭黑牛
趙燕鴿把隱神針交回給戚長征，戚長征二話不說一針刺入自己心臟，仙力運轉，擠壓仙脈精血裝滿隱神針內部，隱神針離體，戚長征一陣眩暈。心脈精血缺失對他傷害很大，他定了定神，穩穩的將隱神針對準大帝心臟部位刺入。
身在魔弓空間內的趙燕鴿淚水不停的流，在看見戚長征竟然將隱神針刺入大帝胸口之時也不由得忘記了悲傷，瞪大雙眼看著隱神針一點點深入。
她又哪裡知道，戚長征這會兒不僅能將隱神針刺入大帝心臟，還能看見那顆形如枯木的大帝心臟，沒有跳動，不見血脈流轉。
要問戚長征為何能看見這一幕，戚長征自己也不知道，他連隱神針能不能用得上都不知道。
他只是想將隱神針刺入大帝心臟，於是，他便能將隱神針刺入大帝心臟。
他只是想見到大帝心臟，於是，他便能見到大帝心臟。
似乎這一刻，只要他想就沒有辦不到的事。
只是，他雖然能將隱神針刺入大帝心臟，卻是無法將自己的心脈精血輸入進去，他想也沒用，催動仙識也沒用，那枚隱神針反而漸漸的離開大帝心臟，任憑他如何抗拒，隱神針重新刺入他自己的心臟，而精血也不容他抗拒的回到心脈之中。
戚長征頹然一嘆，他似乎明白大帝心意。
沉睡的是真身，大帝意志卻尚在。
沒有任何人能違背大帝意志，哪怕大帝一睡不醒也不行，戚長征也不行。
從莫名其妙來到這裡，見到大帝真身，一直到將隱神針刺入大帝心臟，甚至是見到那顆形如枯木的心臟，戚長征沒有流淚，也沒有似見到親人垂死那般悲痛，他的情緒始終保持平靜，只是在這一刻，當那枚隱神針重新刺入自己心臟的這一刻，戚長征淚水下來了，有著心酸，更多的是無奈。
他清楚記得，很多很多年前，在修元界，大帝分身親口告訴他還有千年時間，黑袍仙君將黃袍交給他的時候，他還是這麼認為，一直到諸葛鬼谷對他說，只剩下百年時間，他才知道留給他的時間忽然變得很短很短。
人與人生而不同，隨著經歷過的事情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處理問題的方式也不同。
事實上，大帝分身親口對他說千年，諸葛鬼谷對他說百年，他都相信，但他並不是過於擔心，因為他的經歷太過特殊。
在他來到修元祖界的時候，大帝就已經隕落千萬年，而大帝能夠重生，化嬰的過程還是他來主導，就像是一個輪迴，大帝帶著他的魂魄來到修元界重生，而他韻養大帝一縷仙識助大帝重生。
所以哪怕大帝親口對他說只剩下千年壽元，他信，他不擔心，他總覺得大帝就算是再度隕落，也會再次重生。
所以從來到這裡，他始終平靜，直到精血重回自己心脈，他忽然感到悲傷，忽然有一種大帝隕落再也沒有重生可能的這樣一種心態。
悲從中來，他淚流滿面。
但他不死心，他擦去淚水，就像和朋友聊天那般說：「誒，我不知道該叫你什麼，大帝不愛叫，元始不合適，叫你爺也不對，叫你哥更不合適，那就這樣。
誒，你說過給我千年時間，你得守信用啊。從我飛升到現在，前前後後加起來還不到五十年，我才修到陰極上境 ，是個仙君都能無視我，很丟臉的對不對？也丟你的臉。
我是你挑選的人，你得對我負責下去，就算你要把位置傳給我，也得給我多點時間吧。你可倒好，躺在這裡一動不動，什麼也不管，還不許祖界任何人幫我，這也就算了，你想讓我自己去摸爬滾打，我能理解，將來如果有一天我選擇繼位者的話，或許也會像你這樣，這是錘鍊磨鍊，我都懂。
可時間吶，得給我時間吶，你得活著，你活著才能給我時間，你要是真死了，說不定第二天我也會死，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我不知道你現在處於一個什麼狀態，但我覺得你能聽見我的話，你說是不是我說的這個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好歹你都得撐久一點。你看看你心臟，一點活力都沒有，哪怕讓我看見它跳動幾下也行。就這麼說定了，三滴，就三滴，多了我也受不了。」
隱神針再次刺入大帝心臟，戚長征也再次見到那如枯木的心臟，屬於他的心脈精血於針尖泛起金紅光芒，滴落那顆乾癟的心臟表面。
……
……
斑駁陳舊的祖殿高度僅有三丈，周圍一棵棵很是粗壯的古樹枝繁葉茂，高卻超不過離地三丈的祖殿飛檐。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祖殿的存在，這些已經不知生長几億萬年的古樹只能橫著生長。
通往祖殿的山道只有一條，由九千級石階構成，蜿蜒向上，像是一條長蛇。
山腳有一道石拱門，四尊石雕，白虎玄武分列左右落地，青龍朱雀位於拱門上方。
拱門一側站著金剛，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猿青山，也不知是記掛猿青山修鍊進度，還是擔心猿青山惹是生非，也可能是其他原因，金剛不時皺一皺眉。
距離這道拱門不遠處趴著一頭牛，通體烏黑，也不知是本體為黑，還是因為體表總有黑氣纏繞所以才顯得烏黑，犄角就像那老樹盤根，古意盎然，不知存活了多長歲月。
牛吃草，黑牛吃肉。
咀嚼著不知哪種仙獸的肉，有滋有味。
這會兒它甩了甩頭，牛尾巴快速甩動幾下，站起身來，拉了泡屎，得得得的走過拱門，登上九千石階。
金剛回頭看了眼，黑牛走遠了，鄭重其事的拿著個黑壇將那泡牛糞收了起來，一點殘渣都不放過，好似這牛糞是了不得的好東西一般。
黑牛遠遠打了個響鼻，金剛三兩步回到拱門前，只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模樣。
黑牛咧了咧嘴，像是在笑，得得得的來到一棵古樹下，樹下還坐著兩位仙人，一人喝著茶水，一人盤坐在地。
坐在地上的老道又瘦又小，身前還放著一面卦。
老道念念有詞，聽著像是增加三載壽元什麼的。
不一會兒，坐著喝茶的仙人一聲輕嘆，黑牛便往祖殿走去。
……
……
「你當我是小孩呢，說跳動幾下就三下，多一下都沒有，純粹就是在敷衍我……給你擦把臉，免得你看上去灰嗆嗆的，面色一點也不紅潤。在地球的時候，我老爹生病那年，我請假回了趟家，給他擦了把臉，面色立馬紅潤起來，你還大帝呢，連我老爹都比不上……」
戚長征絮絮叨叨的說著，玄女坐在床邊，倒是不哭了，有點呆呆傻傻。
「沒見到你面的時候吧，我總覺得你心太硬，玄女對你一往情深，你總是避著她，你要避就避徹底一些也好，卻還總是暗裡相助，其實你也對玄女有情的對吧，要不然也不會這樣。
陰後去找過我，我當時不知道她就是陰后，還以為她就是一位女店主，給我的感覺很安寧，好像只要見到她，心裡就特別平靜一樣，她應該是個好老婆，我覺得吧，你要是主動坦白的話，說不定陰後會同意玄女跟著你，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那麼多事。
當然了，你的層次太高，很多東西我都不知道，你也可能是顧忌其他的方面，我就這麼一說，你就這麼一聽。
現在這些都過去了，你一直躺在這裡，陰後去了天外天，玄女也來看了你。先聲明，我可不是挖你牆角啊，你要是醒來，我也就不管楊爺和狗哥了，我也管不了，可你要是一直不醒，我就打算撮合玄女和楊爺。當著你面說的啊，玄女也在這，她還沒同意呢，你要不樂意就醒來說話……」
大帝沒醒來，來了一頭大黑牛，戚長征和趙燕鴿都在看著大帝，還不知這個四四方方的房間內多了一頭大黑牛。
「得得。」
黑牛跺了跺腳，戚長征聽得動靜回頭，見到的就是一個近在咫尺的牛頭。
黑牛有著一對盤根錯節的犄角，古意盎然，黑牛的眼睫毛很長很長，戚長征回過頭來，長長的睫毛就在他的頭頂，黑牛還有著一雙深邃的眼眸，看著就像是一汪玄幻莫測的深潭。
黑牛眨了眨眼，戚長征只感到臉上發癢，爾後全身發緊，好似掉進那面深潭內，他掙扎著想要離開這面深潭，卻漸漸感到無力，眼皮子越來越重，然後昏迷過去。
趙燕鴿也見到這頭黑牛，只是一眼就認出這頭黑牛身份，千萬年前的記憶就像是潮水一般湧來，在天宮，就是這頭黑牛看了她一眼，她昏迷過去，等她醒來已是身在禁仙壇囚牢。百年後大帝下旨將她打落凡塵，同樣是這頭黑牛看了她一眼，她再度昏迷，再次醒來已經身在修元祖界龍宮之內。
這頭黑牛正是天帝守護聖獸魔牛王，論地位只在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聖尊之下，與猿祖相當，但論戰力，只有在四聖尊之上，同樣與猿祖相當。
這是一位與猿祖同樣可怕的存在，甚至可怕程度還要超過猿祖。
趙燕鴿昏迷前那一刻閃過一個念頭——這回醒來會在哪裡？